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上午,班会课。
孩子们一如既往的在教室里复习,刷着题,跟前后桌探讨着问题。
直到班主任拿着教科书走进来,大家才安静的等待着指令。
“同学们,今天,有件事儿跟大家说。”班主任严肃的看着底下的孩子们。
大家安静的等待。
“我们班的简矜洲同学跟辛语同学,已经办理了转学手续,同学一场有什么想说的,在当下好好告个别。”
简矜洲跟辛语站了起来。
“祝大家马到成功,一帆风顺,考上自己理想的大学。”简矜洲还是一如既往的官方。
“希望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们可以再相遇,那就祝我们大家步步生花,一路向前。”辛语说。
蔓妮听到班主任的那句‘已经办理了转学手续’,眼泪砸在了本子上,低着头,手握着笔,很难过。
他们终究是没有缘分,没有交集,没有后来,也没有以后。
你看吧,他还是要走的,他走的比自己远,让他们的差距拉的太大了。
蔓妮追不上的,追不上他的,永远都追不上他,再也追不上了。
讲台上的班主任发现了角落里小小的她,喊了一句,“蔓妮同学,怎么哭了?”
蔓妮错愕的抬起头,脸上挂着泪水,发现此刻班里的同学们都看着她,除了简矜洲。
“老师,我好难过。”蔓妮把头低了下去,眼泪啪啪啪的掉个不停。
“是因为你的同桌辛语同学要走了对吗?”班主任问了句,后面还有句‘还是因为简矜洲同学。’没有问出口。
蔓妮低着头不语。
大家都安慰她,
“没事的,蔓妮同学,还有我们陪着你呢。”
“对啊,还有我们呢,辛语同学有时间还是会回来看我们的。”
“是啊是啊,别哭了哦,不然就不漂亮了,蔓妮同学这么漂亮,都哭花脸啦。”
“我们还会相遇的,今天的告别只是为了以后更好的相聚。”
辛语坐下,歪着头凑近她,轻笑了声,“好啦,我的小哭鬼,我会想你的,我会回来看你的,我们会相聚的嗯?”
辛语把她抱在了怀里,顺着她的发。
这时的蔓妮就像个无家可归的小孩一样,在她怀里哭的泣不成声。
当辛语跟简矜洲在全班同学的目光下离开了班级。
蔓妮看着他俩渐行渐远的身影,喊了一声,“请等一等。”
拿过课桌内的一本手账,不管任何人跟老师什么眼神,从后门跑了出去。
在阳台的栏杆处的位置,看着下边儿并肩前行的少年少女们。
教室内,班主任给班里坐着的同学们使了个眼神,意识他们出去。
一瞬间,走廊的位置挤满了很多人,蔓妮跟着人群喊了一声,“简矜洲。”
下边儿的简矜洲跟辛语同步回头,朝着他们看了过来,冷酷的笑了笑,挥了挥手。
蔓妮对着他说了句,“简矜洲,foreverfree。”
蔓妮想:他有看到人群里的我吧。
简矜洲,永远自由。
蔓妮从人群里挤了出去,跌跌撞撞的向楼梯口的位置奔去。
请等一等,走慢点,在走慢点,我怕你路过的城,我没资格投奔。
我有话想跟你说,我想告诉你,我喜欢你,即便知道没有结果也没关系,你知道我喜欢过你就好,哪怕你记不得我也没关系。
当她下了一层时,被往上走的洛安也擒住了手腕,“上课时间,去哪?”
“他要走了,你别拉着我!”蔓妮急的朝他吼了句。
还有她脸上挂着的眼泪,显得她可怜无比。
“谁?”
“我喜欢简矜洲,我喜欢他。”蔓妮把她内心里藏了很久的秘密说了出来。
洛安突然松开了她的手腕,往旁边挪了几步,蔓妮得到束缚解脱,直接跑了下去。
“真好,再也不是我一个人痛了,至少我们同病相怜。”洛安看着她的背影喃喃自语。
蔓妮追下
去的时候,他们已经出了校门,走远了,追不上了,这次真的追不上了。
手里的手账从手心掉落在了地面上,今天的风好大,把他吹远了好几万公里,地上的手账被风吹的响,一页一页的翻过,命运的乐章。
微风轻轻吹起,我真的好喜欢你。
可惜,我不是风,不能把对你的喜欢吹到你的耳边儿。
二楼走廊栏杆的位置,密密麻麻的孩子们,远远的看着她,班主任也在一旁盯着下边儿的女孩。
“原来我这么勇敢能安静接受答案
有些事没有当初想象得那么难
两人的感情怎么可以一人追赶
故事早就该停在那次离散
goodbye”
蔓妮哭着唱完了一整首《看穿》。
下午放学的时候,蔓妮上了一辆公交车,没有看几号车,随便上的。
坐在单人座位上,戴上了耳机听着里边儿的《看穿》,循环播放,看着外边儿的风景,风很大,眼眶一下就红了。
车子走走停停,一站到了有的人下车,有的人上车,错过车那就等下一辆。
那,如果错过了一个人呢?
