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璟襟了襟衣领围着雪人转了一圈,听见脚步声连忙回头看向来人,见是宴妤,便眉眼一弯笑着说道:“姐姐,你看怎么样”
不染一丝灰尘的雪人静静站在红梅下,用衣扣做的眼睛似乎闪闪发光。
微风吹过,带起一片掉落的红梅花瓣缓缓落到雪人的头上。
“还缺点东西。”宴妤学着顾璟的样子围着雪人转了一圈。
顾璟摸了摸下巴,仔细打量着雪人。
姐姐说的还缺点东西是缺什么呢眼睛、鼻子、嘴巴都有了。
宴妤考虑了一番,突然眼眸一闪,朝芸淑唤道:“芸淑,你将我那狐裘毛领拿来。”
芸淑应了一声便去拿了。
等芸淑拿来毛领,宴妤接过将其围在雪人身上,胖嘟嘟的雪人围上淡粉色的毛领更加显得可爱。
等她戴完,芸淑便将手中的汤婆子递到宴妤手中。
暖流自手心流过,宴妤本有些发冷的身子也稍稍暖和了起来。
她耸了耸冻得有些发痛的鼻尖,她已经能够想到此时自己的脸已经和顾璟和芸淑一般泛起了红。
尺玉(宴逸送的猫猫)巡视完殿顶的领地,探出小脑袋看着下方一圈人围着一个不会动的白色东西,猫眼中露出了一抹疑惑夹杂着嫌弃。
它伸了一个懒腰,从上一跃而下跳到红梅枝干上,白雪块哗哗而下,惹得众人一阵惊呼。
尺玉眼中的嫌弃更重了一番,它本是想再一跳落到地面上远离这片喧嚣之地,但因为饭食好导致它圆滚滚的身子有些重,枝干发出断裂之声。
它一惊,连忙起跳落到雪人头顶上,但雪人也不堪重负般地倒塌在地。
尺玉惊呼一声转身落到地面上,萝卜鼻子滚落到它爪前,吓了它一跳。
毛发炸起。
尺玉退后一步用爪子戳了戳萝卜,见它不动便尾巴一甩踩到脚下,而后像胜利者一般抬起脑袋扫了一圈还在震惊的人们。
冷哼一声,叼起萝卜迈着步子朝屋内走去。
宴妤看着已经断裂的雪人,再看向一步一脚印的尺玉,微蹙起眉头喊道:“尺玉!”
尺玉脚步一顿,似乎知道自己闯祸了,连忙准备冲刺逃跑。
就在这时一只手抓住了它的后脖颈,它只觉身子一软,整只猫被提了起来,口中的萝卜掉落在地。
大大的眼睛朝后看去,只见是顾璟一脸铁色,它知道要糟糕了,唯恐喵生不保,连忙用委屈的眼神看向顾璟,微微蹭了蹭他的手,弱弱叫了一声:“喵~”
顾璟看着它的样子,不知怎得心就软了下来,但仍旧是恶狠狠地说道:“你这样也没用,罚你今天不许吃小鱼干!”
