期待了一下午看新别墅的好心情没了,沈临洲搜出来这附近有个玉石原料店干脆带着厉九幽逛街去了。
朦胧的月色照耀着街区旁的小河,波光粼粼,如同仙女的绸缎落在水面上,美的像一副精致的画。
厉九幽的手掌很热,牵着他的时候总是微微用力,哪怕是眼睛看不见,还是坚持让他走里面。
沈临洲几次抬头都只看见他的下颚,流畅的线条,凌厉的曲线,怎么看怎么顺眼。厉九幽总是这样,从来不说,总是默默的做。
身边的夜市时不时传来狗吠,大只的金毛擦着沈临洲的腿跑过。
沈临洲突然动了动手掌,认真道:“厉九幽,咱们要不要买一只导盲犬啊。你要是出来也方便一点。”
“不要。”
眼睛全瞎的那四年他都没想过要买一只导盲犬,没道理现在眼睛好了要一只。
“我不用导盲犬,还是留给更需要的人吧。洲洲,我有你了。”
沈临洲一愣,条件反射停下脚步,在霓虹闪烁的街,他抬眼望去,在厉九幽的眼睛里看见了发着光的星河。
那是比星星还要亮的光芒,是他自己。
厉九幽说有他了。
就这几个字,像小石头落尽心湖,揉皱了一池春水,泛起层层叠叠的涟漪。
沈临洲悄悄捂着心口,唇角的笑意愈发明媚,他时时刻刻被厉九幽需要着。
“唔,那还真是可惜了。”
说着可惜,沈临洲脸上可没有一点点可惜的神情,他只觉得心轻飘飘的,似乎随时能飞起来。那里蕴藏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引导着他,吸引着他。
“厉九幽,我去买个东西,你等我一下。”
不多时,沈临洲回来,手里多了两根焦红色的烤肠。
“趁热吃,这可是烤到爆开的那种,特香。”
说实话,这还是厉九幽第一次吃这种淀粉肠,用沈临洲的话来说,肉肠烤不出来这个味儿。
“你都不知道,我小时候最爱吃的就是这种肠,只不过得好久才能吃上一次。”
厉九幽担忧不已,很想问问沈临洲是不是因为没有钱,但是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沈临洲瞥了一眼厉九幽的神情就知道他想歪了,他噗嗤一下笑了,调侃道:“九幽哥哥是不是担心我饭吃不饱,衣穿不暖,睡觉又没地方啊。别担心,沈家家大业大还不缺我这一口吃的。”
他的记忆里的父亲形象很模糊,不是在工作就是在工作的路上,每天回家的时间很短又很晚,他每天上学时间正好错开。明明生活在一个屋檐下,有时候一周才能见上一次面。
他是家里的老幺,两个哥哥大他好几岁,他们三个好像也没有什么值得回忆的亲密瞬间。他只是遗憾两个哥哥被迂腐的爸爸养成了老古板,就是不知道现在找到对象没有。
妈妈,好久远的词。那个火遍大江南北的知名演员甚至羞于启齿他的存在,隐婚生子,还隐了三回。
现在想起来沈临洲都觉得不可思议,他曾经觉得他妈妈是为了资源才跟他爸在一起,后面才知道他爸爸是妈妈初恋的替身。多潮啊,他长在一个没有□□里,很多时候家人还不如跟陌生人相处来得自在。
唯一对他好的就是他奶奶,那个他记忆里永远优雅知性的老太太。他爸爸给了他十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他奶奶给予的却是这辈子都忘不了的爱。
他小时候肠胃不好,这不能吃那个不能吃,他奶奶专门给他列了食谱,精确到克,正正好卡在即将不舒服的线上。
烤肠是他奶奶第一次带他去赶集的时候买的,他们骑了三个小时的自行车到集市上,买了一大堆他爸爸不让吃的垃圾食品,美其名曰体验生活。让他心心念念记到现在的就是这根烤肠。
他好像有点想他奶奶了。
厉九幽察觉到沈临洲低落的神情,主动揉了揉他的脑袋,把他拉进自己怀里。
“洲洲,你怎么了?”
