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她们去了一楼，那有李雪的一个厨子朋友。
他在一楼有个小厨房，李雪敲敲门，他偷偷煮了两碗粥，放了瘦肉干。
“李老板，这得算你账面上。”
“随便。”李雪瞥他一眼，端着粥走了。
“不在下面吃么？”
“你闹出那么大的事，认识你的人不少。”李雪端着两碗粥回了她们的房间，将维柔按在椅子里，“快吃。今晚早睡，明天有个人见你。”
李雪带维柔见的人是威廉博士。
第二天一早，她跟着李雪出了门。
b区还没完全收复，但战火暂时停歇，陆深还在前线。
李雪那辆车停在门口，她悄悄车门，示意维柔上去。
就像是她刚来基地一样，李雪又载着她离开。
“你那天，是特意去接我的吗？”维柔问。
车后排的座位上放着许多箱子，应该是她最近新近的货物。
不过b区即将被收复，这些东西也没意义了。
李雪说：“是。维克多教授怎么死的，你和我都心知肚明。”
教授并非去世，而是流放牢笼遭到了入侵，维克多教授来不及撤离，被那些人抓住，按在桌上，然后开枪打死。
“他到死，都不愿意停止实验对么？”李雪问。
维柔不出声。
她冷笑一声：“你是他最得意的实验品，可惜太软弱了。维克多上一个实验品，被发现前直接屠了半个基地。”
维柔看向她：“我是零一号实验品。”
“你不是。萨尔基地的灭亡，和维克多教授脱不了干系。他没你想得那么好。”
车子猛然停下，维柔身子前倾，李雪熄了火，道：“到了。”她推开车门，却突然回身，又打量了维柔一眼。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说断就断，就像她和b区的那些人，维柔既然已经暴露，那华中基地的律法不会放过她。
维柔问：“怎么了？”
“没事。”李老板伸手拎住她的衣领，将上面的皱褶抻平，“走吧。”
从车上下来，维柔认出这是a区。
学校和科研所建在这个区域。
李雪带她进入科研所的三楼，然后推开走廊尽头那间实验室的大门。
里头的人从大片资料里抬起头。
这人维柔见过。
威廉博士，帮她解过围，还给她压缩饼干。
李雪揽住维柔的肩膀，将她带到前面，又松手推了下她的后背：“人给你带来了，我说过，乖得很，不用麻烦其他人。”
威廉博士尴尬地笑笑，似乎惧怕李雪。
维柔看到桌子上摊开的资料，还有那只瘪下去的书包。
原来维克多教授的试验资料早她一步进了研究所。
李雪把人交出后，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她坐到了离他们最远的地方。
威廉博士把手里的纸扔到桌上，问文柔，“既然维克多教授让你交出这些东西，你为什么隐瞒？”
见她不说话，威廉博士又问，“你知道多少？”
“全部。”
“那你完蛋了。”他道，“维克多非法基因实验，已经被判处流放，你的出现，除了证明他死不悔改，没任何意义。”
“我能解决水源问题。”维柔直视着他。
“能解决？”威廉博士站起，掏出了枪，“咔哒“。
“你干什么！”李雪飞扑过来将维柔撞倒。
砰——
第一枪打歪，子弹嵌在她们身后的墙面里。
“我没想伤害她。”威廉博士耸耸肩，把枪丢到桌子上，“维克多为什么让你回到人类基地，你想过么？你就是他埋进人类基地的炸弹。”
威廉看到李雪垂下护住维柔的手，道：“马上进行检查。”
维克多教授是经过华中基地律法严格衡量后，才被判处流放。当时他进行卑劣的基因实验，造成人类“异鬼化”。
这是维克多教授一己之私，不应该牵连科研所。
但为了维护研究所的体面，基地高层掩盖了真相，向民众通报时，将异鬼化现象推给了气候变化。
维安部称这是“太阳辐射”所至，属于个别现象。
——但实际上，现在气候还没有崩坏到这个程度，基因变异应该在百年之后。
如今蓝星上各物种基因稳定。散布在野外的各种怪物，完全是人为所至。
维克多教授被流放后，许多试图污名化维安部的份子，一直在宣扬维克多教授的清白，以及他为基地所作出的贡献。
他们称这次流放决定，是维安部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