“喵~”尺玉看着他一张一合的嘴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是为了重获自由便勉强回应了一下。
顾璟这才揉了揉尺玉圆滚滚的脑袋,将它放到地上。
尺玉脚丫子刚碰到地面就像一只离弦的箭般窜了出去,不见了踪影。
顾璟还没收回来的手顿在空中,望向已经跑没影的雪地有些懵。
宴妤无奈地摇了摇头,她就知道肯定是以这个方式收场,她将汤婆子递给芸淑。
“璟儿,正好你来教我堆雪人吧,我想亲手试试。”
顾璟眼中的难过一闪而过,若说不气是假,毕竟是他用了很长时间才堆好的,听到宴妤的话,他的心情才缓了一些。
顾璟回头应了声,而后歪腰捡起落在雪中的萝卜,擦掉上面的雪放进口袋中,以免一会找不到了。
宴妤将狐裘毛领拿起搭在红梅枝干上,与顾璟一起重堆雪人。
没了尺玉的捣乱,一切都在紊然有序的进行着。
不知何时,这雪已经停了,天空竟比以往还要蓝一些。
暖暖的阳光照在红梅下紧靠着的两个雪人身上。
一大一小紧紧相靠,在阳光下灿烂地笑着。
——屋内——
宴妤和顾璟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围在火炉旁取暖,好一会才将身上的寒冷之气去得差不多。
尺玉窝在不远处的毛绒毯上眯着眼睛时不时摇晃一下尾巴。
“东西拿来啦~”
芸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随后随着珠帘的响动才有一个人影进了房来。
她手里拿着两盘栗子,快步如飞般地走到房内,将盘放到桌面上。
“快来坐,给你留了位置。”宴妤拍了拍身旁的凳子示意芸淑坐下来暖暖身子。
“芸淑来啦。”芸淑丝毫未顾忌规矩,说着便一屁股坐到凳子上,瞬间感觉到暖气围绕全身。
她先烤了烤手,才将桌面上的盘子拿来,用夹子把栗子围在火炉的边沿上,用火筷子拨弄盆中的炭火。
“我想着等再暖和些,就带着你们去京城外面看看。正所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胸中脱去尘浊,自然丘壑内营。”宴妤白皙的指尖轻点桌面发出脆响,指甲上的丹蔻之色已卸去,修剪整齐的指甲泛着淡粉色。
芸淑一听立刻抬起头,眸中闪闪亮亮:“真的吗?”
“那是自然,我何时骗过你”宴妤唇角微微勾起缓缓道。
芸淑小巧的鼻子微微一皱,当即便板着手指说道:“也是有的,就像小时候公主说让芸淑去拿勺子,会给芸淑留几块糕点,但是芸淑回来后公主已经都吃掉了。还有上一年公主被拘在宫中,偷溜出宫的时候也是说让芸淑保密,回来的时候会带张记的桃酥…”
“打住,小时候的事情你怎么还记着”宴妤双臂撑在桌子上,拖着腮叹了一口气:“上一年我连宫门都没出就被逮住了,还被罚抄了经文,又去哪里给你买桃酥呢?”
“我怎么不知”顾璟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
“就上次家宴的时候,夫子未批你假。”宴妤打算搪塞过去,毕竟实在有损形象。
“可是为什么被拘宫里了呢?我说怎么以往两日便归,可上一年却迟迟一个月未回。”
“主要是公主在家宴的时候不知怎得喝了些酒,但不胜酒力……”芸淑说了一点便被宴妤捂住了嘴。
“不许说!”
顾璟似乎很想知道后来的事情:“然后呢?快快讲…
芸淑挣脱开宴妤的手臂站起身子朝后跑去,边跑边说:“刚开始还没事,到了家宴结束非说要去御花园散步,谁知迷了路跑到了书房,当时皇上在里面批阅奏章,两位公公都没能拦住公主…”
“芸淑…”宴妤也站起身子打算将芸淑捉住,但每次都被她躲了过去。
“当时公主走进书房直冲皇上去了,当时皇上还未想到公主喝醉了酒,还问公主来是为何事。没想到公主对着皇上的脸看了一会并没有理他,而是在书房转了一圈,最后拿起一只毛笔在洁白的墙面上画了一个太阳,非拉着皇上去看,还没等皇上站起来,公主就倒地上睡着了。然后就被皇上特命禁足一周,第五日夜晚公主就想偷溜出宫但是被逮住了,又被禁足半个月罚抄经书…”
“你这丫头!”宴妤也不打算再追了,因为事都抖了个干净,再追也无意义。
顾璟有些惊讶,似是没想到宴妤竟还有这一面,忍着不笑出声:“姐姐,你这以后可不能沾酒了。”
“你还笑我…”宴妤叹了一口气,有些颓废般地坐到椅子上,以手捂住脸:“算了算了,莫要提了。”
丢人呐。
火炉边沿的栗子在炭火中刺啦作响,隐隐透着一股甜香,引得尺玉瞪着圆圆的眼睛一直盯着火炉,小耳朵一动一动。
芸淑闻着空气中的甜香,小跑到火炉旁,只见栗子都爆开了口子。
“栗子熟了!”她用夹子将栗子夹起放在盘中,等稍凉一些再剥开。
三人重新又围坐在火炉旁,说说笑笑吃着栗子,好不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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