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临洲打着哈欠缩在被窝里给林袅袅设计礼服,眼角渗出生理性盐水,又被他飞快擦去。
脑袋一阵清明,一阵糊涂,偶尔还要转播一下当时在那个小屋里的实时画面。
他腰后靠着一只蠢萌蠢萌的玩偶,捂得腰热乎乎的。
“洲洲……”
嘶。
沈临洲条件反射一颤,一听到自己的名字脚趾就忍不住蜷缩起来,极度羞耻感让他止不住地脸红。他冷着脸哼了一声,用极其喑哑的声音道:“滚。”
破锣嗓子已经完全不能用了,厉九幽这个狗东西非逼着自己来来回回夸他,他都快要把能知道的成语都夸了个遍,越夸越有劲儿,折腾的他都快散架了。
沈临洲也是个硬气的,还是最后实在受不住了,才昧着良心夸他技术好,高超,全世界绝无仅有,就是做梦都值得回味。厉九幽这才放过他。
“宝贝,我错了,我这不是为了证明自己嘛,腰还酸嘛,我给揉揉。”
啪。
沈临洲把厉九幽伸过来的手打掉,手指了指一旁的沙发,清了清嗓子道:“滚去那。”
厉九幽委委屈屈抱着小十七去了,大手一直揉搓着它的脑袋,做作道:“小十七,你爸爸生气了可怎么办,你说我跪榴莲,跪键盘好不好。不妥不妥,你爸爸不喜欢榴莲的味道,键盘又那么跪,我还是跪石子吧。”
沈临洲只当没听到,专心致志在纸上写写画画,只是眼神还是忍不住瞥到厉九幽身上,一直注意着他又作什么妖。
没一会儿厉九幽还真拿着离开石头回来了,是上次捡到的心形石头。他把石头往地上一扔,慷慨赴死一般跪上去。
伸出两根手指悄咪咪在床上移动,然后一直趴到沈临洲腿上不动了。半晌,他又用手指摆出下跪的姿势来。
“洲洲,我错了,你就原谅我这次吧。”
虽然我下次还不一定能控制住。
沈临洲看着身体发颤的厉九幽,心里那点怨气是彻底没了,他又不是没有爽到,就是太累了,厉九幽一点都不节制。
他伸手把厉九幽的手指扶起来,又拉倒唇边亲了一下。
“起来吧,下不为例。”
沈临洲把设计到一半的画纸妥帖地放到一边,揪着厉九幽的衣领把他带到床边,他把脑袋枕在厉九幽腿上,嗯嗯唧唧道:“崽崽,揉揉腰。”
厉九幽摸了摸沈临洲的脑袋,这次是真忍不住自责起来。
“对不起洲洲,都是我的错,下次你说停我就停,绝对保证。”
反正下次就一次,嘿嘿,厉九幽心想,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崽崽,石头做好了怎么没送我啊,说好的是把心刨出来呢,两颗心就大刺咧咧地扔地上啊。”
沈临洲俯身把石头捡起来,石头上刻着的字明显是厉九幽的手笔,不大的石头上一面刻了两人的名字,另一面写着:上穷碧落下黄泉。
温润的触感让沈临洲几乎能想象到刻字的主人是如何静心打磨的,怪不得厉九幽手上多了几处不太明显的细痕,他还骗自己说是翻新书划的,大骗子。
“厉九幽,你低头。”
沈临洲手臂撑在床上,仰着头结结实实亲在厉九幽的唇上,金黄色的阳光透过窗户铺洒在两人身上,如诗如画。
“崽崽,哼,真原谅你了。”
“好。谢谢我家洲洲,爱死你了。”
“切,贫嘴,好了好了,我要工作了,你一边去吧。在这快烦死我了。”
沈临洲从厉九幽腿上爬起来,又拿着画板工作去了。
厉九幽勾了勾唇,又亲了沈临洲脸颊一下才走,他家洲洲是全世界最心软最口是心非的人。明明心疼他心疼的不行,还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他是不是以为自己的腿没有知觉,察觉不到他的手掌在他膝盖按揉的动作。
——
一直到第三天,沈临洲才紧赶慢赶把设计好的礼服稿发给林袅袅,每一处细节都做了特别标注,从搭配的首饰,到整体宴会厅开始换几身衣服,都做了详细记录。光是备用款式就有两三套。
