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述和李芸站在门外。
“闻……”白洋话音一顿,想起小七还在睡,便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回头指了指病床上的人,用口型说:睡着了。
闻述颔首,往屋里看了眼,意思是他们可以进去吗?
白洋哪能不让他们进来,赶紧让开路。
闻述放轻脚步走过去,将手里的鲜花放在了床头柜上,然后视线移到了青年身上。
青年躺在白色的病床上,他本来就生得白,加上此刻脸色苍白,几乎和床混为一体。这样一来,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的伤痕就越是触目惊心,尤其是手上的,有几道伤口看起来很深。
闻述心里一沉,随即有种闷闷的感觉泛滥开,很难受,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滋味。
白洋给闻述拿了张椅子,邀请他先坐下,然后自己退到了一边。他不敢名目张胆地看,只能悄悄用余光打量,闻述坐在病床边,眼睛专注地看着病床上的人,就那么一动不动,像是在发呆,又像是在思考什么。
这是……要坐着等小七醒来?他还以为闻述看一眼就走呢。
病房里安静极了,白洋不太自在,因为闻述的存在感是在太强了!他抬眸看向坐在另一边的李芸,正好对上李芸意外深长的视线。
白洋坐立不安了一会儿,终于,病床上的人眼睫微颤,应该是要醒了。
戚嘉澍缓缓睁开了眼,视野里先看到的是病房白色的天花板,然后是病床边的人。
初醒的视线还有点模糊,但那人的的轮廓他非常熟悉,即便是闭上眼,他也能完美地描摹出那人的模样。
他眨了下眼,视线逐渐清晰起来,那双他熟悉的凤眸正微微垂着,专注地注视着他,看到他醒来,眸中掀起一丝波澜,是克制的欣喜。
“醒了。”那人问,嗓音低磁,带着点他特有的冷。
戚嘉澍忽然就清醒了。
他是闻述。
眼见两人就这么沉默地对视着,白洋后知后觉地发现,气氛似乎有点不对劲?但他不敢插话,目光偷偷地在两人间来回。
忽然,他肩膀被人拍了下,一回头,是李芸。
李芸向着门口的方向扬了扬尖尖的下巴,接着又意味深长地挑了下眉,白洋顿时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是让他先出去。
他犹豫着起身,跟在李芸身后,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病房。
李芸率先在走廊的边上的塑料排椅上坐下,接着又指了指身边的位置,“坐吧。”
白洋搓了下手,点头:“哎。”
坐下之后,他回过味儿来,这好像不太对劲啊!闻述来看小七,为什么要他回避呢?
还有闻述看小七的眼神,是不是过于深邃了?不像是普通朋友的样子。
“芸姐,闻哥这是?”他欲言又止,“闻哥和小七……嘶……”他想说是不是有点不对劲?但又觉得这样问好像太直接了。
李芸红唇弧度轻微地勾了下,挑起一边眉毛:“你想问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关系?”闻述刚刚表现得太明显了,那眼神像是要把戚嘉澍看出几个洞来,凡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问题来。
白洋快速地眨了眨眼。李芸一脸严肃,“有些事情,还是不要知道太多的好。”
白洋一听,顿时更好奇了。他抓耳挠腮,还是忍不住,于是近乎撒娇地说:“芸姐~~”
李芸像是被他打动了,漫不经心地睨了他一眼,还是松了口:“闻述以前有个弟弟,和戚嘉澍挺像的……”她诹了个理由,那俩现在还不知道具体是个什么情况呢,越少人知道越好?
白洋:“???”
他愣了几秒,随即:“!!!”
什么意思?闻述以前有个弟弟,和小七很像?
他心里一瞬间冒出了无数的想法,眼睛逐渐睁大,难、难道……
小七是闻述失散多年的弟弟?!!
他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到了,但转念一想,似乎好像或许也有这种可能啊!这样也就能解释为什么闻述自打遇见小七后,就一直对小七很特别。
对,特别。
之前的一些蛛丝马迹被他翻了出来,他一直觉得挺奇怪的,按理来说,即便小七帮过闻述身边的人,但闻述对他的关注似乎有点多了,这不符合闻述一直以来冷淡的性格。
如果他们有那层关系的话,这就能解释得通了。
可小七明明是有父母的啊?!
但是、但是有父母也不一定就是亲生的啊!
白洋恍然大悟,怪不得小七的父母不关心他,他也很少见到小七和家里通讯,甚至几乎不怎么回家,原来是因为这样吗?!
所以小七是豪门私生子?!
那闻述找他是为了什么呢?想认回他,还是其他的什么?比如报复,甚至是折磨!
毕竟不论是谁,都不会乐意自己有私生的兄弟姐妹。
白洋心里天人交战,三观有点崩塌,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紫,堪称精彩纷呈。
他突然很担心小七,唰地一下站起身,想进去守着。
“干什么?”李芸看了他一眼,“坐下。”
白洋着急:“芸姐,小七他……”
李芸莫名其妙:“放心吧,不会用问题的。”
白洋踌躇着,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确实没有什么奇怪的声音传出来,再说这里可是医院诶,怎么可能会乱来!
