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狐疑的看了碓冰一眼，将信将疑的接过灯球，在灯球上捏了一下，突然弹出一个对话框：
【请问，当时是在地球上的哪个地方送别我的？】
这问题设计的可真是不怕被别人拿到。
“北京□□广场”
未央回答正确，灯球闪烁了一下，忽然裂开一道小口子，投影仪一般向湖面投射出水湘的身影。
“未央道友，好久不见。我将这段影像复制了很多份，给了每一个万象门的修士，但你放心有那样私密的问题卡着，一定不会泄露出去的。”
水湘依旧是一身浅蓝色的长裙，似乎是在自己的屋子里拍的，四周还有隔音结界的微光，防止录制的时候被旁人偷听。
她表情十分凝重，眉头微微蹙起，端庄的行了个万福礼。
她不是已经不守旧了吗，怎么还古板的行礼。
蹲的很认真，也很严肃，让她自己的心情也不由紧张了起来。
【到底是什么事情搞得这么严肃】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一种很强的，不祥的预感。
这个冰雪道境，就在这儿等着她呢吧。
真正和她有缘的是这个东西吗？
这里无情啊、冰冷啊渲染了这么久，终于要上重头戏了、
水湘又行了个万福礼，一开口就是郑重的道歉，“很抱歉，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当面和你说这件事你先听我讲个故事，一个和我师父有关的故事，听完你就知道了。”
“我师父水灵真君，在三百多年前，是万象门领地内的一个小星球上的富家女，她的家族十分的传统，封建又守旧，师父家里的亲人和仆人一直教导她女性要端庄，要守礼，还有什么贵族儿女享受了家族的栽培就有责任为家族奉献之类的。她唯一一次的叛逆就是十几岁的时候甩开仆人溜到花楼里去玩，而这次叛逆，就成了她一辈子最后悔的事情。”
“她从来没有去过那种地方，但是在家里大人的口中偷听到那里很有趣，很赚钱，所以觉得那是个好地方在花楼里，有很多漂亮的男人女人都捧着她，但他们不敢让她真的去玩，她不甘心，就偷偷乱跑，在一个幽闭的小屋子里发现了一个被人虐打的快死了的半妖少年。师父很善良，给了他一些伤药，半妖少年因此保全了性命，几天后就等到了来救他的妖君，被妖君从花楼带走。”
未央手抖了一下，木签突然脱手，半个烤鱼跌落在地。
可她哪里顾得上一个烤鱼。
她舔了舔唇，手莫名其妙的在抖。
碓冰并不理解她为什么这么失态，但感觉到氛围的诡异，聪敏的封闭了五感自去打坐。
【不会吧】苌葙也跟着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个故事，怎么有些熟悉。
被妖君救出花楼的半妖少年
不是吧，怎么可能
未央面色漆黑，默默攥紧了拳头。
水湘仍然在继续讲故事：
“几年后，少年变成了真正的妖族，还晋升到了筑基期，他杀回了花楼，倒是没有伤害普通人，只是杀死了那个炼气期的花楼主人而已。可是花楼主人有自己的拥趸，他们作恶多端，逼良为娼，拐卖异族早就招惹了很多怨怼。失去了靠山之后，他们很快就迎来了报复和覆灭，这其中，就有我师父的家族。他们失去了大部分的产业，又因为不愿意放弃花楼主人赏赐的一个矿山，被人屠戮了满门只有乖乖听话躲在祠堂的师父活了下来，甚至还因此悟道，踏上了求道之旅。”
“后来，半妖不知怎么变成了大妖，总是在师父外出历练的时候默默守护，给师父送各种物资和珍宝，但师父一开始就知道是他杀了花楼主人。师父一直觉得不救他的话，她的亲人就不会死，因此只是想利用他获得资源罢了。师傅总说‘我救了他，他却害了我的家人，这些东西都是他欠我的。’”
“在十年前，师父闭关结婴，雷劫十分恐怖，那九尾狐断了一条尾巴替她挡天劫，师父却在结婴之后，将他狠狠羞辱了一番，那个大妖当场道心崩塌，跳进了黑洞，从此消失了身影，为此，青妖君甚至还打上了万象门。”
不知怎么，听着这样“虐恋情深”的故事，她竟然突兀的想起了几年前在逍遥门的游乐园里，和月华他们玩的那个故事接龙。
如今想起来，男人想报答救命恩人，恩人却想利用男人，甚至一度想杀了他，简直和这个故事如出一辙。
就连结局也
【“女人揭露了事实并辱骂男人，赶男人走，从此老死不再往来。”】
那还是她亲口编出来的结局。
原来是这样吗？
怪不得狐苏升级升的那么快，因为他本来就是九尾狐妖，九尾已经是元婴大能了吗？