一整套下来沈临洲设计了六件,大体上都是一个类型的,除了上台的那一件,霸气侧漏,把林袅袅明艳大方的气质都突显了出来。
“喂,临洲,我太喜欢了,我以为你只设计了一件,没想到这么多,都要看的眼花了,哪一件都喜欢。”
“喜欢就好,你仔细看看有没有哪些元素不喜欢的,我给你修改一下。这些都做出来以后有别的场合也能穿。”
“没有没有,完美符合我的喜好。”
沈临洲笑了一下,肯定符合,他这些天把网上能找到的,林袅袅在公开场合重要场合穿过的衣服都找了出来,把使用元素最多的做了重点标注。完完全全是按照林袅袅以往的爱好设计出来的,一般来说不会有大问题。
“转账收款999999元。”
“临洲,这个钱你一定要收下,你帮了我这么大忙,祝福你和厉总长长久久。什么时候你们俩要是补办婚礼,记得一定要提前通知我。”
林袅袅不知道其实沈临洲和厉九幽连结婚证都没有领,只知道那会他们彼此都不太愿意,没有酒席,没有亲朋好友见证,就那样稀里糊涂的结了婚,想想还挺遗憾的。
“好,袅袅,这个你放心。”
沈临洲挂了电话放下手机,眼睛盯着自己空荡荡的手指发呆,如果要结婚的话,是不是应该先求婚,求婚没有戒指可怎么行。
他撑着下巴,手指在桌上咚咚咚的有节奏地敲动着。
嗯哼,他必须设计一款全世界独一无二的戒指出来。
叮铃铃,叮铃铃。
厉九幽看着来电显示上写着的厉谨言毫不意外,他冷笑一声,晾了厉谨言好久才慢吞吞接起来。
“厉九幽,公司那事是不是你干的。”
“嗯?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你的意思?”
厉谨言发疯一般把手边的水杯摔出去,恶狠狠道:“别他妈的装蒜,二叔的股份你买了不说,公司那些股东的散股你是怎么拿到手里的,一群吃里爬外的东西,不要脸。”
无论他开出什么样的条件,那些人就是不愿意把股份卖给他,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般,连跟他多说一句话都顾不上。
结果他今天一去公司,桌子上多出来好几份辞职信,那几个持有散股的小股东集体辞职,还把手底下一些有能力的人都带走了。
这时候他才知道,那些人的股份都卖出去了,卖给谁了是一个人都不吭声。厉谨言脑子稍微一转就知道是谁干的,这才把电话打了过来。
“哦,那些啊,他们人都不错,我一说买他们就卖了,对了,比厉氏市场价的股份还低哦。谨言,你看看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说就你这样的经营方式,厉氏还能撑多久。”
厉九幽轻飘飘的几句话差点让厉谨言气到吐血。他已经尽量在缩减公司的开□□些高工资的人员都进行了工资调整,就连前台保安的人数都缩减了,厉九幽还要怎么样。
真的要让厉氏几百年的基业毁于一旦嘛。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小叔,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想知道为什么的话,可以问问你的好男朋友,你问问他都干了什么好事。我还有工作,没有别的事就挂了吧。”
男朋友,男朋友,居然他妈是因为姜寒。
“谨言,吃饭了,我做了你最爱的吃的辣子鸡丁,还有豆花面,你尝尝。”
砰。
饭盒被暴怒的厉谨言狠狠摔在地上。
“吃他妈的什么吃,你就知道吃吃吃。我问你,你最近又干什么事了?你知不知道厉九幽把公司的散股都买走了,你知道我对着空荡荡的办公室有多抬不起头来嘛。都是你,都是你。”
“谨言,你,你是不是误会了?我什么都没有做呀。”
“误会,误会,呵呵,你真说得出来。行吧,不说实话也没关系,以你的小心机,估计找茬也是找沈临洲吧,对不对。”
