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师兄被桃夭说得目瞪口呆,一双薄唇轻轻颤抖着,竟一时被堵得回不出半句话。只见他一双星目一边瞪着桃夭,一边气得抬手拍上半片山壁。
这一拍,不说拍得山壁崩裂,那也累得好一堆碎石滑落。
守门的狐妖听见,气呼呼地冲进来,对四师兄吼了一声:“喂,你到底懂不懂规矩?这可是幽都,这里的一山一石,皆归妖族所有,容不得人族一丝一毫的践踏!”
“……”四师兄被骂得脸色发青。
更扯得是,对他大呼小叫的狐妖,退出去的时候,不忘对她躬身行礼,还说若她要拍,尽可随意,气得四师兄的青脸变黑脸。
眼看四师兄要来拍她,她急忙掐着嗓门,撕喊:“四师兄,你莫不是还要对你的师妹动手不成?”
可怜四师兄要被桃夭活活气死了,乐正灵均赶忙上前按住四师兄:“子渺,稍安勿躁,我知道你没有欺负小徒弟。”
“呵。”四师兄撇开脸,不说话。
乐正灵均一边安抚怒不可遏的四师兄,一边朝桃夭挤眉弄眼,示意她别玩得过了火:“小徒弟,子渺嘴拙,但爱护你的心,只比旁人多,不必旁人少。”
是吗?
也不知道刚才是谁为老不尊,赖在她的卧榻威胁她?!
桃夭双手蒙住脸,偏要无理取闹:“呜呜呜……你们都欺负人家,等回去昆仑,我要告诉大师兄!”
乐正灵均也被桃夭弄得眉眼直颤,他只能再劝四师兄:“子渺,不管怎么说,你是大人,小徒弟是孩子,咱们做大人的,总不能和孩子过不去,是不是?”
四师兄横眼,怒驳:“哪家孩子能这么讨人厌?!”
“……”无可奈何的乐正灵均,只能朝作壁上观的许修远示意。
看热闹看得正勾唇的许修远,虽不想劝,又不能不卖乐正灵均面子,便懒懒拱手,“子渺师兄,有道是大人不计小人过,你便听乐正师兄的劝吧。”
“哼。”
见四师兄不肯消气,许修远半笑起来:“子渺师兄,桃师妹这般不给你面子,可见也是平日被你们宠得,难不成你还真想叫她回去告你以大欺小吗?”
四师兄卷了卷衣袖,终于正视桃夭:“小师妹,你四师兄是个粗人,委实弄不懂女儿家的心思,你要什么,不妨直说。”
她也没要什么,不过是出一口恶气,但托这位阴险的许长老的福,她若再闹下去,可真就成了大敌当前,不分轻重的无理取闹者。
罢了,见好就收,难不成真把自己师兄气死吗?
桃夭笑笑:“四师兄,我们打麻将吧。”
“哈?”
是她和四师兄在吵吗?
不,是焦躁和焦躁在争吵。
被妖族关在狭小山洞,令这帮子平日耀武扬威的人间大拿们心里不痛快,故而各自都裹了一肚子的火。
可这会儿实在没地方也没机会给他们泻火。既泻不了火,那就寻些旁的事,尽可能分散分散吧。
桃夭抬袖,将置于收纳符里的一张方桌丢到山洞正中央:“四师兄,夜深人静本是打麻将的好时机。
你瞧,今夜时间好,地方又足够静谧,加之人也刚刚好,上桌的、替补的都有,简直是天赐的打麻将良机。”
说罢,她衣袖一挥,方桌上瞬间多了一副麻将牌。
而后,她率先坐下,朝四师兄扬起一个娇笑:“来吗?”
四师兄只犹豫了片刻,便道:“来——”
待四师兄落了座,桃夭便笑着问许修远和乐正灵均:“两位也请坐?”
许修远明显是翻了一个白眼,却叫眼明手快的乐正灵均拖上了方桌,只见乐正灵均搓搓手:“许多年不打,忒想念。”
许修远一声冷笑,寒声问:“子渺师兄,乐正师兄,知行师兄和希仙师妹尚在受苦,我们不想着去救人,却在这里打麻将?”
将被桃夭弄得一肚子火的四师兄想也没想,回:“许长老若想去救,自管去救,没人拦着。”
“……”许修远气得站了起来。
得,三缺一了。
李述白摩肩擦掌,大有要替补上桌的意思,然,桃夭错开眼,将目光落在陆离身上:“陆师弟,来一局?”
“我——”陆离不想打,但架不住四师兄的一个冷眼,“……好。”
等他坐下,麻将开局,哗啦啦——
摸完牌,桃夭哀叹,盖因她这副牌,可谓要什么有什么,且没一张是重复的。
她懒懒丢出一张:“三条。”
乐正灵均一听,眼睛乐得眯成一条缝,一边喊着“碰”,一边笑呵呵的摸过三条,拿到自己身前。
然后,他丢出一张四筒,随口问:“小徒弟,你和梵音、晏华说了许久的话,除了挨骂可还说了些别的?”
不是打牌吗?
