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刚才的寂静都是假象，最后的战场原来设定在这里。
维柔所在的地方刚好是风暴中心，子弹呼啸而过，一根防御的藤蔓被打穿。
“砰”的一声，碎裂的植物纤维啪嗒落地，汁液溅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声音。
陆深注意到了她。
“少校！”有人大喊，“不能过去！”
维柔忽而抬起眼，破损的藤蔓迅速被补位，植物内像是植入了某种钢筋，子弹再打过来时，只能发出“锃”的一声，弹壳“当啷”落地。
同时，植物根部又蔓延出潮水一样的细瘦枝条，贴地而走，维柔需要给自己打开一条通道。
两边还健在的建筑里冲出许多人。
各种重武被投入使用，热浪和烟尘爆开。有人被气流冲倒在地。也有人被子弹射中。
类似灵魂一样的“人类意识磁场”漂浮在四周。
陆深一边前行一边点射，他速度很快，借助各种半截建筑为掩体，不断接近维柔所在的地方。
贴地游走的藤蔓还很脆弱，无法立起形成通道。
随着小型榴弹的炸开，蔓延在地的藤蔓被火焚烧。
透过植物屏障的缝隙，维柔看到了人群中高举起的旗帜。
——她忽然明白，为什么陆深执意攻打b区，也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天，b区为什么不臣服。
这里早就被塞尔维亚基地的势力渗透。
当年萨尔基地灭亡，除了外部攻击，内里被塞尔维亚基地的人腐蚀也是灭亡原因。
看来塞尔维亚基地还没有放弃那个计划。
在维克多·孙教授发现了“人类意识磁场”后，曾证实了这世界上存在另外一个维度。
他想通过捕捉另一维度中孙小青的灵魂磁场，以此重新塑造出自己的女儿，却没想到，这个实验却被塞尔维亚基地利用，试图打造出“亡灵军团”。
——他们想用另一维度的人类充当他们的军队。
在这个太阳辐射异常的时代，拥有一支特异军队无疑是成为这片大陆霸主的关键。
维柔改变了计划，她放弃了编织通道，而是开始感受周围的人类意识磁场，藤蔓根部重新蔓延出新的枝条，在游走一段距离后，狠狠扎入地下。
周围不断有新的磁场诞生，也不断有旧的意识磁场沉落地下。
这是塞尔维亚基地觊觎的实验成果。而作为维克多孙教授的后代，维柔恰好继承了这项实验的成果。
大地震动，陆深的脚步一顿，他看到，地面突然像是晒干的果壳，“啪”一声，裂开无数道细细的缝隙。有些小石头子随着震动的地面而在轻微弹跳。
陆深蹙眉，抬枪点射最近的两个敌方士兵，然后翻身跨过一块水泥阻挡物，他此时和维柔只有几步距离。
地上的裂缝再扩大，震感更加强烈，战斗变缓，大家都在关注那些从缝隙中溢出的黑烟。
植物既然是沟通“人类意识磁场”的桥梁，又能深入地下和游走于地面，如果真的会有一支亡灵军团，那维柔无疑是最好的统帅。
她正在尝试召唤另一维度的“亡灵”。
子弹的穿透力很强，再坚固的藤蔓被子弹多次打中一处，也会折损，维肉周身的防护罩子已经破损的七七八八。
维柔眼神变得狠戾，像是被牵引的木偶，右手手臂抬起，耷拉下的手腕突然一抬。
陆深飞扑上前，一把拉住她。
维柔猛然惊醒，眼里流露出恐惧。
陆深来不及说话，只将她护在身前，往旁边一滚，一枚榴弹将残余的藤蔓罩子炸的粉碎。
“是！是异鬼！”
就说基地里混入了异鬼！”
呐，那个预言是真的！”
人群爆发恐慌，更多的子弹打来。
陆深迅速翻起，拖着维柔到最近的掩体后。
之前科研所为了维护自身形象，曾将舆论往“人类异鬼化”上引导。他们称太阳辐射异常，因此人类基因发生变异。
但其实这是科研所是为了掩盖自身实验泄露而编造的谎言——他们是将寻找到的另一维度的实体化“人类意识磁场”称作基因变异的“异鬼”。
而经过长时间的宣扬，民众对此深信不疑。
所以在看到这一幕后，混乱加剧，无论是陆深的部下，还是b区的那些混乱分子，都将武器对准了维柔。
陆深试图带维柔返回自己的兵员之中，他应该执行了很长时间的任务，发间、身上都蒙着一层灰，脸颊一侧的血迹已经干涸，衣服上还有许多深浅不一的血块，手上的白色手套也有血点——此刻正神色认真地看着某一处。
然后，手中的枪连射出一排子弹。
