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这一归去,收复青州及其他几处齐国城池就遥遥无期了,一想到前途的灰暗,周玉山就眼前一黑,好在旁边有颗树及时靠住了。
看着后面在囚车里面,上了手铐和镣铐,蓬头垢面的荆景山,周玉山还是不愿相信是荆将军出卖了他们,要知道荆老将军当年就是死在了北戎人的手里,作为有血性的男儿,怎能容忍做出这般不孝不悌之事。可是人证物证确凿,不容他不信。
这次大军班师回京,顺便也是押送荆景山回京受审。
周玉山长叹一口气,一时间心绪万分,看着眼前士气萎靡的队伍。下令道:“天色已黑,前方五里路安营扎寨,明日一早再赶路。”
夜深十分,疏月高悬,凝霜深重。
在野外行走了一天的将士们早已疲累不堪,沉沉睡去。
负责巡逻的守兵在野外不断巡回,谨防突发事件。
有黑影在帐中饮完最后一杯茶起身离去。
支开今晚负责看押荆景山的人,来到被关押的荆景山面前,看着昔日战无不胜的将军刺客如丧家之犬一般被绑在柱子上,身上的伤口已经溃烂。脸上闪过一丝狞笑。
面前的人抬了抬眼,看到眼前人的面容很是惊讶,似是没有太多力气,很快又垂了下去。“是你。”
裴妙锦最终决定还是去赴这牡丹宴,这种宴会最是可以快速了解如今京中的情况,方便她掌握上京城内达官贵人家第一手信息。
只是临行还出了个差错,昨日在中堂之中只见裴菱哭哭啼啼的从二夫人房间跑出来,晚饭也没用。
今日只见裴菱扭扭捏捏的在回廊等她,看她走进,忙递了个自己做的桂花糕给她,也不说话,只站着,她一转身,便拉着她的袖子不让走。
裴妙锦试探问道:“想去牡丹宴?”
裴菱也不说话,只低头点点头。
裴妙锦与这位庶妹交往不密,只在一家人用餐时见过几面,平日里两人碰不到一起。但这也不妨碍带裴菱去牡丹宴。
对父亲的记忆存在于幼时母亲的描述之中,每逢夏日洗漱完毕躺在床上的时候,母亲总会搂着她细细描绘父亲的事迹。从描述中她拼凑出一个破碎的有匪君子的形象,年少成名,十六岁便中了举人,成了南阳夫婿排行榜上的第一名。
裴妙锦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镜中人的容颜与记忆中无甚差别。只是一直做男装打扮,身上也不自觉的多了几分英气。
和儿在一旁替裴妙锦上妆,拿起石黛细细的描绘眉形,不是为了使镜中女子的面貌更为精细好看,而是要化的更为粗狂一些,掩盖本身的特点。
裴妙锦在家梳洗一番才过来,看着身上略有发白的衣袍,叹了口气,还是尽早把放在二婶娘那的财物拿回来才好,不然赴宴连件像样的衣袍都没法做。
裴菱与裴妙锦共乘一辆马车,裴婉裴玥则在另一辆马车。
裴菱在马车上假装不经意间瞟了兄长一眼,又赶忙将眼神收回。
昨日二婶娘派人来通知她去二房一趟,她只当是要嘱咐她注意明日里宴会上的规矩。哪知是说今年改了规矩,一张帖子只能带两个人,下次有机会再带她去。
她当时看着二婶娘的得意眼色就知道,哪怕下次有机会,这位二婶娘也不会的带她去的。
她在裴婉和裴玥面前伏低做小,处处忍让,就是想从二婶娘手里求门好亲事。
如今这条路断了,怎能叫她不伤心,却又找不到出口。她只觉得眼前一片昏暗。
她只是一个庶女,父母爹娘都不在了,现如今裴家掌家的是二叔和二婶,这样一来她还是一个无家可依的庶女。二婶娘会随便把她配给了一个赌鬼,屠户也未可知。一会想还不如出家当了姑子,一回想这世上无人怜惜她,还不如死了算了。
还是翠浓在一旁安慰她,分析如今的处境,她这才得知,她的亲事,不是只有二婶娘那边可以走。
如今她大哥回来了,待她入仕后,也可以替她寻觅夫婿。
翠浓说这次正好是试探这位大哥对她态度的时候,若是不拒绝,说明这位大哥起码不讨厌她。日后也好徐徐图之。
如溺水的人遇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裴菱只想死死抓住。
裴菱看着眼前的大哥,心里暗自窃喜,计划达成第一步,恍惚只见只好像看见那金榜题名的未来夫婿在向她招手,不自觉笑出了声。
