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匆匆,临近月底,丘郁总算把新公司“木也”做好,预备在六月初进行上市。
在公司正式面向所有人之前,丘郁用木也的名义先联系了杜珀邑,希望抛开栾氏的关系,和他面对面聊聊州城未来的旅游规划发展。
彼时接到丘郁电话的杜珀邑正准备离开州城,因为这座城市于他而言更多的是难过回忆。
这次应栾歆邀请回来,杜珀邑以为能谈个好项目,顺便看看栾歆会出落成什么样,不想项目泡汤,栾歆也是让他极其失望。
开口欲要拒绝,杜珀邑只听丘郁挽留道:“杜老师还记得我那位朋友么,她听说您在州城,说了好几次想和您见面。”
在州城逗留这些日子,杜珀邑有了解丘郁的这位朋友。她不仅颇得丘郁青睐,也很被栾歆关注——毕竟是情敌。
他还知道栾歆处处与人家作对,上次在水街丘郁之所以连夜不告而别,就是因为栾歆找人把人家女孩儿弄伤了。后来丘郁一怒为红颜,连和栾氏的合作都直接吹了。
略略思考,杜珀邑应下丘郁,告诉他自己是下午六点的飞机,走之前能一起吃个午饭。
结束和杜珀邑的电话,丘郁紧接着联系上栾井儿,问她还记不记得之前提到过的杜珀邑。
“记得啊!”栾井儿立即应道。
她今天刚回旅行社,受伤的右手已经差不多痊愈了,只是还有些疤痕要慢慢消。
等着丘郁的下文,栾井儿无聊摊开右手在晾手心刚涂抹的祛疤的药膏,随意瞟着掌心丑兮兮的一条条“小蚯蚓”,栾井儿听到丘郁说:“杜老师想见见你。中午可以一起吃个饭,顺便聊聊州城的旅游。”
“真的么?!”栾井儿没忍住惊呼。
她大嗓门引来不少同事目光。低头抱歉笑了一圈,栾井儿平复心里的激动,压低声音重复问丘郁:“你说的真的么!?杜老师竟然愿意见我!还……还能一起吃饭?天啦,好惊喜,好兴奋,好激动!!”
“真的。”丘郁不由被栾井儿的盎然影响,声音里也是明朗,“中午我去旅行社接你,我们一起去。”
“好诶!”栾井儿立刻应下,应完,她按捺住放烟花的心,说:“丘郁,太谢谢你了!”
“跟我还这么客气。”丘郁玩笑道。
又说了两句,两人结束电话,约定中午见。
丘郁和杜珀邑约的十二点,于是他十一点便到旅行社接到栾井儿,开车差不多一个小时赶到机场。
机场附近的酒店附属餐厅,杜珀邑坐在包间百无聊懒翻阅着手里的旅游杂志,等待丘郁和栾井儿的到来。
距离十二点还有一刻钟,丘郁带着栾井儿敲开包间的门,“杜老师,让您久等了。”
杜珀邑闻声抬头,在看到门口人的刹那,他蓦然愣住,满是风霜的眼瞳里忽的有些酸涩,好像是丘郁开门带进来了风,却又不是。
“井儿,这位就是杜珀邑杜老师。……杜老师,这是我那位科班朋友,栾井儿。”丘郁注意着杜珀邑在看到栾井儿时的失态,心里虽有疑惑,却还是先做了互相介绍。
栾井儿也是看到杜珀邑盯着自己,端出礼节微笑,上前半步朝着杜珀邑鞠躬,道:“杜老师您好,我是栾井儿。久闻您的盛名,还望多多指教。”
“你姓栾?”杜珀邑突然抛出疑问。
略略怔愣,栾井儿随即点头,“对,我姓栾,亦木栾。”
她回答完,静静等着杜珀邑下面的话。
“坐吧。”杜珀邑却不再问问题,整个人舒散下来,但目光依旧若有似无绕在栾井儿身上。
太像了。杜珀邑不由在心里默默感叹,他再也没有见过和栾杳如此相像的人。
栾井儿和丘郁分别入座,栾井儿坐定之后,抬手很是随意地用食指指背轻敲了两下手边的茶杯,似是在试探茶水的温度。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几乎微不足道的小动作,杜珀邑看到之后眼底颤了颤。他有些情难自抑,不自觉问起来栾井儿私人问题,毫不掩饰对于她的兴趣。
平常带团也经常被游客们“查户口”,是以栾井儿并不觉得唐突,张弛有度回答杜珀邑的问题。
但丘郁多留了心眼,默不作声在旁边观察杜珀邑。
菜品都上桌之后,杜珀邑问了栾井儿最后一个私人问题,他问栾井儿知不知道栾杳。
“不瞒杜老师,我有听说过。”栾井儿应道,“没记错的话,州城南区的康养度假村是杜老师和这位栾老师合作的项目,是州城旅游的一个代表符号。”
“只可惜听说这位栾老师英年早逝,网上也查不到任何相关资料。”栾井儿有些叹惋。
杜珀邑点头,“她非常有才华,很有眼界和谋略……唉,罢了,得向前看,你说是不是,小栾?”
