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殊和素娴回去休息后,晏传义一个人在自己房间里,点着烛台把剩下的半本《清风两袖》看完了。
这个可爱的小朋友,是写了一个大清官的故事。
然而在一个如此浑浊的地方,唯一的清澈就变成了异类,尽管书中的“林晚殊”为当地百姓做了许多实打实的好事,但结局却是被人弹劾,被革除官位,最后在老家郁郁而终。唯一的一点温暖便是,霞娘和她的党参杏仁鸡汤,一直陪在“林晚殊”身边。
这个故事并不长,但有头有尾,内容充实,价值观端正,配上仍有些幼稚的字迹,唯美中多了分可爱。
合上书之后,晏传义才吹灭烛光,睡觉去了。
本来如果次日事情少的话,林晚殊和素娴会早一些手工,然后回到老地方,嗑着瓜子听他念话本。
可是不巧的是,次日步择凡亲自登门,来店铺里找林晚殊了。
他还刚到门口,在楼梯上的林晚殊就把手上的所有东西,分别堆到了素娴和良素手上,一路狂奔向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呃,林晚殊是个大只美人,她跑起来的话,带起来的风能把整个店里挂着的衣服给吹动起来。比那种小兔子一般的美人,有着更为猛烈的可爱攻势。
见林晚殊带着一双星星眼跑下楼梯去,晏传义顾不上自己那被她脚步带起的风吹乱的鬓发,暗暗白了一眼。
是给步择凡的。
“择凡哥哥——”
素娴与良素二人本来就搬着不少东西,加上林晚殊怀里的那些,她们只好迈着艰难的步伐下楼。
而晏传义默默待在了楼梯上,这是一个极佳的观战位置,他看到步择凡手里捧着一束五颜六色的花。那束花简直像个五仁月饼,单拎出来一朵很好看,捆在一起就莫名丑陋。
“好久不见,听说你的官职总是要出生入死的,每次你一出帝京,我就会很慌。这次执行公务,你没有受伤吧?”
林晚殊与步择凡说话时的语气,能让周围的空气立刻甜度超标,让晏传义感觉多待一会儿,就会有年纪轻轻患上糖尿病的风险。
“就是普通的剿匪任务,虽然在抓捕流寇上多花了些时间,但整体并不危险,所以没受什么伤。”
“那就好那就好。你回来了,就可以带着我一起去吃婶娘做的硬菜了。”
“我回京的时候,路过了那几个生意最好的茶肆,听不少人在议论你与一个貌美小厮的事情,还讲得花里胡哨的,有好几个版本。”
步择凡爽朗微笑,当一个身型健美,堪称行走的荷尔蒙的男人温柔地笑,晏传义远远看着都……
呸,没有的事儿!
“晚殊,你能有喜欢的人,我也为你高兴。”
人家都有喜欢的人了,还跑过来送花,是不是有冰?
“呃,没没有啦。”林晚殊双颊羞红了一大片,像把半盒腮红一次性全抹脸上了,“择凡哥哥你知道的,茶肆酒肆饭馆里那些人,最喜欢边吃饭喝茶,边议论我和一些公子小姐,根本不在乎事情的真相。其实不过是我与韩姨娘创立皎绫坊以来,遇到了一个能力不错的伙计罢了,这当家的不都跟最出色的伙计走得近吗?所以就让人以讹传讹了……”
“唉,晚殊,你可真不容易,平白无故成为这么多人的消遣。”步择凡不禁感慨。
“啊,没没有,其实我我早就习惯了……”
“不管怎么样,晚殊啊,如果遇到了你真正喜欢,又很优秀的人,一定要好好把握啊。千万别错过了他!”
“择凡哥哥说什么呢?我还是最喜欢你啊,别人都比不过你……”
林晚殊话音未落,步择凡将本来是放在身侧的花束捧上前。
“晚殊,宸妃娘娘与如梦的学堂开始建了,附近的孩子们听说后都很激动。与他们说其中有块地以后会放上鱼缸、木马、跷跷板和秋千,而这块地是一个美丽善良的姐姐送给他们的,他们就摘了山谷里的野花,帮成花束说要送给你。”
恕晏传义直言,这一束花因为颜色和形状过于复杂,彼此之间并没有相得益彰,整体看起来真的很丑。
但他很清楚,此时这一束有点乱糟糟的野花,被赋予了很多意义与价值。
林晚殊看到花束的时候,是无比兴奋的,眼里写满了幸福与美好。
“哇,真好看。择凡哥哥,这束花真是我见过最美的花儿……”林晚殊一脸幸福地,将花束小心翼翼拥在怀中。
“晚殊,你想不想去那儿看看?跟以后来那里读书的孩子们,见个面玩一玩?”