他略显忐忑地坐下了。
李芸没想到他这么能脑补,她只是想说因为戚嘉澍像闻述以前的一个弟弟,所以才对戚嘉澍特别关照,但白洋直接奔往他们是失散多年的兄弟上去了,狗血程度直线飙升。
她打量了白洋几眼,肃下面容,严厉地警告道:“这件事情绝对要保密,不然对谁都没有好处,明白吗?”这样一来,以后闻述要是来找戚嘉澍,在白洋这里就有个正当的理由了,特殊情况下还能帮他们打掩护。
以她对白洋的了解,白洋虽然有点神经大条,也不算聪明,但人还是挺懂事老实,胆子也不很大,吓唬一下,他绝对不敢往外说。
白洋紧紧地闭上嘴,小鸡啄米似的疯狂点头。
李芸满意地扬了下唇角,心里暗笑:傻小子。
她其实也不是完全瞎说的,闻述曾经确实有过一个弟弟,只不过没能生出来而已。
闻述的父母是商业联姻,彼此间并没有感情,在闻述出生不久他们就分居了,后来又各自有了情人。
但即便是这样,他们还是维持着名义上的夫妻,闻述是他们唯一的儿子,也是唯一的继承人。也就是说不论他父母在外面再怎么玩,也不能弄出孩子来,否则就只能算是私生子。
在闻述还很小的时候,他父亲的情人怀孕了,那位不甘于仅仅只是做个情人,想做闻太太,那么第一步,她就得先让闻述早夭,这样她才有上位的机会。
于是她买通了照顾闻述的保姆,闻述食物中毒,差点没救过来。
闻述的母亲得知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自然不会放过差点害死她儿子的人,于是那位情人的后果可想而知,反正就是一出豪门狗血大戏,跟小说似的。
这也是为什么闻述那么冷淡、没法和别人建立亲密关系的重要原因。
-
再说病房里,李芸和白洋都出去了,只剩下戚嘉澍和闻述。
“闻哥,怎么过来了?”戚嘉澍问。
闻述:“来看看你。”
青年靠坐在病床上,微仰起头看过来,身上的伤看起来特别刺眼。他下意识伸出手去,想抚一抚青年的脸颊,可在即将要碰到时,他顿住了。
“疼吗?”他轻声问。
戚嘉澍咧了下嘴,“有一点。”
伤口已经被妥善的处理过了,医生说脸上的伤痕不算深,恢复得好的话不会留疤。不过手背上个别口子略微深了些,后续要配合祛疤治疗,但还是能恢复如初的。
比起缺胳膊断腿,这已经好太多了。
听到青年说有点疼的时候,闻述心里揪了下,忽然就特别心疼,然后是莫名其妙的愧疚。就好像他承诺过什么,但却没有做到一样。
四目相对,不知为何,那种强烈的熟悉感又上来了……
戚嘉澍下意识握住了闻述将要抽离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脸颊上,接着动作自然地在他掌心轻轻蹭了蹭。
“你亲我一下,就不疼了。”
这句话没有经过大脑思考就自然而然地冒出来了,等他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从青年那个亲昵的动作开始,闻述的呼吸足足停滞了十几秒,当他那句话落下后,毫不犹豫地倾身过去,在他唇上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
这是个非常温柔克制的吻。
他们还没有分得太开,这么近的距离,两人的鼻息几乎交织在一起。戚嘉澍脑子一热,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冲动,拉着闻述的衣领,直接吻了上去。
闻述愣了一秒,随即热烈地回应起来,很快反客为主。
他一手勒住戚嘉澍的腰,把他圈在了怀里,一手则按在戚嘉澍脑后,让他没法退离。
他这样强势的动作似乎取悦了戚嘉澍,亲吻的间隙里,耳畔传来青年的一声轻笑。
“笑什么?”他稍微分开了些,嗓音有些沙哑地问。
戚嘉澍眉眼里满是笑意,“你知道吗?饿了很久的狗狗,就是你这样的。”
闻述凤眸微眯,这是在说他是狗?
他沉默地又吻住了戚嘉澍,这次就要温柔缠绵得多……
结束的时候,两人的呼吸都有些不稳,戚嘉澍轻轻推了下闻述的肩膀,音色比往常低了些,“你该回去了。”
闻述深深地看着他,像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能这么快就变脸。
“不早了。”戚嘉澍示意他看墙上的钟表,时针已经接近晚上9点。闻述今天穿了一身黑,胸前的口袋里还挂着墨镜,应该是避开狗仔过来的,要是逗留太久的话,说不定会被狗仔发现。
他不想接吻照再上热搜。
闻述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迅速整理好了表情,“我先走了。”
“嗯。”戚嘉澍微笑,“闻哥晚安。”
闻述:“晚安。”
他往病房门的方向走,又想起什么,回头道:“关于你的马……”可刚开了个头就顿住了,那并不是什么令人高兴的事情,没必要再提起来。
戚嘉澍挑眉:“嗯?”
“没事。”闻述顿了顿,“你好好休息,不用想任何事。”
戚嘉澍乖巧点头:“好。”
戚嘉澍看着闻述出了门,表情淡了下来。他现在已经冷静了,那个吻简直像做梦一样,但同时他心里的疑惑更深了,闻述抱他的姿势,几乎和那个人一样。
所以只是巧合?或者说闻述到底是谁?
白洋正在跟李芸聊天,忽然病房门开了,闻述走了出来。
他赶紧站起身,小声地打了个招呼:“闻哥。”
闻述淡淡地点了下头,还是那副冷淡的模样,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
察觉到他的视线,闻述抬眸冷冷地看过来,顿时就吓得白洋心里一抖,妈耶,这眼神简直可以杀人了!
等闻述和李芸都离开了之后,白洋摸了摸自己狂跳的小心肝,确定它还安好后,才走进了病房里。
小七坐在床上,垂着眸,眉心微蹙,不知在想什么。
“小七?”他试探着唤了声。
戚嘉澍循声抬头,“怎么了?”
白洋看到了他微红的眼眶和嘴唇,像刚哭过一样,顿时就有些紧张,犹豫又犹豫,还是谨慎地问:“小七,那个……闻哥没欺负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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