厉谨言最了解厉九幽,他对自己的事可能满不在乎,但是一遇到沈临洲绝对会发疯。这些天的算是看明白了,沈临洲确确实实是厉九幽的逆鳞,触之即死。
姜寒可疑地沉默一瞬,就这一秒厉谨言就什么都明白了。
“我还真是瞎了眼,怎么就觉得你天真单纯,是楚楚可怜的小白花,姜寒啊姜寒,我算是彻底明白了,我真看错你了。”
“看错我……呵呵呵,看错我了,现在不是你死皮不要脸追我的时候了。”
姜寒用受伤又带着仇恨的目光看向厉谨言,他居然丝毫不顾之前的情谊,说看错他了。
他如果当初没有答应厉谨言的追求,反而是跟顾晟在一起,绝对比现在过得幸福。
“厉谨言,老实说,你到底是看错我了,还是看上别人家的男朋友了?你喜欢上沈临洲了对不对,你敢不敢承认。”
啪。
“你他妈给我、给老子闭嘴。”
姜寒捂着被打偏到一边的脸颊,越笑越大声,他看着恼羞成怒的厉谨言只觉得悲哀。
以前沈临洲追着他的时候,他爱搭不理,现在又反过头来喜欢人家,恶心,真恶心。
“我闭嘴就能掩盖你不要脸对事实嘛,敢做不敢当,孬种,懦夫。”
厉谨言挥起巴掌还要再打,注意到姜寒不屈服的眼神,又硬生生停住。
“滚,你给我滚。”
姜寒头也没回狠狠把门摔上离开了。他本来还顾念着和厉谨言的一丝丝感情,现在看来完全不用顾及。
厉谨言看着安静到可怕的屋子又噼里啪啦摔了一堆玻璃制品。他低头看向地上的残渣剩饭,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如果不喜欢姜寒,完全不用费那么大功夫去追求他,现在这种情况,恐怕是说什么都迟了。他呆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仔仔细细思考着厉氏该怎么办,他和姜寒又该怎么办。
殊不知,姜寒气冲冲地捂着脸从厉氏的大楼出来,转头就上了一辆豪车。
看样子厉谨言是完全靠不住了,没有了厉氏他屁都不是。这个富二代追求了他好久,送名表别墅,给他介绍投资人,拉赞助商,一直很殷勤地示好。只不过他一直矜持着没有答应,直到刚刚,厉谨言可去他妈的吧,老子不伺候了。
——
“崽崽,你偷偷摸摸的干什么呢。”
厉九幽把他跟厉谨言通话的录音播放了一遍,整个人骄傲地都快飞起来了。
“唔,也没什么吧,就是替我老婆出出气。”
屋里安静了一瞬,注意到沈临洲的眼神厉九幽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话。
“洲洲老婆,全世界最宽宏大量的老婆,我这么叫你,你不会生气吧。”
嘶。
这厉九幽怎么茶里茶气的,仿佛喝了二吨绿茶。
“哼。”
厉九幽一下把沈临洲拉到自己怀里,“洲洲,哼是什么意思,是可以这么叫你,还是这么叫你完全没问题。”
他讨好性地亲了亲沈临洲的唇,戳着他的脸颊道:“洲洲,你这么软乎乎的模样,可不就是我的乖乖老婆嘛。”
“不许这么叫了。”
沈临洲努力克制自己泛红的耳尖,厉九幽这样,像,像什么样子啊。
“好好好,不叫了,你能不能陪我去趟医院,再看看厉鸿宾,我一个人不想看见他。”
“行吧。”
厉鸿宾已经转院到了临城最好的精神病医院,据说是大儿子给办理的。对此,沈临洲还是持怀疑态度,厉稼洛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怎么会那么好心。
等两人到地方这个,一进去就被眼前的情形吓到了,突然窜出来的人影,扒着厉九幽就要咬,眼睛直直的,跟电影里的丧尸一模一样。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位先生您没事吧,他突然犯病了,我们几个小姑娘都抓不住他。能不能麻烦你一起帮我们把他送回宿舍?”
