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扶额,朝二师兄眨眨眼,眼里盛满了对大师兄直白的嫌弃,二师兄得了桃夭示意,无奈地勾了勾大师兄衣角:“大师兄,我以为小师妹的话,怕是还没说完,不如让小师妹再多说两句?”
艹——
这特么是只老狐狸!
本指望二师兄劝住大师兄,没想到,老狐狸只肯帮小忙,不肯将麻烦揽上身。
罢了,她说就她说!
“大师兄,人间和魔族是有协议,不许魔来人间。可这协议存在的本身,便是为了护得人间安宁。
公主上了山,你可以说她是来昆仑做客的,不也可以说昆仑是生怕魔族公主危害人间,才不得已将其拘禁在山上吗?”
盛怒的大师兄立时怒不起来了,他眨巴着眼睛,寻思了片刻:“可以吗?”
桃夭莞尔,瞬间熟稔地勾住大师兄肩膀:“瞧大师兄问得,难道咱们昆仑存在的意义,不正是为了维护天下正道吗?”
“咳咳。”大师兄看着搭在自己肩膀上,桃夭的手,到底没有挥开。
她就知道,她家大师兄只表面正经,内心从不糊涂。
眼看大师兄动摇了,桃夭再道:“公主虽是魔族公主,但修为寻常,若非魔尊宠溺,能这般想跑人间就跑人间?
若此番叫她恨上昆仑,待回去告诉魔尊,魔尊定然对昆仑有了微词。昆仑叫魔尊恨上也就恨上了,但人间未必念及昆仑的委屈。
大师兄自来英明神武,类如此般亏本买卖,能做吗?”
大师兄假作沉吟,观他面色,就知道他松动了,不过是端着姿态,不肯开口。
桃夭默叹:“昆仑能不能留下公主,大师兄若实在拿不定主意,与其现在非要拿出一个主意,倒不如等师尊回来再定夺?”
大师兄略勾嘴角,一把拍掉桃夭的手,然后眼神扫过三位师兄:“小师妹的话,你们都听见了?”
师兄们点头。
“可有不同意的?”
三位师兄急摇头。
大师兄颔首,随即道貌岸然道:“那就这么决定了。”
桃夭顿时笑得眉眼弯弯,一边于心底佩服自己的口舌之功又上一层楼,一边对三师兄言:“三师兄,收了你的符咒吧。”
符咒一消,桃夭便快步奔向她的新大腿,哦,不,是合欢公主:“公主小美人,来,赶紧擦擦泪眼,跟我上销恨山玩耍去!”
合欢秒收了眼泪,然后盛赞:“小妖精,你可以啊。”
“谬赞,谬赞。”
“本公主还以为哭这个办法只能用来对付父王,没想到也能对付别人。”合欢惊叹之余,有略感忧伤道,“可惜,这法子对付不了亦非。”
既是她桃夭的大腿,那她便有义务哄得大腿天天快乐,桃夭豪迈地重拍胸脯:“公主不必难过,你和亦非的事,包在我身上。”
“真的?”
“真,比珍珠还真。”
亦非是她的灵宠,合欢若能和她家灵宠结成同心之好,四舍五入,合欢也算她的灵宠。再四舍五入,整个魔族都能算她半个灵宠。
若能成愿,从此以后,明着,地上有昆仑护她,暗地,还有幽都为倚仗,地下,又有魔族为姻亲,三界之内,谁人还能与她争锋?
桃夭揽着魔族公主,欢欢喜喜走到销恨山一角的建木旁。她正要好好向合欢展示一下她的超群智慧,指尖所及之地,哪里还有建木的影子?
喵的,哪个胆大包天的,竟敢趁她不在,拆了她的建木?等她把人找出来,一定狠狠教训一通!
合欢不察桃夭心思,她只管拎着人,急不可耐地往上跳,她刚要出言警告,说山上有禁止,她未必上得去时,合欢已经拽着她,上了崖边一角。
“不好,有结界!”合欢大叫。
可不是不好吗?一只意料之外的魔,没有魔尊手书为引,便毫无阻碍地上了销恨山,岂非明摆着有问题?
合欢抽出黑色皮鞭,对着虚空好一场猛抽,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火星,桃夭默默向后退了两步,眼神落在白茫茫的雪景。
上仙还未归山,那么是谁在销恨山设下了结界?
不管是谁,目的只有一个,困住上山的人,只不知被困的主角,是她,还是突然来造访的魔族公主?
半刻钟后,胡抽鞭子的合欢收了力,累得气喘吁吁,她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对着虚空破口大骂:“好一个不要脸的昆仑山!竟然敢暗算本公主!
有本事你们就困住本公主一辈子,否则,本公主定要将此间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父王,且看他知道了,会不会叫你们四个老不死的好过?!”
