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夭最近很忙,但很忙的间隙,还被南缨给撒了一嘴狗粮……
南缨说:“他就是个骗子……看起来一本正经的,其实特别黏人,简直是只超大号忠犬!”
白夭隔着电话翻了个白眼:“还有没有天理了?我们家小鲜肉不在,你就这么气我?我面前全是你恋爱的酸臭味儿!”
南缨哈哈大笑:“悠着点儿啊小白!嫉妒使人狂躁啊。”
“哼!”
“好了别生气了,明天我去电视台看你啊。”
“这还差不多。”,白夭满意的笑了,“那中午来吧,给我带块芝士蛋糕。”
“胖不死你的!挂了啊,拜拜。”
……
话虽如此说,南缨到台里的时候,还是给白夭打包了蛋糕。不光有她要的那一份,还给她组里的同事,每个人都准备了一块。满满当当的一大包,香味隔着纸盒都透了出来。
白夭在食堂吃着蛋糕,心满意足的叹气:“你也太贴心了!我都想不到这么周全。”
南缨促狭的眨眨眼:“零食收买人心嘛!”
但在她们座椅的斜前方,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性,低着头,不断擦着脸上的泪,发出极低的呜咽。他身旁的两个人,不断地拍着肩膀安慰他,但说到最后,就只剩一句:
“别哭了,这都是命啊!”
白夭伸头瞅了一眼,惋惜的摇了摇头,接着低头吃蛋糕。
“他怎么了?”,南缨还是头一回见到一个大男人,能在公众场合哭成这样,眼泪止都止不住……
“跟老婆离婚了。”
“那为什么在食堂哭啊?”
“你不知道……”,白夭压低了声音,说:“他是负责节目道具的。但最近离婚了,可能太伤心吧,结果在直播的时候出了事故。他负责的那个布景板,直接就砸了下来!幸亏没伤到人,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但那是直播啊!全国观众都看见了,领导就把他开除了。”
“哦……”,南缨懂了,“原来是因为丢了工作,才这么伤心。”
白夭一脸感同身受的摇了摇头:“出了这种事,怕是要转行了。生活压力那么大,谁都不容易……”
南缨蹙眉,有些不赞同:“自己的错误,应该一力承担。情绪、心情都是借口,不能调整好心态,才是懦夫。”
“嘘,你小点儿声!”
白夭无奈的叹了口气,她其实很同意南缨的观点,毕竟在职场里,没有人会为你的错误买单。但国内是人情社会,在别人落魄的时候,千万不能提神醒脑的去刺激人家,只能打着太极安慰安慰。不然就成了你冷心冷情,没有人情味儿……
南缨也叹了口气,她也走过情绪失控的弯路,知道这样造成的后果有多么糟糕。但她跟那个人不熟,不了解具体情况,确实不应该多嘴。
而就在她说完后,那个中年人忽然抬起了头,往南缨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他的眼圈赤红,但眼神里,却闪过了一丝恨。
……
一个小时后。
白夭在楼梯间上气不接下气的跑,涕泗横流,脸上一片狼藉。但饶是如此,她还是抬起酸痛的双腿,接着往上爬。
楼梯间显示,她才到了二十七层。
白夭此后无数次的回想,都想扇自己一个耳光!为什么要让南缨来找她吃饭?为什么让她带那劳什子的蛋糕?
如果没有这些阴差阳错,南缨是不是还待在自己的画室,岁月静好、起笔落画?
但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如果!白夭一边嚎啕大哭,一边奋力往上层跑。一阶一阶,终于看到了四十二层的标志!
眼看着,就要到达那扇沉重的白色大门了。白夭一咬牙,猛地一拉!但眼前,竟然是密密麻麻的黑色人影,举着话筒、闪光灯、摄像机,不断地向前挤去。而白夭的主编,站在人群的最后,奋力维持着秩序,同时冲她大吼:
“你他妈来干嘛!别添乱了!快回去!”
白夭的视线又模糊了,她拿袖子擦了两把泪,踮起脚,喃喃的出声:
“南缨……”
……
让我们把时钟倒回去一些,午饭的时间刚过。
南缨在大楼门口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和白夭告别。
白夭一脸羡慕:“我也想当自由画家啊!你那画室还缺人不?”
“嗯……”,南缨状若认真的想了一下,说:“那你来吧!一颗抽象派的新星就要冉冉升起了!”
“去你的!”,白夭笑着把她往前推了推,“赶紧走吧!我上班去了。”
“嗯呢。”,南缨一边往前走着,一边漫不经心的朝后挥了挥手。
她今天穿了条茱萸粉的一字肩长裙,踩了双一字带的细高跟。身上没什么多余的饰物,简洁的很,却从骨子里透出一股缓慢、优雅的调子。
但这一身显然有个弊病,就是跑不快……
而变故发生的太快,南缨在路上走得好好的,不远处就是有武警站岗的大门。
周围的人穿梭而过,都赶着去上班,步履匆匆。
前方走过来一个中年男性,低着头,头发油腻蓬乱,脸上还泛着赤红。
南缨不由自主的看了他一眼,发现他就是中午嚎啕大哭的那个男性职员。不知为何,直觉告诉她,应该离这个人远一些。于是她的脚步往旁边一拐,绕了个圈儿,接着往前走去。
但擦肩而过的下一刻,一只胳膊忽然死死勒住了南缨的脖子,往后一拖!