“我想去赶集了。”
赶集,已经二十七的岁的厉九幽难得卡住了,他不知道赶集是什么,跟赶海是一个意思嘛。
“好,我等带你去。”
沈临洲从厉九幽的颈窝里探出来头,手指调皮地挠了挠他的下巴,逗弄道:“哥哥,没关系,不就是不知道什么是赶集嘛,又不丢人,等我留意留意临城有没有,我带你去。”
厉九幽丝毫没有谎言被戳穿的窘迫,只是不急不缓道:“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万一我知道呢。”
“我当然知道了,你每次要说谎的时候总会不自觉地挺直腰板,语速会慢下来,装出胸有成竹的样子。”
“唉,我居然被看穿了,洲洲,你怎么那么聪明。好吧,我是不知道。”
厉九幽察觉到周围人是不是瞥过来的视线,淡定地拉着沈临洲往前走,他好像还是不太能适应这么多好奇的目光。
“赶集一般都在村里,像临城这种发展好的城市,市郊应该有。一般十五天或者二十天就有一次小规模的,等什么时候闲了去看看。”
“好。”
——
原料店规模不大,屋里的人倒是不少。
沈临洲看了几眼柜台里的摆件,成色,工艺,造型都没他做的好看。他看网上这家店的评价还挺高的,看了他家的定价,沈临洲心想看来自己之前定价还是太保守了。
“帅哥,你们看个什么,我给介绍介绍。”
“有原石吗?”
“有有有,在后头,来吧来吧。”
小小的一家店还大有乾坤,从偏门的出去后院,全是各种各样的石头。
“帅哥,要哪种石头,我们有……”
“谢谢不用推荐,我自己看看就行。”
上次沈临洲收拾东西从箱底的抽屉里发现了厚厚的一沓宣纸,笔锋凌厉,下笔不像他那般轻轻飘飘的绵软无力,是难得一见的好字。
正好买块石头给厉九幽做个砚台,等他眼睛好起来还能练练字。
“哎,我说你这个老头怎么回事,要买就买,不买就算。看了一下午我就不说什么了,工作人员给你介绍了那么多不感激就算了,还要污蔑我们家石头有问题,是不是故意过来找事的。”
穿着黑色工作服的男人气急败坏把一个老人家拉到门口,指着他面前的石头破口大骂。
他涨红着脸,气势汹汹,恨不得要把那个老人家给吃了。
老人家皱着眉试图推开那个人的钳制,奈何那人力气太大,他使出浑身的力气都扯不动。
“你好,请你放开我。你们的石头确确实实有问题,并不是我信口胡说。我以我多年的工作经验告诉你,那个根本不是端砚石。就是临城青山最常见的普通石头。如果随随便便从山上挖来两块石头,就说是端砚石欺骗消费者,那你们这个店面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沈临洲顺着工作人员指向的方向看去,端砚石牌子底下摆放的石头大小不一,材质也有细微不同。相同的大概是都很……粗糙,而且是相当粗糙,别说端砚石了,就是普通的观赏石头都比这些精致。
《端溪砚史》中有言:“体重而轻,质刚而柔,摩之寂寂无纤响,按之如小儿肌肤,温软嫩而不滑。”
沈临洲心里顿时有了计较,拉着厉九幽走到那个工作人员面前,朗声道:“这位先生,能不能先放开你手里的老先生,你说你这是端砚石,那你们老板还真是财大气粗啊。一面墙大小的原石,花了不是钱吧。”
沈临洲随意拿起一块石头,在手里颠了颠,随意道:“就这么大小的一块成色要是好一些,怎么着也得四五万吧。暂且不说你这堆了多少,就说这材质,端砚石,你要笑死谁。”
那个工作人员气急败坏地松开老先生,恍然大悟一般讥讽道:“哦,我知道了,你们几个是一伙的吧。你们到底是哪家店派过来砸场子的?他们给了多少钱让你们这样信口雌黄。”
现在这个时间段是店里的高峰期,有个热闹看,不多时周围就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一个个伸着脑袋去看处在正中间的四人;
时不时的还要爆发一阵讨论,以及指指点点,很显然,他们被当成了碰瓷的。
沈临洲叹了口气,拿起一块石头用手掌托起来,曲起手指头敲了敲。石头发出沉闷的声响,好像没什么特别的。
“在场的有没有懂端砚的,刚刚那个声音怎么样?”
