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灯火通明,皇后的庆宁殿内彼时静谧一片。
殿内布置简单朴素,皇后信佛,于是在桌案上摆放了一座菩萨,保养得当的皮肤上看不出真是年纪,在她身旁站着的清秀女子神情恹恹,赫然是柳家嫡女。
在被太子拒婚后,柳韵好一阵子没出门,皇后听说后,又将人接到宫里,平日里让她抄写佛经,劝慰她看开些。
凭心而论,皇后对于柳韵是满意的,相比祝家那个,柳韵更讨她的欢心。后来魏炀出事,皇后心里慌得不得了,总觉得自己当初若是顺了他的意,他也不会去那么远的地方当官,所以在魏炀提出要娶祝家那个时,皇后罕见地没反对。
今早照镜子时,发觉鬓角又多了两根白头发,皇后知道自己容貌不在,又没有母家支持,宣安帝的宠爱早就随着时光日渐消失,她能指望的,只有魏炀。
等到日后魏炀即位,自己仍是太后。除了她不喜欢祝家的身份,其他的也没什么。
只是柳韵陪着她的时间长了,皇后对她是有几分真心的,于是摸着她的手说道:“你是个好的,只是我儿没有福分,你若是看上京城哪家公子,同本宫说一声,本宫能做主的,一定成全你。”
听到皇后这样说,柳韵苦涩的笑了笑,如今众人都知道,太子殿下宁肯说出不想娶她的愿望,都要拒绝皇上的赐婚,这于女子名声有多大的影响,旁人不敢议论太子殿下,而她却承受了不少的流言蜚语。
柳韵摇了摇头,“娘娘的好意臣女心领了,不过臣女如今只想陪在娘娘身边伺候娘娘,其他的,臣女不想了。”
皇后见她神情执拗,叹了口气,也没再逼问。
翌日。
东宫的马车停在庆宁殿外,祝姜连魏炀一起来向皇后请安。
祝姜神情怯怯,来回整理衣裳,担心皇后挑刺。
魏炀见了,温声宽慰:“不必紧张,若是不想去,就不去了。”
听到他如此说,祝姜微微讶异,忙说:“那可不行。”
按照大魏的规矩,只要皇后是他名义上的母后,那与他成婚的祝姜,就是要去请安的,总不能一直避而不见。
于是做好心里建设,祝姜朝着魏炀伸出了手,后者挑了挑眉,没有动作。
祝姜只好解释一下,“在自己府里没什么,出来后还是演一下。”
至于她口中的扮演,在魏炀听起来就是两人亲近的意思,他顺从的递过自己的手,男人的手掌很大,将祝姜的小手紧紧包裹在里面,一阵酥麻的感觉从耳边传来,祝姜将手抽了抽,小声嘟囔:“倒也不必握的这么紧。”
不知他听见没有,两人牵着手一同进了庆宁殿,殿内的小宫女们看见了,个个神情惊讶。
没想到一向冷情冷性的太子殿下,成了婚后竟然有如此温柔的一面。
皇后面带微笑的看着两人,目光触及到两人牵起的手,不动声色的多看了两眼,随即让两人在她的下首坐下。
接着吩咐人上茶,趁两人喝茶的间隙,皇后淡淡出声:“听闻太子妃昨日身子不适,今日可好些了?”
话落,祝姜口中的茶还没咽下,目光扫了眼身旁的人,这人怎么什么都往外说,她明明也没这么娇气。
“今日好多了,劳您挂记。”祝姜说道。
然后皇后又随意的问了些其他的,语气和煦,倒没有针对祝姜,祝姜一一应了,两人乍看下来,也算婆媳相处和睦。
紧接着祝晚派人过来,说是有事请祝姜去她的殿内,屋内几人心中明了,淑贵妃是怕自家侄女在这受气,匆忙派人解围来了。
祝姜看了眼皇后,见她神情还算正常,心下放宽了些。
皇后接着发话道:“既然找你,你就去吧。”
得了许可后,祝姜又看了眼身旁的人,她都走了,这人还留在这做什么。
没等她问出口,男人先看向她,安抚道:“你先去,我一会去接你。”
见他如此说,祝姜只好告退,出了庆宁殿,而后往淑贵妃那去。
留在庆宁殿内的魏炀,淡淡出声:“人走了,母后若是有话可以直说。”
皇后知道自己这个儿子从小就聪明,很多事情他看似不在意,可却能精准的捕捉到人心。
听他这么说,皇后叹了口气,“刚刚太子妃在这,本宫有些话不好说,既然她走了,本宫便说了。”
“本宫知道你们俩刚成婚,就提这些有些着急,可你是储君,后院内只有太子妃一个是不够的,所以本宫想问问你的意思,把柳家那个抬进府里做侧妃如何?”