“走！”他声音低沉短促，下一刻已拉着维柔离开。在这短短的时间间隙里，他爆发的速度极快，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维柔感觉大量空气挤进肺部。
然而不到一秒，子弹又呼啸而来，他在最后几乎是将维柔猛推进下一个掩体后。
重新射过来的子弹擦着陆深脚边，激起小小的烟尘。
有惊无险。
之后子弹再次密集起来，在第三次转移掩体时，有一枚子弹打中了陆深的小腿，他还像之前一样，直接将维柔推倒在掩体后。然后自己就地一滚，也滚了进来。
血从他小腿的伤口迸出，他伸手捂住，眉头微蹙，除此之外，他的肩膀也在渗血，看来不止中了一弹。
维柔看向他，虽然脸上像个花猫，但那双漆黑的眼眸十分干净。
他正看着自己的伤口，眼中没有任何情绪。
大地的震感小了一些，地缝中升起的黑烟逐渐具象化成类人轮廓。比普通人类更加高大。类人怪物给人类带来的恐惧大于其他怪物。
有兵员顶不住压力，开始撤退逃跑。
与此同时，高处建筑里，b区反叛军的某位军官正盯着那些黑烟若有所思。
“你的腿。”
外头的声音太嘈杂，维柔的声音瞬间淹没，但陆深感觉到了，抬眼看她。
维柔又摆口型说了一遍：“你的腿！”
他随意抬抬唇角，可能不习惯和人有这方面的交流，只是随意敷衍了一下。
维柔：“……”
维克多教授的“意识磁场”实验波及到了植物，给一些异变植物留下了副作用——对水源排斥；吸收人类意识用以疗伤。
所以维柔不敢触碰陆深。
“轰隆”一声，掩体前爆开小规模的烟雾，虽然有小部分人在撤退，但轰炸还在继续。
陆深把枪塞进维柔的手里，沉声道：“自己跑。”
他翻身而出，从腰间抽出一把小刀，外面有人正在往这边来。
他猜测人群中一条命令正在传开——
塞尔维亚基地渗透到b区，完全是基于维克多教授的实验，而如今维克多教授最完美的实验体已经明确出现。
如此，战火必然升级。
在他们确认维柔后，b区现在面临的就不再是收复的问题。必要条件下，华中基地可以直接舍去b区领地。
这里在未来很可能也会变成像萨尔基地一样的废墟遗址。
如果说维柔的出现，刚才他们尚且反应不及，但现在这些忽然转变方向，开始围拢、进攻他们这个方向，一定说明b区混乱分子收到了命令，改变了目标。
——无论如何，维柔绝不能落在他们手里。
陆深抿唇，多年战斗经验让他对于短兵的控制也很熟练。
喉咙、动脉、人体弱点……
此刻第一个冲上来的人已经变成了一副分出区域的热图，呈现在他的视网膜上。
在距离过近的时候，冷兵器是最好的拦路方式。
第一个人冲过来，陆深反手握刀，刀刃从那人下巴飞过，然后换手，又转向第二个人的腰腹……
此时还待在建筑里的b区某位领头军官，已经得到从塞尔维亚基地里传回的讯息。
“全力抓捕维克多孙的零一号实验体。”
有能力的情况下，活捉一具无形兵员。”
塞尔维亚基地称呼亡灵军为无形兵员。
外面场面已经彻底混乱。
陆深方这边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侦察兵用影像留存技术复制出刚才画面，传送给a区科研所。
附近的“亡灵军”几乎全部成型。
等他们双脚彻底演化出来后，大地震动停止，地面上裂开的纹路纷纷聚合，留下一条浅淡的细线。
维柔意识到自己能具象化人类的意识磁场，但还不能很好控制，至少目前是这样。
不对，不应该是这样。
维柔皱起眉。猜测附近应该是有干扰她发布命令的装置。
暂时失控的“亡灵军团”开始无差别攻击地面上的人类。
“这到底什么情况！”陆深的副将用望远镜观察着这些亡灵，急的满头大汗，“科研所的那帮人不是说辐射影响力在减小吗？这些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还有陆深呢？陆深在干嘛！”
忽然，目光一顿，望远镜里捕捉到陆深用刀搏杀景象。
“！”副将神色凛冽，招呼后面的人，“停止进攻，跟我去救人，还有，通知科研所，让他们立即！马上！给我到这里来！”
“在科研所的人没来之前，所有人都不能轻举妄动，只拯救同伴，不要去管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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