“嗯。”
宿舍都是几平米的单间,虽然环境看起来一般,但是胜在干净整洁,就是用具摆放的,让厉九幽这个强迫症都自愧弗如。
“我想问一下厉鸿宾在哪个病房?我探视一下他。”
“他儿子来了,在后院呢,你们直接从后门过去就行。”
沈临洲跟厉九幽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睛里看到了疑惑,儿子,就只能是大儿子,他不是卷钱跑别的市了嘛。
厉鸿宾坐着的地方是一处房屋的阴影下面,他低头不语,身边是指着他鼻子破口大骂的厉稼洛。
厉九幽和沈临洲侧身站在拐角处,明明白白听见了他们俩的对话。
“你个老不死的,你到底说不说话。”
厉稼洛作势要打,厉鸿宾伸手捂着就要躲,看着熟练的姿势,这样的事情就不是一次两次。
厉鸿宾还坐在轮椅上,虽然身体不能怎么移动,好歹身上的衣服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
就是他说话好像不清楚,一直嘟囔着,沈临洲离得远些,是一句都没有听清楚。
“你老实告诉我,咱们家族上留下来的那一批传家宝你弄哪去了,那可是价值连城的东西,有了它们我们厉家这些子孙后辈,下半辈子还用发愁嘛。你都已经这样了,你总得为下一代考虑考虑吧。好,你就算不为我考虑,你也得为谨言考虑考虑吧,他是你现在唯一能指望的人了。”
厉九幽一惊,随即唇角勾了勾,怪不得厉稼洛这么殷勤呢,原来是厉鸿宾还有东西在。
可是无论厉稼洛说什么,说多少,厉鸿宾眼睛痴痴呆呆的,时不时发出一声傻笑,除此之外什么动作表情都没有。
贺爷爷说的对,厉鸿宾疯了,是真的疯了。
厉稼洛见问不出什么,直接一脚踢在厉鸿宾的轮椅上,气呼呼地头也不回就转身离去。
厉九幽叹了口气,又快步走过去把人扶起来,把粘了灰的毛毯仔细拍了拍,又给厉鸿宾围上。
“你说说你威风了一辈子,临了临了该享福的时候落得这样的下场。厉鸿宾,你后悔吗?后悔总让你捧在手心里的儿子迫害别人吗?后悔对他们下毒的事情不闻不问吗?”
厉鸿宾像是怔住了,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眼珠子盯着厉九幽自然的动作,又看向他闪着光的眼睛,心底好像明白了什么,手指都用力地抓住轮椅,嘴里发出赫赫的声音。
“九,九幽。”
厉九幽还疑惑他是真的认识自己,看厉鸿宾艰难地动作他还是蹲下来。
“没别的意思,只是来告诉你一声,你二儿子进去了,诈骗涉案金额巨大,还有赌博,欠债。他的股份现在都在我这,包括公司所有的散股,现在厉谨言是真正意义上的孤家寡人。到时候我会一点一点把厉氏弄回来,让厉谨言一无所有。公司是我的,就只能是我的。”
厉鸿宾很是平静,眼珠子一动不动,跟刚刚疯疯癫癫的模样还是有些差距。
厉九幽心底隐隐猜到了什么,但是他还是没有戳破,尽量维护了厉鸿宾仅存的那一点点自尊心。
“好了,我的事情说完了,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吧。”
“九幽,九幽。别走。”
果不其然,厉九幽扭过头,只看见一个眼泪汪汪的厉鸿宾,他嘴里喊着厉九幽的名字,不停道歉。
“是我对不起你们,我也对不起凌凌,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了。九幽,我的时间好像不多了,你,你能不能原谅我,能不能最后再喊我一句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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