从人群里走出来一个老者摇了摇头,“声音听起来就跟普通石头一样。要真是端砚应该是像敲击木头或者瓦片的声音,那个倒像是铺路用的石板。”
沈临洲点了点头,把石头放下,“确实,这根本就不是端砚石,就是普通的石头。老板,这你怎么解释,欺骗消费者?”
那人手心都渗出来细密的汗珠,他定了定神,依旧嘴硬道:“好啊你们,还知道从外面找个托。我们店里的石头都是经过最权威的玉石协会认定的,是最正宗的,你们如此信口开河,可是有什么证据?”
刚刚被丢到一旁的老者突然开口,“玉石协会谁给你们认定的。”
“呵呵,说出来吓死你们,是顾曾寿,顾老先生。”
顾曾寿,目前玉石协会的主任,也是公认的玉石鉴定专家,他要是认定那必然错不了。
老先生气红了脸,厉声道:“荒谬,简直是一派胡言。我就是顾曾寿,我怎么不知道,我曾经给你们鉴定过。”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傻了眼。
一时间,偌大的原石厅里安静到落针可闻。
沈临洲诧异地看向顾曾寿,那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老头,好家伙,敢情这波是市场调研啊。
那个工作人员还想挣扎一下,唯唯诺诺道:“我,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假冒的?”
“呵呵。”
沈临洲从这两声冷笑里听出来了你在说什么屁话的意味,螳臂挡车不自量力。
亮瞎眼睛的工作证从顾曾寿衣兜里掏出来,盖着钢印的照片确确实实骗不了人。
“顾,顾老先生,不好意思,冒犯了,对不起,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你,还请不要跟我一般见识。这确实不是端砚石,还请您高抬贵手,手下留情啊。”
“哼,跟我说没用,去跟市场监管总局的人说去吧。”
顾曾寿说完又转头看向沈临洲,乐呵呵道:“这位小友好眼力,不知道吃饭了没有,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沈临洲诧异极了,玉石鉴定专家请吃饭哎。
“好啊,谢谢。”
吃饭的地点就在不远处的五星级酒店,顾曾寿拿着菜单点了几样招牌菜,又把菜单递给沈临洲。
“小友,你看看?”
“不要咖喱,配菜不要放洋葱和姜丝,他不吃。”
厉九幽说完顾曾寿眉头挑了挑,又看了看对面已经乐开花的沈临洲,他好像突然被喂了点什么。
“对,别的没什么忌口,再加一道甜点吧。对了老先生,我叫沈临洲,你喊我临洲就行,这是我家先生,厉九幽。”
厉九幽……
“九幽,你都这么大了,上次见你还是凌凌抱着来的,那么小一团。没想到啊,在这碰到你了。”
厉九幽一愣,下意识道:“您,认识我妈妈?”