【你还好吗？狐苏当年只是报恩罢了】
【我没有吃醋。我本来就不在乎男朋友的情史，我只是有些难过。】
狐苏的过去本来就不是她能参与的，那些令他感到痛苦的时候，她并没有出现，又什么资格，有什么理由去要求他在遇见她之前都守身如玉呢？
无论是水灵真君还是那些曾经和他有过“暧昧”的人，她并不在意。
她在意的，自始至终都只是狐苏本身。
他本来就是个典型的讨好型人格，水灵真君救了他一命，她都能想到，他是如何完全不惜后果的，宁可牺牲自己也要成全她的道途。
他原本就那么的不自信，好不容易有一个人救了他，让他觉得还是有人在乎他的
就像是她当年救下容希一样，脆弱的敏感的少年，很容易因为雏鸟效应而对恩人产生依赖，甚至将对方当成自己的精神寄托，可对方却总是若即若离。
水灵一直时冷时热的吊着他，怪不得三百年过去了，他依旧没有走出当年的阴影。
依旧通过伤害自己的方式来留下对方。
可以不爱但请别伤害
她的家族归根结底明明是因为商业斗争而死的，自己跟着垃圾反派混，干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情，难道还要怪受害者吗？
怎么，她还想着没人反抗的话，他们家就可以一直靠着压迫别人，做恶人的爪牙来过逍遥自在的日子吗？
反派被打倒了他们就无力回天，被人血洗难道不是他们跟随反派开始作恶的时候就应该有的觉悟吗？
成王败寇罢了。
她为自己家人哀声叹气的时候，可曾看到过那些被他们压迫的普通人的苦痛？
不，她是贵族，她根本不在乎，那些人对她来说，不过是服侍她的仆人和供养她的牛马罢了。
肮脏的封建地主。
身为修士，她不能违背天道去为家人报仇，就把罪过都推给狐苏吗？
狐苏可没有违规，花楼里参与伤害他的人难道只有花楼主人一人吗？可他只杀了他一人，其他人都放过了
那个时候的他，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饶恕”那些人的呢？
她本来在为那个半妖少年痛心，却敏锐的觉得不对。
他怎么可能放过那些人。
那个半妖少年，可从来不是没有脾气任人欺凌的存在。
比起顾全不那么重要的大局，他大概率会选择报复，血洗那些曾经欺凌过他的人，但他如果那么干了，大概就不会得到水湘的同情，也很可能会收获万象门的警告和惩罚。
但是，考虑的这么周全，可一点也不像那是刚刚离开花楼的、满心仇恨的半妖少年。
她大胆猜测，那些人的下场大概依旧不好，这有这样，才能真的平息他的仇恨。
只不过，不是自己动手罢了。
杀死领头羊，四处拱火，引导受害者和其他贵族围剿花楼主人的爪牙，甚至可能引导那些爪牙去迁怒那些曾经伤害过他的人
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不再陷入仇恨。
这种全心全意为他考虑的一整套操作，听起来怎么那么像护短的青妖君能干出来的事情呢！
呵，她甚至想笑。
水灵真君完全没有意识到青妖君在这里起的作用吗？
哪怕他没有后续戳是非，不就是他救出的半妖吗？
水灵真君怎么不去恨他？
真是可笑，柿子要挑软的捏，她不敢恨青妖君，就去恨对她好的狐苏，可真是有本事！
未央手攥的很紧，指甲刺破了手心，有鲜血滴落在地上。
苌葙欲言又止，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水湘的话却还没有说完：“九尾狐一直用面具遮着脸，我本来没有发现，直到前些日子，师父似乎有了心魔，对当时之事耿耿于怀，旧事重提，提到了他的名字，我这才反应过来。我告诉你这些不为了别的，你务必小心，我师父近来有些奇怪。”
奇怪？心魔？
未央叹了口气，一个元婴真君，哪怕她知道她不怀好意，又能怎么抵挡呢。
解铃还须系铃人，他们二人的事情，也只能狐苏觉醒记忆之后自己去解决。
只不过
他再也不是那个不自爱的小可怜了。
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而他觉醒记忆之后
就是那个她无意高攀的九尾妖王，而不是她朝夕相伴的狐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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