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厦外面的显示屏早就报废，只剩下乌黑一团，未央数了下，总共八层。
大门原本应该是旋转门，如今只剩下圆柱形的门框。
在门外感受不明显，一进门便能体会到那股渗人的阴寒。
神识离体不过十米，并没有看到其他楼里那种成堆的恐龙。
楼里没有光，好在不影响视物，就是格外阴沉。
三人的脚步声在整个空间里不断回弹，逐渐变了调。
明明是两双平底鞋加一个狼爪，回声却越来越尖锐，像是高跟鞋踩在地面发出的响声。
“哒。哒”
清脆而短促，一下又一下，像是踩在人的心尖上，掌控着听众的心跳。
这应该是个购物大厦，一楼只有少量怪物肆虐的痕迹，虽然店铺里混乱了些，却还能认出来大概，大部分都是卖各种大牌衣服和化妆品的。
服装店里，衣服架子散落一地，许是经历过激烈争抢，有几件衣服被扯成几片，扔在地上。
“这是什么东西！”
大圣觉得眼睛疼，伸手一抓，竟然抓下来一片冰霜，差点就炸毛了。
那哪里是普通的冰，黑黝黝的，看着就十分不详。
见大圣这吃惊的模样，未央不由起了疑心，“你难道不曾摘过凌霄花？”
满是猴毛的脸上露出一派无辜，“是啊！我虽然也接过这种任务，但也都跟在后面，更多的时候，只负责打怪。”
他没学棍法，一对猴拳舞的虎虎生风，威力确实不俗，就是这脑子不知道该说天真还是简单。
天犬跟着回头瞧他，一双绿眼睛上下打量，疑惑的歪了下狗头。
“我们周身都有阴森的黑影，但是你的黑影好像比未央的更重。”
“什么？！”大圣的属性本就是火，一团热烈的火焰骤然点亮他的猴毛。
手中那黑色的冰霜立刻就消失不见。
“现在还有吗？”他急急地问。
“退开了，”天犬若有所思，“看来这黑影怕火。”
大圣肉眼可见的松了一口气，这才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两条毛腿左右蹦跶，两只手更是四面八法的乱甩。
“冻得我人都僵了！”他皱着眉抱怨，还不住的揉搓胳膊。
离大门远了，四周越来越黑，也越来越冷，他们本来已经渐渐适应，被这火一烤，才觉出身体的僵硬。
就好像，被冻僵到感受不到身体不灵便了一样。
大圣一语惊醒梦中人，未央连忙活动活动四肢，果然听见关节咔嚓咔嚓的响声。
这样的状态如何能对敌呢？
“你也冷啊？我还以为你不冷呢，木头人一样动都不动一下！”
大圣没察觉什么，把火焰聚在手心靠近她，叫她取暖。
“多谢！”又叫天犬，“佐离，你也活动活动，身体僵硬吗？”
“不”一个不字刚出口，他原地蹦跳两下，僵硬的直上直下。
“噗！”大圣毫不犹豫的嘲笑，“还是带着火吧，别一会儿都冻僵了。”
天犬原地抖了抖毛，还是靠近二人，“好吧它很奇怪，灵力护体不管用，非要火焰，跟凡间的小鬼一样。”
天犬的眼睛有预言的威能，也能顺便看一看那些肉眼看不到的邪祟，倒是十分方便。
未央皱眉，“怨气没有表现从明显的能量，灵力防不住它，但如果凌霄花是怨气中长出来的，那也很有可能被火直接烧掉。”
大圣闻言把火焰分成拇指大小的三小个，坠在三人后面。
他双眼炯炯有神，满是野性和力量，“这样就行了！”
逍遥又热血，真是个泼猴。
要她说，就该一直做泼猴，谁敢用规矩束缚他，就捅了谁的天。
未央失笑，连忙点头，“行！多亏了大圣。”
伴生空间里有苌葙买的火魄簪，火魄灯，但显然现在不是他们出场的时候。
一楼并没有任何生物存在的印记，天犬带路上二楼。
二到六楼仍然是服饰，都没有生物。
一上七楼，周身的火焰猛地一颤。
其中，尤以大圣身边的颤抖最剧烈。
极目四望，七楼是一家大型超市，血腥早就是过去式，地面洁白的瓷砖上满是暗红，四周的墙壁、货架都没有例外，全是暗红色的堆积
货物空了大半，没有看到任何食物和水的痕迹，自然，也没有凌霄花。
“这里血色最重，恐怕人都是在这里被恐龙分食的。”
但这样想显然不对，这座城市里哪一栋大楼不是这种惨状？
为什么偏偏这栋楼里堆积了无数怨气？
要知道，他们之所以选择到城市而不是废墟去寻找，就是因为——人类的恶远比怪物的啃咬更容易激发怨气。
更何况
哪有大厦会把超市建在高层？
大圣加大妖力来维持火焰，未央便从伴生空间里取出了火魄灯减轻他的压力。
“你还是多给自己加点火，这些怨气怎么总往你身上钻？”
未央有些疑惑，大圣更是不解，“是啊，我往常都留在外面打怪，也没听白素素她们说过这回事。”