“嗯,你妈妈之前是协会的美术顾问,非常有天赋,唉,可惜啊。”
当初她跟厉鸿宾的婚姻没有人看好,毕竟那会的厉鸿宾已经离过两次婚,本身又大男子主义气息比较重,凌凌是热情奔放,像一团炽热的火焰。她需要的是广阔自由的天地,而不是困在所谓的顶级豪门当阔太太。
对于凌凌的死,他甚至可以说是毫不意外,她嫁过去之前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来得这样快,快到所有人都没有什么准备。
“对了,九幽,你的眼睛是……算了,不提这个,不提这个。”
他虽说跟厉家没什么来往,但是厉家的事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那次车祸圈里议论纷纷,都说是厉九幽用了那种药自己出事的,但是他自始至终都不相信。
他不信凌凌的儿子会做出那样的事情,这件事本身就非常蹊跷,绝对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的。
“谢谢顾老关心,出了点意外,现在已经习惯了,没事的。而且,有临洲在,他照顾我比较多。”
“哈哈哈,好啊。对了临洲,你对于原石的研究是自学的吗?目前做什么工作,有没有兴趣到我的单位工作学习,我看你挺有天赋的。”
沈临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只是含糊道:“算是自学的。目前开了家小公司,做些首饰摆件。”
他没穿书之前有钱有闲,专门请了当时最负盛名的玉石鉴定师学了两年半,到后来出师的时候,他都说没什么可教的了。
“算是,这么说临洲是有老师啊。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能见一见这位大师。”
沈临洲摇了摇头,“应该是没机会了。”
毕竟是你们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顾曾寿见沈临洲不愿意多提,猜测那位大师可能是去世了,也就没有再提。
“这个名片给你,不管什么时候想来,随时给我打电话。”
原石鉴定所顾曾寿联系方式xxx;
原石鉴定所,还特么熟悉的名字啊。
在哪听过呢?
沈临洲收起来名片,手掌撑着脑袋,手指在额头上一点一点,终于从犄角旮旯的缝隙里扒拉出来一个名字。
“不好意思,顾老先生,冒昧地问一句,顾晟是您?”
“临洲认识小晟啊,他啊是我孙子。奇怪了,他认识你这么有天赋的人,怎么没告诉我啊,早点认识认识你。”
沈临洲立马摆手,“您误会了,我们还真不认识,就是听说过有这么个人,也是在原石研究所工作,又想到他也姓顾,这才冒昧的问您一句。”
“哦,这样啊,临洲,九幽,快吃饭吧。”
沈临洲心不在焉地嚼着嘴里的饭,脑子里关于顾晟的记忆一点点浮现。作为一本「甜宠文」,怎么能就一个完美的攻喜欢受呢,除了厉谨言书里最受欢迎的就是这个顾晟。
温文尔雅,文质彬彬,端的是极致的温柔,是一心一意喜欢姜寒的温柔师兄,是被炮灰掉都有一群人嗷嗷哭的深情男二。
顾晟不止一次帮助姜寒拿到了珠宝设计大赛的一等奖,为他准备礼物讨厉鸿宾欢心,每次都恰逢其时出现在姜寒伤心失意的时候。但是又不会给姜寒压力,每次都是温温柔柔帮忙解决各种问题。
唉,真真是好男人,就是被姜寒利用的很惨,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冤种。
原石研究所是万万不能去了,姜寒后期也会凭借顾晟的关系进去,他可不想以后天天见到姜寒和厉谨言,膈应,恶心。
一顿饭吃的是宾主皆宜,顾曾寿刚要刷卡就被厉九幽抢了先。
他递过去一张会员卡,酒店经理一看,哦豁,是公司高层特制的卡。立马站直身体,仔细回忆着自己有没有什么照顾不周的地方。
“先生,您的卡,如果有什么地方不满意,还请见谅。”
“做的不错。”
经理立马扬起大大的笑容来,不错就好,不错就好啊。
“顾老,唉,我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您方不方便。”