那就错过,遇见下一个。
可是,哪是说遇到就能遇到的啊乖乖。
在车子停稳的那刻,蔓妮的手里被塞了一根棒棒糖。
蔓妮抬眸看了过去,是一个小女孩,扎着两个小辫子,软软的说了句,“漂亮姐姐,心情不好的话那就吃根糖哦,这样心情就很美好啦,吃了糖就不能哭了哦,不然会羞羞脸哦。”
小女孩帮她擦了擦眼泪,就跟她说了声再见。
“谢谢。”蔓妮沙哑了嗓音说。
车上有很多大人关怀的问了她几句。
“小姑娘,怎么哭了,是不是心情不好。”
“是不是学业太重了,压力太大啦,哎呀,没关系的,学习难免会有压力,不要给自己压力就好,放宽心。”
“人嘛,最重要的就是让自己开心,远离让自己不开心的,好孩子别哭了。”
蔓妮低着头,眼泪毫无预兆的掉了下来,听着周围人的关心。
在想到妈妈给的压力,她就很难受,要是妈妈能够体谅她就好了,要是多关心关心她就好了,要是能就好了。
她就是被枷锁给锁住的傀儡,动弹不得,反抗无效。
天空从蓝色变成了橘黄色,终点站到了。
蔓妮下车发现是海边,一望无际的蓝色,还有海鸥在拍打着海面,太阳悬挂半边天,天空呈现出了橘黄色。
蔓妮踩在了沙滩的软沙上,站在了礁石上,旁边的位置有一座灯塔,外婆说他是灯塔,照亮我前进的道路。
看着下边儿波涛汹涌的海,此时此刻的她,只有一个念想,跳下去,什么都不要想,跳下去就都结束了蔓妮,一切都结束了。
蔓妮要轻生了,在她迈出去的第一步时,思绪把她拉了回来,就差一点儿她就要掉下去了。
“我既然,会做这么愚蠢的冲动。”蔓妮呢喃了句。
坐在礁石上,戴着耳机,闭着眼,歪着头,双脚伸到了海里,海边儿的风很舒服,是大海的味道。
一束橘黄色的光洒在了她的身上,熠熠生辉,闪耀至极,耀眼一辈子吧,蔓妮。
她不知道的是,此刻很多人都在寻找她。
夜晚降临,潮汐退了,海边一片的寂静,蔓妮倒在了礁石上,毫无生机,脸色苍白,嘴角带着笑意,眼角还有未流干的泪水,是风在歌颂,是海在奏乐。
一大群人在海边找到了她,杨韶华把她小心翼翼的抱在了怀里,“蔓妮,听话,别睡太久,我会担心,我们回家,我带你回家。”
“蔓妮,你身子怎么这么凉啊,你身体本来就不好吹不得风,也玩不得水。”
“我的蔓妮受罪了。”
医院里。
医生告诉她说,“再不接受治疗的话,她会死。”
“她现在的情况很糟糕。”
_
在蔓妮高三第二个学期时,申请了退学,老师说蔓妮同学,出国了。
没有说是什么原因出国。
大家都觉得她这个未来音乐家是出国辅修学业。
苏黎世,私人医院。
至从住进医院的那天起,蔓妮就没醒来过,中间有时会醒,也只是醒来一会儿又睡了过去。
蔓妮出国后,洛安几乎每天都会去寺庙里给她祈求平安,上香,三拜。
还爬了很高很高的阶梯,给她求来了一个平安福。
201512月份。
蔓妮错过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考试,她想简矜洲一定考上了他理想的大学,也跟辛语在一起了吧。
他们现在已经是大学生了,而她可能活不过这个冬天。
她现在身体越来越不好了,晕倒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了,她就是一个累赘。
今天,她拿出了一本封面刻着五个字‘蔓妮的日记’的本子,里边儿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写了一页又一页,在最后几页空白处开始写了起来。
写完后,坐在床上呆呆的看着窗外飘着的雪,好漂亮的雪啊。
摁了旁边的响铃,一位女护士走了进来,“怎么了,蔓妮小姐,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想,出去看看雪。”蔓妮摇了摇头说,眼睛看向了窗外。
女护士走到她床边,替她穿上了件厚厚的外套,脖子裹了一条围巾,扶着她下了床,坐上了轮椅。
推着她乘坐着电梯下了楼。
蔓妮摊开手掌,雪花落在了手心里,冰凉凉的,在太阳的照射下化了。
这是,她最后一次看雪,也是最后一次看到太阳,太阳照在身上的那刻好舒服,蔓妮笑了。
在医院的花园里,女孩闭着眼睛安静的睡了过去,这一睡便是一辈子的安宁。
谁也没有吵醒她,即便是外面的世界很大声也吵不醒她,因为她再也不会醒了。
外面下着雪,蔓妮睡的很熟,病房内挤满了很多人,看着病床上的女孩,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杨韶华握着她的手,跟她说着话,“蔓妮啊,我的女儿,妈妈知道你跟妈妈闹着玩儿呢,困了就睡一会儿好吗,答应我,明天一定要醒。”