“好啊好啊,正好店铺这边的事情快要忙完了,要回山上忙着准备弄檀金街的另一家店了。跟择凡哥哥去完泪痕谷,我再回皎绫坊。”
林晚殊与步择凡说话的声音,就像是裹着一层层蜂蜜、又甜又拉丝的拔丝苹果,让晏传义的牙齿就算嚼十盒益达也无法恢复。
“如果要去的话,那现在乘我的车马出发吧,我的车夫驾驶技术娴熟,哪怕是蜿蜒崎岖的山路,也能保证车厢里面平稳舒适。”
步择凡双手往右摆了摆,示意林晚殊朝店外看,那里停了一辆典雅大气的马车,前面的两匹马都威武帅气,英姿凛凛,简直是马中步择凡。
“好呀好呀。”林晚殊十分兴奋,心中有小鹿在乱撞,转头看向姐妹们,“良素,你肯定还约了朋友打牌,我就不带你了……
“素娴,传义兄,我们走——”
林晚殊把尾音拖得长长的,看来这下是不得不从了。
如果这该死的步择凡不来的话,晏传义和素娴今晚就能一边吃着小零食,一边听“林晚殊”的故事了呢。
而不是在这九曲十八弯的山路上打转转,听林晚殊用甜津津的声音与步择凡说话,还被当电灯泡。
所以,晏传义一路都是黑着脸的,素娴打开蜜饯锦囊与他分享,他都冷冷回绝:“不吃,怕病情雪上加霜。”
“呃,何止雪上加霜,看来是真的病入膏肓了……”素娴语气无奈。
——
位于弄檀金街的另一家用来卖被褥窗帘的店,租期即将开始。
林晚殊与晏传义便在山上的皎绫坊备货。
根据记忆,那家计划用来卖被褥的店,比已经用来卖衣服的店,还要更大。
晏传义测量了一般被褥和窗帘的长宽,得出了一个结果:若想要把那家铺子填满的话,那么得用掉皎绫坊目前的全部存货。
再根据晏传义偷偷做的市场调研,结合弄檀金街的人流量,如果期间不进行任何补货的话,那么一家填满的铺子,大概会在两个月内卖掉五分之一的货。
如果铺子里面太空了,那么会很影响顾客的视觉体验,所以是不可能不进行中途补货的。
想到这里,晏传义去看了看皎绫坊的原材料存量情况,考虑到皎绫坊的大多数原材料都是购买种子或幼苗后自己种植,晏传义建议林晚殊该购置种子幼苗了,例如桑树、苎麻、棉花的种子幼苗。
皎绫坊的工厂本来就位于群山之间,去各式各样的村庄都十分方便,而购买农作物的种子幼苗,也是和这些农民沟通。
农民手里的种子或幼苗一般都质量很好,开价也相对商人更低,但就是单个的农民所拥有的货物比较少,需要一家一户上门去询问,有些麻烦。不过这会儿林晚殊和晏传义都在山上,找农民收货是性价比最高的方式。
村落分布在水多土肥的地方,而附近很多山谷正满足这些特点,村落也就十分密集地坐落在这些山谷之中。
为了提高效率,林晚殊与晏传义决定分开行动,一人负责三四个村落,一个往北一个往南,最后在出发地点汇合。
这么安排之后,林晚殊乐呵呵地戴着竹筐竹篮出发了,倒是晏传义,一分开就觉得有些后悔了:毕竟这山里也是有危险的,放她一个光鲜靓丽的姑娘进去,怎么都觉得心里空空的。
晏传义就这么一直将心悬在嗓子里,往返三个村把收种子的任务给完成了。
在约定会合的地点,一片即将四合的暮色之中,他看见了一个活蹦乱跳、嬉皮笑脸,脸上沾了好多野草都没有发现的林晚殊,和她那一大筐外带一大篮的农作物种子。
“传义兄,我这一篮种子,才花了八十文钱呢!算是捡了大便宜了,哈哈哈哈!”
林晚殊双手抖了抖那个大大的竹篮,让一篮子硕大饱满的农作物种子,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但晏传义闻到了一股奇怪的烧焦味,仿佛是什么东西经过了长时间的烘烤,才能散发出来的味道。
“是什么东西烤熟了?”
晏传义警惕地嗅了嗅。
“这里这么多户人家,总有人晚饭想吃烤食,有这种味道不是很正常吗?现在可正好是用晚饭的点呢!”
可是在一片夜色之中,晏传义依然借着人家灯火,看清了林晚殊篮子里的种子,有什么异样……
“不,是你买来的种子!这已经被烤熟了,你没发现吗?”
晏传义一脸黑线。
这下林晚殊才反应过来,那食物被烤熟之后散发的香味,是从自己手里的这个篮子飘出来的。
“你从谁那里收的?”
这会儿晏传义还没有离村落太远,他憋着一股怒气,看来是想要趁着天还没黑全,去找糊弄林晚殊的人算账。
“欸,传义兄,别啊!”
林晚殊也察觉到了他的愤怒,赶忙安抚他的情绪。
“是一个穿着打补丁衣服的小女孩,瘦不拉几的,一看就是缺衣少食……”
她话音未落,晏传义努力克制着愤怒道:“又被人装可怜给骗了?对吧?”
林晚殊想要再解释什么,晏传义却扭头就走,大步大步迈着,把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她甩下了很长一段距离。
“传义兄,等等我!”
林晚殊虽然也有一双大长腿,但还是只能勉强跟上晏传义那六亲不认的步伐。
晏传义迈的每一步,都带着满满的幽怨,以至于他没有看清脚下的路,突然一脚踩进了一个坑里,还把林晚殊给带到里面去了。
“哎哟——”
等二人反应过来之后,才发现原来这里是一个大大的野猪坑,刚才一脚踩下来的那些茅草,也跟着落了进来,冷酷无情地掉在两人头上、脸上……
好在这个坑并不算特别深,俩人都没有受什么伤,没多久就灰溜溜地爬了起来,站得笔直。
“传义兄,你不要生气嘛!”
林晚殊傻傻笑着,撒娇道。
“你看这天都那么晚了,肯定是叫不到人来救我们了,估计是要等到天亮,才能找到路过之人求救……”
晏传义委屈巴巴而狼狈不堪地往洞口看看,只见一片星空璀璨,明月高悬。
“不过我们也不用担心,”林晚殊把手伸进了自己撒了一大半的篮子里,拿出几颗烤得香香的种子,放进嘴里嘎嘣脆地咬了起来,“这些熟了的种子,不是正好可以给我们当晚饭吗?不用担心饿肚子了!”
看到林晚殊津津有味地吃着烤熟了的种种,晏传义哭笑不得,眉头紧锁,朱唇苦笑:“哈哈哈,林晚殊,你还真是个乐天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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