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夭冒着被主编抓包的风险,小跑着去泡了杯红枣热茶。结果回来的时候,却撞见南缨站在黑衣武警的身侧,正笑得眼冒星星。
于是白夭把手里的纸杯捏得咯咯作响,阴测测的走到南缨身旁,问道:
“南小姐,您干嘛呢?”
“哦”,南缨优雅矜持的笑了一下,说:“我在跟武警同志,探讨消防通道的位置。”
“那您探讨的怎么样了?”
“还行吧。”,南缨眨眨眼睛,“知道了需要逃跑的时候,该蹿哪条路了。”
言下之意是……白夭要是敢在大庭广众下追她,她一准儿跑得飞快……
灯光已经调试完毕,聚光灯打在一旁的舞台上,令人眩目。
南缨挪到台口,和其他两位嘉宾,一起等着主持人的召唤。
这期节目的主题,是令人瞩目的画坛新星。另外两位男性嘉宾,都是在国内小有名气的青年画家。
一个身材清瘦,留着长发,穿着中式套装,浑身的仙气飘飘;
另一个圆脸、圆滚滚的身材,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儿,给人的感觉十分亲切。
南缨算是个异数了,既不像文艺女青年,也不像特立独行的画家。一身套装温婉得体,裸色的高跟鞋,又衬得一双腿白净细长。
上台的时候,头一排的观众,都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近距离看美女的效果太为震撼,再加上灯光一打,不像是参加节目的,倒像是仙女儿下凡历劫来的。
主持人也有些惊讶。她的准备工作做的很充分,提前看过三个人的资料和照片,也听助理介绍了他们的性格。但在她拿到的资料里,无一不清楚的显示着,南缨是个极其叛逆张扬的人。尤其是她的画作,用色大胆,风格浓烈,是很张扬的。
可眼前所见,分明是一个得体的大家闺秀,一举一动都透着雅致风度,令人移不开视线。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南缨的眼神太过冰冷。虽已在极力掩饰,但眼中时常一闪而过的戾气,还是没能逃过主持人的眼睛。
但做节目嘛,没必要去挖掘人性,只要呈现出闪光点,便足够了。
前半场访谈进行的很顺利。主持人妙语连语,三位嘉宾也十分配合,场面其乐融融。
到了南缨这里,主持人也问得十分巧妙:
“南小姐曾在d大的金融系就读。是什么样的信念,让您放弃了学位,转而去国外进修绘画呢?”
南缨双手交叠在腿上,对镜头露出一个浅笑:“少不经事的时候,总会经历一个‘迷茫期’,去思索人生的意义、去追寻梦想的真谛……我是个不负责任的学生,未能完成原本的学业。好在我的家庭,理解并支持我的决定,这才让我有机会尝试一条不同的道路。虽然脱离了原本的轨迹,但处处都是惊喜。”
“看来南小姐,对绘画有着十足的热情。”
“我相信在座的两位嘉宾,也都和我一样,愿意为画作倾注心血和努力。十年磨一剑嘛,我要学习的还有很多。”
“南小姐过谦了。”,主持人指向大屏幕,向观众展示南缨的几幅近作。“这些是南小姐的作品,曾有评论家指出——‘在南缨的画作里,既看到了先锋艺术的大胆和创新,又看到了写意山水的流畅和大气,这种创造性的杂糅,让她的作品,有种别具一格的魅力’。南小姐,你对这句评价,是如何看待的呢?”
这个问题,就有些难以回答了……毕竟前面铺垫的这段评价,实在太过高深,若是接着话茬说下去,就显得太过骄傲自负,难免令人反感。但太过谦虚,又显得心中有鬼,应付不来这种场面……
但南缨却爽朗一笑,说道:“我觉得绘画技法和笔触,都是表达情绪的一种工具。画作的精湛与否,是个见仁见智的问题。而我要做的,只是传递出当时的情感。”
大屏幕一闪,又登上了南缨获奖的那副作品——《风》。
说是抽象画吧,也不尽然。整张画以黑白为基调,却有种扑面而来的张力。似乎能看到狂风乍起,冬日的雪花漫天飞舞,扭结变形、飞向天空的旋涡。
还真别说,这幅油画里,当真用了些水墨画的技法,让人眼前一亮。
苏黎站在观众席一侧,也抬头看向偌大的屏幕。光线投在他的脸上,棱角分明,神情却显得有些若有所思。
主持人继续问话:“这幅画作《风》,又是传递了怎样的一种情绪呢?”
南缨交叠在一起的手,忽然不自觉地用了些力。
她‘呀’了一声,开了个无关痛痒的玩笑:“冬天风忒大,吹得我头疼。”
主持人应景的干笑了两声,调侃了几句,又再次询问她想表达的感情。
这次,南缨倒没再打岔,她弯了弯嘴角,轻轻说道:
“不是风动,是心动。”
这句话,其实是留给主持人的发挥空间了。而杨主持也十分顺势的接了下来,说道:
“南小姐提到的这句,出自六祖慧能,说的是……”
苏黎站在暗处,忽然低头笑了一下。他在想,这位南同志信口胡诌的本事,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呢。
不过再抬起头时,他又故意板着脸,神情严肃。
南缨的眼神有些游离,扫到观众席旁的苏黎,悄悄地眨了下眼睛。
主持人的总结词已经接近尾声,白夭一直紧绷的肩膀,也终于松懈了些许。接下来,就只剩观众提问环节了。
不过提问的观众人选和问题,都是白夭事先准备好的。跟嘉宾们也通了气,不会出太大的差错。
但偏偏就在这个环节,出事了!