此时,桃夭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结论,合欢说结界是来困她的,但桃夭以为,这结界怕不是困合欢的。
毕竟,合欢能不能留在昆仑,全是一个未知数,便就是昆仑做了两手准备,要困住合欢,也不会选择上仙清修之所,销恨山。
这里,除却上仙必定会归来,便只有她这个上仙弟子。
而昆仑山的修者,便是齐心协力造出一个结界,怕也困不住上仙,所以结界只可能是用来困她的。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
一无所觉的合欢还在怒骂,且越骂越难听,作为脏话研究者协会一员的桃夭,尽管心思沉重,还是十分好奇,身为一族公主的合欢,究竟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么多脏话?
奈何,时间不对,不利于她深入揣摩。
桃夭深色沉沉,轻轻抖了抖衣袖:“亦非,你在吗?”
虚空中,传来一个懒懒的回声:“作甚?”
“适度的运动,更利于病体的康复。”
“……”
桃夭又问:“你还能动吧?”
亦非没有回答,约莫是懒得回答。
桃夭勾唇,衣袖猛地一挥,大声言道:“既为雄性生物,便任何时候都不可以说不行,亦非,出来——”
一团黑影,瞬间自她衣袖飞出,快速地遁入雪山深处,骂得浑然忘我的合欢,陡然停下。只见她提着衣裙,便朝那团黑影追去:“亦非,你给本公主站住——”
合欢一走,销恨山便静了下来,一片白茫茫中,独桃夭立着。她缓缓抬眸,望向云雾缭绕的深处:“是夫子吗?”
“咳——”一声仓皇的咳嗽后,衣衫凌乱的岑夫子猝不及防地从云端跌落,摔进了雪地。他不着急爬起,却是可怜兮兮地抬眸,“小道友,我好好在云上睡觉,便你要寻我,也该给些准备不是,何至于叫我这般狼狈?”
桃夭缓缓勾起嘴角,对岑夫子这番倒打一耙的言论,露出一个嘲讽的浅笑。
偌大的昆仑山上,有谁是她真奈何不得的,也就是眼前的这一位看似荒唐,实则事事心里有数,且拿捏起四位执掌毫无压力的求学堂夫子。
“昆仑六座山,夫子不在最喜欢的四危山打盹,也不在随时欢迎夫子前去莅临指导的荼蘼殿打盹,却在最寂寥无趣,又冷得人瑟瑟发抖的销恨山打盹,图什么?”
岑夫子慢悠悠地爬起,拍了拍衣衫上的雪,笑眯眯地答:“图静啊。”
她忽而就不想和老货虚与委蛇,毕竟老货脸皮厚,她若旁敲侧击,老货有本事和她顾左右而言他一整年。
“结界你设的?”
直白的一问,惊得夫子委屈地睁大双目:“小道友,你自来聪明,既已心中有数,何必非要说破?”
“显然我还不够聪明,才非要请夫子解惑。”
“……”岑夫子抬头望天,故作茫然。
“我家师尊的意思?”
“……”岑夫子垂眸,尴尬到怒瞪桃夭,似乎在责怪她的不依不饶,然,桃夭目光如水。片刻后,夫子长叹一口气,“这事儿可怨不得我。”
“哦?”
“景之上仙离山时曾留下话,说你将离开昆仑,不会再回来。可若你回来了……”岑夫子略顿,有些怜悯地看着桃夭,“那便再不能许你下山去。”
“哈?”竟是她家上仙的意思?
她本以为是昆仑对桃家被灭门的事心里有数,这才让夫子出手,代为教训她,却不想,根本不是。
所以,她家上仙是真不希望她再回昆仑……
桃夭的震惊,令岑夫子更惊吓地往后跳了两步:“小道友,我必须申明,这事儿真和我没有关系,你也知道,上仙有命,我是不得不从。”
“放泥马的屁——”桃夭双目彪火,恨不能把夫子按在雪地里摩擦再摩擦,“你个老货,枉我旧日对你那么好,到头来,你就这么对我?!”
“呃……”
桃夭一手叉腰,一手戳夫子:“老货,你凭什么把我关在山上?老娘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还是掘了你家祖上的坟头?”
“呃……”岑夫子不能答,却是有心想退,“那个啥,我都说了,这个事儿不能怨我,你要实在想知道,等上仙回山,你去问他。”
桃夭哪里肯叫老货跑了,她快步冲上前,毫不留情地揪住老货的胡子,然后一顿猛拽,痛得老货嗷嗷惨叫。
“说不说?”
岑夫子欲哭:“小道友,我真不知道为什么。”
“那就知道什么说什么!”话音一落,桃夭便使出吃奶的力气,拽夫子胡子,这等犹如扯头皮的痛,痛得夫子立刻求饶,“上仙是要关你,可若你争气,也关不了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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