话落,殿内沉默了一瞬,藏在侧卧的柳韵听到皇后这话,也忍不住捏紧了袖子。
她一个相府嫡女,去做侧妃,已然是将她爹的面子往地上碾。可柳韵不甘心,从小,她被灌输的观念就是要成为最优秀的,只有这样才能配得上他,才能成为太子妃。
琴棋书画她按照要求,做到最好,成为名满京城的大家闺秀,可这人为什么变卦了。
柳韵的呼吸急促了些,等着那人的回答。
皇后也在等着他的回答,察觉到什么,魏炀声音不带起伏的说道:“母后让您操心了,儿臣有太子妃一人就够了。”
这是什么意思。
皇后看向自己这个儿子,他相貌英俊,眉眼却不像自己,与故去的先皇后如出一辙,可性子却冷硬,他做决定的事,旁人无论说什么也改变不了。
“你说的都是真的?”
要为祝家那个,舍弃后院,此后只有她一个人?
魏炀点头,“儿臣不是父皇,不需要这么多的嫔妃,她一个人就够了。”
这话,皇后多么想从宣安帝口中说出来,可这么多年了,她早就对他失望了。
一个又一个新人进到宫里,望着那些娇嫩青涩的面孔,回应她的是宣安帝留宿别处的消息。
渐渐的她劝慰自己,帝王家不都是如此,指望帝王专一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魏炀却说他愿意,为了一个女子,此后只有他一个人。
那一刻,皇后心中是有些嫉妒祝姜的,毕竟后宫中无人能做到的事,她却做到了。
就连她姑母也比不上她,可真是好福气。
话已说开,魏炀毫不留恋地离开了这里,一直躲在侧卧的柳韵出来了。
皇后见她失魂落魄,无奈的扶了扶额,“你都听见了,不是本宫不帮你,实在是……唉”
柳韵微垂着头,她咬牙道:“娘娘,我都明白……”
“我想回家了,娘娘。”
听到她这么说,皇后心中惋惜,却也没有办法,谁都没想到当初死缠烂打的祝姜是如何入了太子的眼,又是用了何种把戏占据了太子的心,让人说出为她废了后院的话。
柳韵在晌午出的宫,发生的这些事,祝姜全然不知,她待在祝晚的承乾殿内,祝晚拉着她问了好些事情,比如皇后有没有为难她,太子对她如何,两人有没有圆房……
听到这个,祝姜脑子里就浮现出换换个的一夜,她打断祝晚的问话,只敷衍的说了句“还行。”
接着就跑去了魏宁的房间,令她没想到的是,魏宁竟然破天荒的在看功课,连祝姜进来了也没发现。
等到祝姜走近时,才发觉魏宁竟然在看策论,这么高深的东西,何时魏宁这么关注了。
“你怎么突然看这些?”
静谧的屋内突然响起声响,吓了魏宁一跳,转头看是祝姜,她欣喜地贴了过去:“表姐,我好想你,还以为你成婚后我就不能去找你玩了。”
闻言,祝姜用食指点了点她的脑袋,嗔道:“你啊,怎么还整天想着玩。”
后者听了这话,俏皮的吐了吐舌头,“那不是因为人家还小嘛。”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怎么突然看起今科策论了?”
祝姜视线扫过题目“民生”二字,回忆起在课堂上被苏夫子支配的恐惧,她脑仁突突的跳。
说到这个,魏宁不由得神情耷拉了下来,“别说了表姐,我们换了个新先生,听说他是今科榜眼,昨日给我们布置功课,就是这篇策论,我正发愁该怎么写呢。”
话落,祝姜嗅到一丝不对劲,“你何时这么用功了?哪次苏夫子的功课你不是不交就是弄丢了,这次怎么这么认真?说,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想不到表姐一下子就看出来了,被拆穿的魏宁支支吾吾道,“这个新来的先生……很年轻,长得还很好看……”
换言之,就是她对他有想法。
祝姜一下子就懂了,她觉得完全没问题,“我这次可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你皇兄也来了,听说他读书时,功课都是满分,你可以去请教他呀。”
听到表姐这么说,魏宁一副像看贞子的表情看着祝姜,“表姐,你在开什么玩笑,皇兄他每日这么忙,怎么可能教我这么一篇小小的策论。”
她这么一说,祝姜觉得也有些道理。
不过魏宁看了眼面色红润的表姐,她又觉得似乎也不是不可行,她撺掇祝姜道:“要不…表姐你帮我问问皇兄?”
“我?”
祝姜指了指自己,不确定地问道。
“对啊,如今表姐是太子妃,自然表姐去问最合适了,要是皇兄不同意,表姐你就撒娇打滚齐上阵,皇兄肯定会同意的。”
魏宁越想越觉得这个方法可行,看着祝姜的眼神像是在看救世主。
祝姜想到自己要对着那人撒娇,就浑身打了个冷颤,太可怕了。不敢想,不敢想。
她摆摆手,“这我做不来,还是你自己去问。”
魏宁不依,缠着祝姜不撒手,只一个劲道:“好表姐,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正当祝姜被磨得没脾气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求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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