……
坐在第一排的观众,都是被精心挑选过的。衣着得体、颜值绝佳。而主持人话音刚落,便有一位年轻女孩子举起了手,抢着要提问。
白夭皱了下眉,这位观众不是她安排好的。不过都被主持人点起来了,她也不好去阻止。好在这个女孩看起来温婉柔弱,应当起不了什么幺蛾子。
“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南小姐。”
南缨浅笑着颔首,作出相请的手势:“美女请讲。”
“听说你和兄长有不可告人的关系,大四那年被人捅破,所以才被父母赶到了国外。南小姐,这是真的吗?”
她的语速太快,白夭根本来不及阻止,就眼睁睁看着她抛出了一句惊雷!
在场的所有工作人员,都瞬间紧张了起来。他们的确可以迅速地把这位姑娘请出去,但现场几百位观众都等着答案呢!要是这么不清不楚的糊弄了过去,就等于坐实了这个传闻,不到一小时就能传得满网皆知!
网络时代的流言,哪里是能压得住的呢!
而南缨诧异地看了那姑娘一眼,眯了眯眼睛,语气陡然变得严厉:
“我共有三位兄长,请问这位小姐‘听说’的,是哪一位?最好当着摄像机说清楚,这样,我们寄律师信的时候,也好有个出处。”
女孩没料到她是这样的反应,眼神一横,大声喊道:
“你威胁我!”
南缨冷笑,语调不急不缓地说道:“我只是个穷酸画家,不知哪里得罪了这位小姐?但我的几位兄长,都是辛苦打拼的创业者。一句毫无根据的污蔑,却有可能造成公司的声誉受损、股价下跌。这种状况……还当不起一封律师信吗?”
“南缨!”,台下的女孩有些急了,“你这是仗势欺人!你们兄妹都是一丘之貉!”
她转过身,又冲着观众席大吼:“你们不信可以去查查!她根本不是什么无欲无求的艺术家,在国外抽烟、酗酒、参加各种混乱的派对!外网上都能找到照片的!她就是……”
眼看着现场就要失控,白夭当即跑到音控台,掐了她的话筒声音。几个工作人员也迅速冲了过去,簇拥着把女孩儿请出了场外。
南缨倒是无所谓的笑了笑,扭头对主持人说道:
“不知道哪个网站有我的照片?我得去打个电话问问,让他们帮我p个图、磨个皮!”
主持人也反应神速,打着哈哈,假装没看到方才的闹剧:
“南小姐天生丽质,不磨皮也美翻全场了!好了,台下还有哪位观众,有问题想问问我们今天来的几位画家?大家举手很踊跃嘛,那这位蓝衣服的男孩,你先来吧。”
一个小插曲被消灭了,接下来的录制,似乎回到了正常轨道上。
南缨面上若无其事,但或许因为神经紧绷,小腹竟然又传来一阵赛过一阵的痛意!
糟了!南缨掐着手背,努力维持着姿势,脊背却疼得有些弯了下来。
她本来就体质寒凉,每回来例假都生不如死。今天的精神高度紧张,连带着止痛药都失去了作用,完全压制不住痛意!
白夭一直紧张的在台下踱步,不时踮脚去看南缨的脸色。刚才的那个姑娘,也不知是怎么混进来的,竟然捅了这么大一个篓子!
她倒不在意现场一度失控,却十分担心南缨,怕她被戳到了痛处,心里会难受。
但南缨对镜头笑得无懈可击,似乎没受什么影响。
还有三个观众提问,今日的录制就要结束了。白夭提心吊胆的盯着台上,恨不得时间快点过去。
但就在她紧张难安的时候,苏黎却悄然站到了她身侧,出言提醒:
“你的朋友,似乎身体不舒服。”
白夭诧异地转过头去:“苏……咳……你怎么知道她是我朋友?”
“热水。”
“啊?”
“上台前,你递给她一杯热水。但给其他嘉宾的,都是瓶装的矿泉水。”
“哦……”,白夭没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赶紧把视线投向了南缨。但舞台上的灯光打得十分完美,南缨脸上又带着妆,看不出脸色的好坏。
苏黎又皱着眉提醒:“她出了很多汗。”
的确!白夭的目光猛地一沉!
南缨体寒,三伏天也出不了多少汗。更何况影棚里开着冷气,她穿着长袖长裤都觉得冷,更何况穿着短裙的南缨呢!
但白夭分明看到,南缨的发际线周围,已经被汗水打湿了!这种程度的出汗,绝非正常!
再仔细一看,她竟然在死死地掐着自己的手背,指尖紧绷!
白夭一咬牙,跑到主编面前,低声解释:
“南小姐有些不舒服,看起来坚持不住了……能否先中断录制,我先带她下去?”
主编有些犹豫,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就剩三个观众提问了,马上就结束了,再等等。”
白夭心中一凌,觉得不能再等下去了。她把心一横,干脆举起了手,冲台上大喊了一声:
“抱歉!录制需要中断一下,抱歉各位!”
说完,她又急忙跑上台,对着主持人鞠躬:“对不起杨老师!南小姐不太舒服,需要下台休息一下。”
南缨扶着椅背想站起身,去跟白夭说自己没事。但刚踩上地面,就痛得身子一歪,扭了下脚踝!
她咬住唇,没有出声。
却有一个人影,大步地跨上了台,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南缨。
南缨有些愣住了,抬头去看,见到苏黎面色冰冷,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带着审视。她匆忙的移开了视线,对台上的主持和嘉宾说了声抱歉,又冲观众们鞠了个躬,这才紧抓着苏黎的胳膊下了台。
主持人理解的笑了笑,说道:“没关系的,只剩几个提问了,后期可以剪辑的。身体重要,南小姐先去休息吧。”
而白夭仍在四处鞠躬,“对不起各位灯光老师、音响老师、摄像老师……来咱们准备一下,把剩下的提问录完。我现在倒计时,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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