顾曾寿看见沈临洲如此难为情倒是特别好奇是什么事,能让他难为成这样。
“就是,我想报下个月的珠宝设计大赛,但是我没有邀请函和介绍信,不知道您愿不愿意帮我这个忙。”
珠宝设计大赛其中一个主办方就是玉石鉴定所,顾曾寿作为主任应该有权利写这个介绍信。
“哈哈哈,就这事啊,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这样,你明天九点半按照这个地址去我家里找我吧,正好是个周六,我不上班在家里。到时候你跟九幽一起来,我这还有一些他妈妈的画。你给他描述描述,我做主破例让你们拿几幅。”
“好,谢谢顾老。”
顾曾寿摆了摆手,“别老顾老顾老的叫,你跟九幽既然结婚了,都叫我爷爷就行。九幽可以不,爷爷占你个光。”
厉九幽眼睛有些发酸,抿了抿唇,眸子低垂下来,轻声道:“爷爷。”
这个世界上跟他妈妈有关系的人实在不多了,日子久了,他记忆里的形象都模糊了。好不容易有人还记得他,厉九幽心里自然是又感动又难过。
“唉,好孩子,爷爷就不打扰你们小年轻约会了,我孙子也快来接我了。你们逛去吧。”
“好,爷爷再见。”
沈临洲牵着厉九幽一直走,走到满是紫色花朵的树下。
他牵着厉九幽的手小心翼翼摸上这些既漂亮又艳丽的花。
“厉九幽,这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意外,最正常的就是生老病死。再艳丽的花都有凋零的那一天,她们会簌簌从树上飘落,零落成泥碾作尘,最后都消失在风里。我们可能遗憾没来得及跟离开的人好好道别,可能惋惜没有抓住在一起的分分秒秒,但是,人总要往前看,大胆地向前走。缅怀过去,不能沉溺于过去。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以后你都有我陪着你了。”
沈临洲的话掷地有声,每一句都敲在厉九幽的心口上,他收回手,猛地把沈临洲拉进怀里。
抱着他的力道不断收紧,似乎要在这小小的方寸之地把这个人融入骨血里。
“沈临洲,我不管过去怎么样,以后我都不会让你离开我。我说到做到,你要是敢偷偷离开,我也造一个金屋把你关起来。”
厉九幽从来不信鬼神,如果那个鬼神是沈临洲,他信,他将是沈临洲最虔诚的信徒。
“唔,金屋藏洲,好像也不是不行。天天面对一堆金子,想想也好开心。”
厉九幽笑了,这才是他喜欢的沈临洲。
不会因为他说要把人关起来就难过,也不会想着他是不是太坏了些,只是财迷一样心心念念着金子。
“厉九幽,松一点嘛,我都要喘不过来气了,又不是让你现在就关我,不用这么激动的。”
“抱歉,我有点……没忍住。”
沈临洲规划的每一次的未来里都有他的存在,这让他怎么能不心动,怎么才能克制住。
他一定不知道,在朦胧的月色下,光影透过花瓣照在他的脸上有多好看。他又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克制住,没有狠狠亲上去。
沈临洲轻咳一声从厉九幽怀里退出来,假装没看见他微红的耳垂和因为紧张抿起来的唇。
殷红的带着些水汽的唇,看上去就很好……亲。
沈临洲似乎是被花香熏得醉了,他发觉月色下的厉九幽更帅了,帅得他想嗷呜嗷呜叫的那种。
“今晚”
叮咚叮咚咚咚。
突兀的手机铃声把迷醉的沈临洲惊醒,这时候他才惊觉,他没说完的那半句话是:“今晚的月色真美。”
艹啊,这个世界疯了,他也疯了。
沈临洲手忙脚乱把手机掏出来,看也不看就接了,这可是救命电话,让他正在抠地的脚趾能稍稍休息一阵。
“喂,你是?”
“小兔崽子,我是你爹。”
沈临洲:?怎么骂人。
“你好,请文明用语。有事说事,没事挂了。”
沈荆见沈临洲是真没听出来是他的声音,立马怒骂道:“沈临洲,我是沈荆。你亲爹。”
“哦,神经病啊,知道了,什么事。”
哈哈哈,沈荆沈荆可不就是神经病嘛,这都多久了沈临洲才突然发现,随之而来的就是压抑不住的笑,他不顾电话那头那人的辱骂,举着电话靠在厉九幽身上就是一通笑。
谐音梗,永不过时!