“小朋友是不可以耍赖的,答应妈妈的话一定要做到。”
“这个时候蔓妮应该在大学里上着学,成了一名大学生,还有男同学追,遇到喜欢的男孩子,谈一个甜甜的恋爱。”
“我的蔓妮,什么时候醒来,蔓妮说她想去听音乐会,我准备了两张票,等她醒来了我们就去看。”
“不想跳舞我们就不跳了,不想唱歌我们就不唱歌,醒来我们就回家。”
医生把蔓妮的尸体往外推时,杨韶华整个人奔溃了,“我的蔓妮,你们要把她带去哪儿,她会醒的,明天她会醒的,你们把她还给我!”
“蔓妮,我的蔓妮。”
男子把她抱在了怀里。
“她只是去了一个遥远的地方,当了天使,保护你。”
蔓妮的墓立在了苏黎世,这是她喜欢的一座城市,杨韶华跟他定居在了苏黎世,每年她的生日,祭日,清明节都会来看她,偶尔生前她很要好的同学朋友也会来看她。
一个漂亮的蔓妮成了一个小盒子,她的骨灰撒在了大海里,她生前最喜欢的便是日落,大海,他。
一年又一年过去了。
情人节的这天,洛安来到了苏黎世,蔓妮所在的地方。
手里捧着一束蓝色妖姬,她最喜欢的花,半蹲在了墓碑前,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女孩的样子很酷,很青涩,她也才十八岁的年纪。
“你看吧,你又丢下我一个人跑了,说好这辈子我都要跟着你走的,你怎么舍得的。”
“你喜欢的简矜洲结婚了,在伦敦。”
“很遗憾吧,那你回来啊,去弥补你的遗憾好不好。”
“你怎么就这么喜欢他啊,喜欢到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
“把对他的喜欢分我一半也行,这样你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跟她说了很多很多的话,她听不到,成熟的洛安终究是红了眼眶。
后来的一次高中同学聚会,有同学提到蔓妮。
“简矜洲同学,你还记得阎蔓妮同学吗?”班长坐在简矜洲旁边问了句。
“忘了。”简矜洲毫不犹豫的说了句。
“啊,说来也是可惜,阎蔓妮同学好像挺喜欢你的。”
“不过,可惜的是,她只活到十八岁。”
刚从洗手间走进来的辛语,正好听见了后边儿这句话,抓住班长的手臂问了句,“谁只活到十八岁。”
“你不知道吗?阎蔓妮同学啊,真的太可惜了。”班长摇了摇头。
“不可能,那丫头怎么可能只活到十八岁,她还有好长的路要走。”辛语苦笑的摇了摇头,一脸的不相信。
简矜洲抱着她安慰了几句。
后来,辛语得到了她墓碑的位置,带着简矜洲去看她了。
瞧,蔓妮,他来看你来了。
“笨丫头,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就自己偷偷走啊,说好给我当伴娘的。”
难怪之前自己给她发了无数条消息都得不到回复,哪怕一条也没有回复,她以为她上了大学很忙,可能交了新的朋友把她给忘了。
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既然告也不告诉她一声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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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城市外国语国际学校,高三(1)班。
还是第四组最后一排,那张靠墙的课桌,一个人走到那张桌子时,坐了下来,低头在左下角的位置看到了‘简矜洲’三个字,是刻在上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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蔓妮在大雪纷飞的那个季节,永远的安眠。
永远的逃离了世界的喧嚣,这个世界太俗了。
阎蔓妮,foreverfree。
蔓妮同学,永远自由。
她此刻已经是一个没有烦恼无关爱情的天使啦。
天使永住天国,记得下凡来我们梦里走一趟,看看人间的日落。
天使妮,欢迎回家。
——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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