威廉博士道：“不要乱看那些小报，那些人为了污蔑维安部，无所不用其极，甚至还编排了我和孙小青的故事。”
“写的不错。”李雪在一旁抬抬嘴角，“我甚至还写信给陆深，让他亲自来问问你。”
“原来是你啊，我就说陆深怎么会对我那么感兴趣。”威廉博士走到仪器屏前，按照面板提示，设置起参数。
维柔被放进了检测仪器中。
仪器有着银白色的底座，和一张透明罩子，整体像是蒸笼。
维柔闭目躺在其中，头上连接着许多线路，四个电子机械人偶站在蒸笼的四角，随时播报安全状况。
李雪冷眼看着这一切，她隶属于维安部，所有行为都应以维安部利益为准。
在得到她可以撤出b区的命令后，她又收到陆深给她的讯息。
他让她拘捕维柔并将她送到研究所，并监视维柔被检测的所有过程。
陆深虽然表面上对一切风轻云淡，但李雪了解他，知道一旦检测结果确认，他绝对不会留下维柔。
塞尔维亚基地对华中基地步步紧逼，在维克多教授死亡前，他们一直暗中资助流放牢笼，如果不是维克多出事，塞尔维亚基地也不会突然发疯。
人类和平仍旧至关重要。
所以，那边的内部也有分歧。
陆深虽然好战，但他骨子里和他父亲一样，都更倾向和平解决争端。虽然他不说，但李雪也明白。
维柔是陆深的第二计划。
她可以成为他牵制塞尔维亚基地的筹码。
李雪忽然很想抽烟，可刚掏出烟包，就被威廉扣下。
“李老板，我们有禁烟规定。”威廉博士怕她，但又不是真的怕她，他抽走了她的烟包，给她手里塞了块糖，“烟就没收了，你吃这个。”
李雪转身走到窗边。
陆深对b区的进攻还没有结束，a区和b区紧邻，这里随时能听到远处的“轰”声。
李雪明白，b区再富裕，也抵抗不了整个华中基地。一个晚上，足够陆深将那里炸成废墟。现在进攻力度明显变小，应该是进攻到了尾声。
她的海豚湾客栈现在应该已经变成建筑废渣了吧。
“为什么？”李雪愣愣问。
威廉博士正专心盯着屏幕上的数据变化，随口回道：“什么为什么？”
“维克多教授为什么这么憎恨人类基地？”
现在这项检测实验，是在检测维柔是否为维克多教授制作的“人肉炸弹”，他们怀疑，维克多指引维柔回到人类基地，是为了对人类基地进行报复。
自从维柔踏上这片土地，中央广场就突然出现了“奇迹样本”。
研究所最初以为“植物排异水源”问题得到遏制，植物正在进行自愈，试图重新适应蓝星。
但他们想太多了。
威廉教授取回样本后，发现那株野生植物有巨大问题，根据提取液的分析结果，这株植物的种子至少在地底蛰伏了二十年。
植株虽然表现正常，但基因片段却和维克多教授的非法实验数据一致，属于“人造基因”。
二十年前，正是维克多教授离开华中基地的日子。
当时他的实验泄露，人类基地进行了一场大规模的清扫，技术人员确认没有任何实验污染物残留在基地内。
但在二十年后的今天，他们发现了深埋基地下的种子。这就说明，维克多教授并非心甘情愿离开华中基地，他当年对非法实验的忏悔并非真心。
他应该在华中基地暗暗留下了某种前置铺垫。
在维柔来到基地后，那颗种子生根发芽，突破基地地面表层。
这像是某种感应，也像是某种计划在被激活。
危险蠢蠢欲动，一切都指向了维柔，研究所认为，她可能就是维克多教授派来重启某件事的钥匙。
人类基地惧怕新的变故。
但维柔表现得又很矛盾，她一直掩藏在李雪客栈里勤勤恳恳打工，谁也猜不透她的下一步。
就连陆深区试探她，也没有得到确切的结果。
威廉对她的做法茫然，也不知道维柔到底是什么存在。
所以“检测”开始。
如果她真的和那株中央广场的变异植株有某种联系，那她就真的是维克多教授对人类基地的报复。
“因为他是个变/态。”威廉回答李雪，“基地对他算不错，他女儿那事儿，真就是他乱咬人。”
“真是这样么？”
“想那么多对我们没好处。”威廉偏头看“蒸笼”里的人，“我知道你舍不得她，她也或许是个好姑娘，但——陆深对她有图谋，塞尔维亚基地对她有觊觎，只有我们两个，是真心希望她的检测没问题。”
李雪叹了口气。
与此同时，警报器发出一声长长的“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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