“你哥哥是怎么回事?你做什么了,警察都打电话过来了,你懂不懂什么是家族颜面,这个不知道,那你总知道天耀是你哥哥吧。把自己哥哥送进警局算怎么回事,让我这张老脸往哪搁。”
一开口就是老神经病了,沈临无语地翻了个大白眼,他好像知道沈荆为什么会同意联姻了。因为本质上他和厉鸿宾是一类人,满嘴的仁义道德,其实就为了最不值钱的面子。
“那个,你没事吧,有空别老想着上班,去医院看看脑子。要是你一回家看见一堆人在院里烧烤造作,把屋子弄得乱七八糟,还丢了特别多贵重的东西,让他们离开他们返过来骂你,我不信你能心平气和好好说话。你要是高尚,要是有博爱的心思,你把别墅的大门打开呀,为什么天天关着。
还有,我不知道有什么哥哥,只知道有几个非法入室的小偷,你有本事自己去捞,关我屁事。沈天耀都多大了,就会告状这一套,自己做坏事进了局子找我,有毛病吧他。”
沈荆似乎是被镇住了,支支吾吾半天就憋出来一个你字。
“你什么你,没什么就去趴床上晾晾脑子里进的水,别精神病疯子一样出来乱咬人。”
嘟嘟嘟。
沈临洲骂爽了干脆利落挂了电话,谁知道沈荆这么蠢,非得上赶着找骂。
沈家别墅。
沈荆气的手机都摔了,偏偏高美兰还跟苍蝇一样嗡嗡嗡的叫唤。
他涨红了脸,呼吸都不顺畅,直接一把推倒高美兰,气急败坏道:“都是你养的好儿子,什么德行。他把沈家的脸都丢尽了,传出去我还怎么做人。”
高美兰不可置信地看着沈荆,心中的失望越积越大,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
“沈荆,那是你儿子,你还有没有良心啊。儿子还在警局里受苦,你到好,不想办法就算了,还埋怨他。”
“我说错什么了吗,不都是你把他惯坏了,我现在有什么办法。沈临洲不听我话,天耀也不听,你让我怎么办。明知道是沈临洲的别墅,非要去触他的霉头,现在好了,怪谁,怪我吗?哼,我看让他吃个教训也挺好,要不然不知道天高地厚,不知道人外有人。”
高美兰哭哭啼啼走了,边走边说:“行啊,你当爸爸的不想办法我想,我儿子,我一定得救他。”
另一边。
已经上了车快要到家的厉九幽还在纠结沈临洲没说完的那半句话是什么。
今晚要干什么啊,急死了!
洗漱完躺下快要睡着的沈临洲突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他闭着眼睛,若有似无地哼了一声。
只听厉九幽用又期待又纠结的语气道:“洲洲,你刚刚想说什么啊,不告诉我,我这心里抓心挠肺的,睡不着觉。”
沈临洲说得和想说的每一句话他都不想错过,又怕明天起来沈临洲忘了。他听人说,人在半梦半醒之间说的都是真话。绝对不会错的。
沈临洲又嗯了一声,困得他眼睛都睁不开了,厉九幽就问这个,好气哦。大好的睡眠时间,他立马提高音量,气鼓鼓道:“我说,今晚分房睡。”
厉九幽:?
怎么会。好伤心啊。
身边的沈临洲已经传来均匀的呼吸声,看样子是睡熟了。
一旁的厉九幽默默裹紧了被子,分房睡,那他现在要抱着被子离开嘛。愁啊,好愁啊。
他家洲洲好像是有一丢丢生气了,要是第二天一大早起来看见他还在床上,会不会更生气啊。
唔,睡都睡了,不管了。
半夜,本就睡得不安稳的厉九幽猛地惊醒,沈临洲又把被子踢了。他小心地给沈临洲盖好,看了眼时间,五点四十九分。
厉九幽蹑手蹑脚抱着被子起身,欲盖弥彰地在卧室里家了个简易屏风,自己睡到了沙发上。
嗯,分房睡,完美。
作者有话说:
摘自《端溪砚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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