然,所有人都看桃夭,尤其那立刻后头的许修远,目光最渗人。
关于她和梵音、晏华说了什么,她统共只给了一句“妖族同意考虑和谈”。
“梵音说,他不想和人间为难,然,林仙姑委实不给面子,当着一众妖兽的面上,杀了数百妖兽,他若不杀林仙姑,难以平妖怒。”
这时,四师兄摸进一张牌,他抿成一条直线的唇,立时弯成一道弧线:“扛——”
站成一根人柱的许修远低声冷笑:“为了区区面子,便要杀林家的家主,果真是没有礼教的妖族。”
然,无人在意许修远说了什么,因为轮到摸牌的陆离,竟然伸出了手,却不知道从哪里摸起,看得四师兄忍无可忍,戳了一张牌。
陆离急忙摸过牌,然,他摸了牌,却又不打牌。
这厮该不是不会打牌吧?
显然四师兄也想到了这一点,他微挑眼皮,瞪桃夭。
“……”她怎么知道陆离不会?未免四师兄又暴躁,她赶忙接住许修远的话,“许长老说得是,妖族才死了数百小妖,算什么了不得的事?
梵音和晏华也不想想,陆家还死了好几个小弟子呢?再说,区区妖族的贱命,能抵得过人命贵重吗?”
“说得好!”许修远怒赞,“桃师妹说得委实好,本就是妖族蛮不讲理,若非他们囚知行师兄在先,希仙妹子又哪里会气得杀小妖?”
这可真是一倒打一耙的好手啊!
桃夭赞叹有余,再言:“许长老真乃我的知音啊!我也是这么回妖族的,可梵音那厮端得会狡辩,说妖族之所以会抓李家主,是因为李家主自己送上了门,怨不得他们妖。
那梵音还说,他曾去过陆家,若陆家有本事,也可将他囚住,便也不必劳李家主亲自杀到幽都。”
“……”
呵,看你还怎么辩!
陆离被四师兄瞪得手一抖,随手丢出一张东风。
这时,一旁的林家女弟子,嘟哝了一句:“陆家无能。”
陆离立刻炸毛,立刻不管不顾地反问:“什么叫陆家无能?难道梵音去了你林家,或者李家,许家,他们就有本事扣住梵音了?”
许修远脸色一黑。
见许修远面色难看,桃夭的心情几乎就飞扬了,她刚要摸牌,却听乐正灵均贱兮兮地喊了一句:“碰——”
喵的,她被轮空了!
乐正灵均摸完了牌,又随口问道:“小徒弟,那大妖提了林仙姑,可还提了别的没?”
又来?这老哥哥到底是有心,还是缺心眼?
还没等她想明白,乐正灵均丢出一张西风,见了这牌,四师兄嘚瑟的一声高喊:“杠——听牌——”
“哈?”
众人皆惊诧抬头,不敢置信地瞪着四师兄。
这才将将走了第一轮,桃夭总共只摸了一张牌,四师兄居然就听牌了?
“四师兄,你出老千!”
还不待四师兄反驳,便听乐正灵均煞有介事地说:“子渺,陆离小弟子第一次打麻将,你可不能在他洁白幼小的心灵,落下抹不去的阴影。”
四师兄气:“愿赌服输懂不懂?不懂就别打麻将!”
这话瞬间叫桃夭不乐意了:“四师兄,我们可不是肯不服输,我们只想确定自己输得明明白白!”
“哪里不明白了?”
桃夭冷笑:“四师兄,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想当初你和大师兄、二师兄和三师兄打麻将,十赌九赢,便是因为你会出老千吧。”
紧接着,便是重重一声响:“啪——”
拍桌的,不是被挤兑出千的四师兄,而是立在乐正灵均身后的许修远:“桃师妹,乐正师兄问你和谈大事,你却只顾着关心牌面?”
何止是她只关心牌面?没瞧见桌上的四个人,包括陆离都只关心牌面吗?许修远倒是会挑人寻不痛快。
但,谁理你?
桃夭扬声:“行吧,听牌就听牌,继续打!”
这回陆离知道怎么摸牌了,他快速摸进一张牌,又快速打出一张北风,乐正灵均一看,喜不自禁地大吼:“碰——”
喵的,她又没摸到牌!
这也就罢了,更气人的是,乐正灵均喊:“子渺,你莫要得意,我也听牌了!”
对于乐正灵均的得意,四师兄毫不在意,他伸手摸牌,往回拿的时候,食指尖在牌下一剔,便很快露出来志得意满的浅笑:“胡了。”
桃夭想骂人。
尤记得当初在荼靡殿,大师兄总为了麻将耍赖皮,若四师兄不是出千,而是生来运气好,那大师兄除了耍赖,又能如何?
桃夭正是气得不行,那看不懂眼色的许修远又逼问:“桃师妹,关于知行师兄和希仙妹子,大妖们到底做何打算?是放还是关?关又关到几时?”
桃夭勾唇,答:“杀。”
“……”许修远错愕,却是很快回道,“不可能,若大妖真这般决绝,何必留着知行师兄的性命,等我们从昆仑赶来?”
桃夭不冷不热地回他:“许长老既心里都明白,又何必问我?”
“……”
这人也忒有意思,若他真那么在意李和林的性命,那就自己去救,偏偏人不肯动,屁话却没完没了。
说白了,与人为善的人设要立,但冒险的事却不想自己做,真真是虚伪中的虚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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