周围的人群寂静了一秒,而后爆发出刺耳的尖叫,四散奔逃!一片混乱中,不知有谁喊了一句:
“他有刀!他有刀!”
发生了什么?刚走到电梯口的白夭,一脸疑惑地回头,却看到一个人挟持着南缨,正往电梯处走来!
他用右胳膊紧紧箍住南缨的脖子,左手举着把菜刀,一脸的狂躁。
而南缨面色涨红,双手死死抓住那人的胳膊,竟留下了几道血痕。而她的脚似乎扭到了,脚踝处一片青紫,被半拉半拽的拖行……
白夭一下子就冲了过去,却害怕刺激到歹徒,在他的眼神瞪过来的时候,就颤抖着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威胁:
“这位同事,你有什么话,不如冷静一下,咱们好好商量?你挟持的这位女士是无辜的,她甚至不是台里的员工……你……”
“闭嘴!!”
歹徒暴躁的吼了一声,箍住南缨的胳膊又用了些力。
南缨被迫半仰着头,张着嘴,吞着稀薄的空气。她的嗓子火辣辣的疼,被勒得喘不上气,连话都难以说出口了。
即便如此,她却挣扎着,冲白夭比了个手势——
走!
四周一片混乱,歹徒拽着南缨进了一个电梯,还一直警惕地用刀指着门口,吼叫着让其他人滚开。
电视台是高层建筑,又因人流密集,所以电梯是分流的,有的只到低层、有的只到高层。
白夭飞快地扫了一眼,发现他进去的那架电梯,正是通往四十二层的直达观光梯!
白夭的脸一下子就白了……四十二层,是一个观景台!
而此时,透明的观光电梯在直线上升,速度惊人。歹徒松懈了一些,勒住南缨的胳膊松了一点,让她得以大口喘气。
南缨呛了两口空气,几欲呕血!她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再出声时,嗓音已然嘶哑:
“你现在放开我,我会告诉警察,咱们只是私人恩怨。但你要是继续挟持我,事情只会闹大。你是个体面人、不是法盲,应该知道现在的所作所为,是刑事犯罪。”
“臭□□!你给我闭嘴!”
歹徒松开她,却反手就是一巴掌!而后重重的踹了一脚,将南缨踢到了电梯的角落。
观光梯被大力撞击,晃了两晃。
而电梯背后是金属栏杆,南缨的后背撞到了上面,顿时传来一阵钻心的痛。但她没有出声,咬咬牙,谨慎的扫了眼周围的环境。
封闭的电梯、持刀的歹徒,若是奋起反抗,胜算微乎其微。
此时她大概能明白自己的处境,歹徒连遭打击、万念俱灰,而自己一时嘴欠,被他听了去。这才在发疯的时候,还想着拉上自己一起送死。
这世上总有人的思想很奇怪,走到绝境还不忘殃及池鱼。而反省自身、及时止损,却似乎那么遥不可及。
南缨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想着她要是这个歹徒,肯定会就坡下驴,及时跟人质协商,争取私下解决。但再想想,她也不可能走到这一步。
商人的天性总是逐利,如果她被离婚、被裁员,肯定先反思自我、逐个击破,再尽量争取最大利益。而不是一错再错,不敢面对叵测的前景。
他人若知道南缨此刻在盘算什么,一定会大跌眼镜。一个娇滴滴的女儿家,被平白揍了一顿,刀口求生。不哭闹、不绝望就罢了,竟还有心思想些人生哲理。真不知是心态太过坦然,还是脑袋缺根筋……
电梯的数字仍在不断上升,很快就蹦到了四十二层。
歹徒瞬间紧张起来,紧攥着刀,目光阴霾的看了眼南缨。南缨立刻假装乖巧,毫不反抗的被拎了出去,一步步走向天台。
电视台的楼顶,显然不是为了让人欣赏风景的存在。面积大到能作为停机坪,视野开阔,风声阵阵。一侧是众多的信号发射器,而另一侧,是有着透明玻璃的观景台。
其实这里的安保还算严密,从电梯走到这里,得过好几道门。但坏就坏在,劫持南缨的人刚好是内部员工,拿着员工卡一路猛刷,畅行无阻。
南缨看着周遭的景色,不禁挑了挑眉。歹徒若想在这儿带着她跳楼,还是要费些事的。那玻璃加栏杆,足有一人多高。要想翻过去,且得费一番功夫。
但要是真的栽下去了,就是整整四十二层……就算下面垫了气垫,也得多处骨折,小命危矣。
此事说来漫长,但从南缨被挟持到现在,不过短短的一分多钟。
台里的武警中队也不是吃素的,发现变故,立刻就派了分队上楼,还在电梯口拉了警戒线,严禁无关人员进入。
白夭被警戒线拦在了外面,一狠心,干脆趁着没人注意,赶紧跑到了楼梯间。
而率先到达天台的,是一队年轻的武警战士。吴团作为其中一员,随着队长一路冲到楼顶,却在看清人质长相的那一刻,眼前一黑,险些要背过气去。
眼前是一览无余的玻璃幕墙,后面是万里晴空,蓝天湛湛。
而南缨站在玻璃一侧,长发迎风飞舞。她被歹徒用刀架着脖子,却仍旧缓缓地,朝武警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一眼,竟有些事不关己的淡然。
但吴团却觉得,南缨的神情里分明写满了渴望,她在等一个人——
苏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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