贡浪园四面临水,由前朝大师班和所建。除了这一年一度的上京城才子佳人相会的牡丹宴,平日里只有皇亲宗室向宫内申请经批准后才可使用。无数文人雅士想入园一睹美景,皆被拦在门外,因此才更让人神往。
荷栏下活水潺潺流动,漂浮着河灯。廊柱上挂满红绸,平日里的宴会都是早早开始准备,牡丹宴确是酉时才开始入场,夕阳西下,阳光洒在园子的每一处角落,客人们迎着落日开始入场,好不快活。
宴会还邀请了当世盛名的大家张娘子演奏琵琶,夫人们相见立马热闹起来,姑娘们则是被引荐到永泉阁去欣赏歌舞,请的是清风馆的镇馆之宝杨大师排练出来的舞蹈,只此一支。
杨大师是京城有名的舞乐师傅,原是从宫中出来的教司,对舞蹈造诣颇深,近几年已不出节目,没日子就要退了。
若不是牡丹宴的名头,等闲之事也请不来杨大师。
裴妙锦到达贡浪园门口时,只见安阳郡主正在门口迎接宾客,安阳郡主是平云公主之女,嫁与明昌侯幼子,现育有一子。恐怕这次宴会也是安阳郡主冲着各家闺秀来的。
跟随二夫人上前打过招呼后,献上名帖,便有专门的引宾小厮带你去相应的地方。
这牡丹宴还妙在,进了园子之后,夫人与小姐公子分席而坐,夫人们有专门的寒暄场地,而小姐和公子们则换了一个场地。裴妙锦被引荐后便和二夫人一行人分开而行。
待行完礼之后,裴妙锦便一人被引往宾客的座位。
待裴妙锦到达宴席时,大部分宾客都已到场,只余几个座位还空着。
裴妙锦被小厮引着站在外面时,只见里面的宾客都抬头望去。
崔松随众人抬眼望去,一眼就看见裴妙锦穿着一身冰湖蓝纹青衣衫,腰间系着玉白色花纹缎带,玉冠束发,眉眼清澈,顾盼生辉,身姿如皎月般高洁,好一个翩翩少年郎芝兰玉树的风姿。
这就是未来必登青云路的圣上伴读。
裴妙锦乍见这么多人一齐回头望向她,略感惊讶,也不怯场,大大方方站在那里任由打量。
待引宾小厮与内场人员确认好座位侯,便由内场小厮将她引了进去。
只见宴席双排而坐,与她对面的是一个青年男子,穿着暗深红牡丹缠枝金色锦袍,配着黑色祥云纹带缎带系于腰间。只是身形略显肥痴,不断拿余光扫量她。
釉里红牡丹纹盘里置着三枚精美的果子,桌上置青釉莲瓣碗里面装置着瀛玉酒,上面还撒了片牡丹花瓣,传来阵阵酒香。牡丹花瓣形状杯口里面放置着一盏清茶。
用完膳后,可自行到园子里赏景。
裴妙锦在家中听裴婉和裴玥不遗余力的赞颂贡浪园中南方枞园的美景,便也起了好奇之心,跟随众人出了厅堂。崔松在后面紧跟着出了门。
裴妙锦在回廊转弯处与前面一小波人走散了,便一人往做灯火通明的地方去,未到宴客厅堂,只见三五个子弟聚在一起。
一人大声嚷嚷道:“你可知那陶伦为何没来。”
“好像真没看到这小子唉。”
“他不是平日里最爱凑热闹了吗,怎得今日未见其人啊。”
“去,去,去,一边去。”旁边一黑衣男子嘴里边嚷嚷道,边往人群中心挤。
“你们消息都落后了,我知道让我说,我有亲眷在太医院,听说这几日陶家最近四处搜寻名医到府中看病,还想去太医院请太医呢,只是没有对牌,他娘还到我们家来打听有没有办法可以弄到宫中对牌,又私下里托我们去请太医,不论多少银子都肯出。”
“这么严重,要请太医。”
“到底发生什么了,你快说呀,不要卖关子。”一旁的高个受不了磨磨唧唧的,推了黑衣男子一把,示意他赶快说。
黑衣男子也不恼,接着神神秘秘道:“荆景山荆将军你们知道吗?”
“知道啊,不就是前段时间在上京城里传的沸沸扬扬的说荆景山通敌叛国吗?”
“我还听说,这一战死伤无数,因为他,咱们齐国损失了二十万将士。”旁边一人说话道。
“他们不是被抓起来了吗?”
“对啊,我记得当天就有一大帮官兵将荆府围的水泄不通,一大家全部下狱了。”
“那荆蠡不是京城一霸吗平日里那么嚣张,这次嚣张不起来了吧。”
“那荆蠡就是仗着家世好,他爹是朝堂一品武将,天天横行霸道,连夫子都不放在眼里,这次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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