“白素素她们？”说来，如果白素素知道大圣会招致这种问题，还会自顾自留在外面？
他们队伍人少，进楼的每一个负担可能都不轻，白素素是他们四个人中最不适合在狭小空间作战的，才会选择留在外面，但往日里她定是进来的，为什么没有提醒大圣呢？
还是大圣身上出现的问题，她从不曾发现过。
有一道灵光骤然闪过，但它闪的太快，再去找时已经是一团乱麻。
未央询问，“你还记得大概都有谁吗？有什么特征？”
大圣啊了一声，“什么种族的都有，反正都是白素素的小姐妹”
姐妹？
佐离不小心笑了出来，还有心思嘲讽，“你怎么净跟女孩子玩？”
大圣恼的不行，一拳呼到狗头上，“乐驰让白素素带我，自然是我跟着她跑！”
二人闹了几句，未央猛地想起什么，掉头往超市跑。
“诶！怎么了！”
大圣和天犬对视一眼，立刻跟上。
未央冲到收银台，往两边寻找，果然没有看见某些应该在这里的东西。
旁边，放糖的架子，放某个物品的架子都是空空荡荡的。
小雨伞
是小雨伞！
“你发现什么了？”二人跟着她看，却因为过分纯洁而不明所以。
未央对楼上的场景已经有了预料，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白素素往日或许是故意不让大圣进楼摘花，这次或许也是故意不想和大圣一起进来。
大圣太过纯洁，她那么出尘之人如何开得了口说这些腌臜的东西。
未央吐出一口浊气，瞥了大圣一眼，“你如果去了人脸，变成一只彻底的猴子，黑影就不会单独找你了。”
大圣仍然不明白，未央没有多说，只是草草提点，“因为你现在是男人，佐离却是只狗，佐离如果变成人形，待遇和你也一样。”
这下，他好像懂了，“所以，是针对男人的？为什么呀？干嘛差别对待男女？他们都给我喂食、念经，都挺好的！”
他是景点长大的猴子，对人类天生有一股亲近，不然不会把游客也当做故乡的百姓纳入关心范围。
如果让他去考“人类欺骗学”，一定被骗的考零蛋。
他还想再问，未央只道，“等会儿你就明白了，人类，自然也是有好有坏的。”
只是在这种人心沦丧的时候，武力值更高的男人往往会更容易变成畜生罢了。
三人重新踏上去八楼的楼梯，地面一片暗红，两旁的栏杆扶手和墙面满是抓痕。
有恐龙的，也有人类的。
就好像曾经有人在这里，抓住栏杆奋力挣扎一样。
通向八楼的是一道铁门，敞开着。
尚且完好的门面上满是抓痕，证明它曾经确实保护了很多百姓。
大圣抡起拳头砸了砸，没用灵力，“轰”的一下，却只留下浅浅的一层拳印。
“这家伙挺结实啊！”
天犬皱着眉，满是厌恶，“是内鬼？”
从它的喉咙里滚出这两个字，带着浓浓的不屑。
只有最恶心最愚昧的家伙，才会背叛自己的族群。
他显然高估了人性。
【要有多绝望才会亲手放怪物进来吃掉自己】苌葙叹了口气，难以想象那样的场景，【我在末日小说里看到了这样的情节某些人类简直比怪物更像是怪物。】
【直白点，说那些家伙是人简直是玷污了人这个字眼，就是一群该千刀万剐的畜生不如的垃圾！】未央心里压着火，分外难受。
“内鬼？你是说有人从里面开了门？为什么啊！”大圣不能理解，刚进门就重重打了个喷嚏。
他的身体表面，肉眼可见的浮现一层黑霜。
这下，他也不逞强，立刻变成一只小猴子。
果然，身上的寒意瞬间就减少了大半。
这是个酒店大厅，一家离奇的用双层防弹门做大门的酒店。
酒店大堂上方，更是用黑色颜料画着龙虎，一股子□□的味道。
过道上，有数条暗红通向门口，似乎是从各个房间被拖出来的人。
这栋大厦总共就八层，这是顶楼，四周大片的多层防弹玻璃本来应该是用来透光的，可惜外面光线本来就昏暗，让整个大厅也显示出一种黄昏后的垂暮之感。
透着死气。
未央从沙发下找出几颗弹壳，用扫尘术看清了墙上挂着的画——有的是枪战，有的是赌场。
“这难道是给□□的人开的酒店？这个世界□□这么光明正大的吗”
小猴子跳上中央的花朵形吊灯，在灯芯找到了三把枪，轻巧的跳到未央旁边，“什么是□□？”
未央随口解释：“就是一群社会渣滓，专门害人的。”
小猴子把□□交给未央，未央拍戏时练过，不甚熟练的打开弹夹，子弹是满的，枪却没上膛，更是被人藏到了这种地方
这是害怕他们拿枪自保死不了吗？
佐离一直冲着两侧的走廊闻嗅，突然看到了什么，“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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