“的确要向前看,但偶尔可以允许自己停下回头看一看,然后继续好好生活。”栾井儿给出自己的见解。
听罢栾井儿的话,杜珀邑再次呈现出她刚进门时的反应,很惊讶、很不可思议、很……忧伤。
难道世界上不仅有长得很像的两个人,还有会说很像一句话的两个人么?
杜珀邑难得糊涂了。
“方便知道你名字里是哪个jing么?”杜珀邑又问。
“当然。”栾井儿莞尔,“吃水不忘挖井人的井,听说我父母之所以用这个字做我的名字,是有奉献和感恩的意义在里面。”
井……原来是这个井。杜珀邑仿佛窥破了什么。
听杜珀邑提到栾杳,丘郁暗自心里存下这个人,打算饭局之后让宋程查查她和杜珀邑的私交关系。
有问有答的环节终于结束,三人心照不宣以茶代酒推杯换盏,聊了点州城旅游的现状和未来趋势,以及开发可能性。
杜珀邑开始只是抛了个引子,不想栾井儿给出的回答深入他心。
栾井儿先是说明了州城现阶段旅游发展存在的一些弊病,比那天晚上在滨城和丘郁聊的要更专业。
她毫不掩饰自己的锋芒,是丘郁第一次在工作以外见到眼里有光的栾井儿。
平常只道栾井儿工作随心所欲,摆烂躺平是常态,根本不会奋起直追什么机会。但此刻在杜珀邑这样的大拿面前,栾井儿却一扫往日的随便,言谈举止间尽是成功女性的自有魅力。
“杜老师,我认为现阶段州城的旅游可以侧重文创和沉浸式体验。利用我们独有的文化底蕴,和目前比较新型的创意手段结合,打造新兴旅游模式。”栾井儿语气不疾不徐,停顿、重音恰当有致,是聊天,也是探讨。
杜珀邑逐渐来了兴趣,加上有栾杳影子的滤镜,他愿意听栾井儿展开讲讲。
栾井儿丝毫不推脱怯场,信手拈来拿水街做了例子,把自己具体的规划方案说给杜珀邑。
听栾井儿还在说水街,杜珀邑余光瞟了眼丘郁,从丘郁给予的回视里,杜珀邑明白些什么,便装着不知道其中曲折,和栾井儿就水街开发聊了聊。
餐厅是二十四小时营业,于是三个人一直坐到快四点,杜珀邑订的登机闹钟响了,话题才缓缓落下帷幕。
“小栾,你很有天赋,以后会是一个不错的旅游开发人。”杜珀邑毫不吝啬给出认可。
他已经很久没有和同僚如此尽兴地畅聊过,许是地位所在、许是遇不到知音,杜珀邑这些年更多的是一人独揽话语权,没有人站出来否认,更没有人会找他说些自己的见解。
得到杜珀邑的夸奖,栾井儿大方一笑,谦虚和骄傲拿捏正好,道:“谢谢杜老师,能和杜老师聊这么久,还得到您的夸赞,是我莫大的荣幸。”
不会过于恭维,也不会过于自负,杜珀邑好像真的透过栾井儿看到了那时候年华正好的栾杳。
做了几个小时的背景板,在栾井儿去洗手间的间隙,丘郁问杜珀邑要不要和木也合作。
“可是丘总还没有告诉我,木也是个什么公司?而且,水街的项目,丘总打算瞒着小栾到什么时候?”杜珀邑一下抛给丘郁两个问题,可谓一个比一个致命。
趁着栾井儿没回来,丘郁不打算向杜珀邑隐瞒,说:“杜老师,木也是我近期做出来的旅游公司,暂时挂在韩氏名下,之后我会找机会把公司过给井儿。当然,现阶段还是希望杜老师帮忙保密,我会用一个借口让井儿先出任木也的高职,负责规划和开发工作。”
“至于水街的项目……”丘郁沉吟,“我也打算让木也代替丘氏进行投资,算是为井儿铺路。”
知道丘郁还能和旅游业一家独大的韩氏有交情,杜珀邑惊讶一下,接着若有所思点点头,撇开视线看向正往这边回来的栾井儿。
或许是距离和走廊昏昏不清的光,为着稍纵即逝的栾杳的影子,杜珀邑破天荒应下了丘郁的邀请,说等过段时间他会再回来州城。
“谢谢杜老师,预祝我们合作愉快。”丘郁伸手,在栾井儿越走越近里,和杜珀邑握手达成口头合作。
送走杜珀邑,在回去路上,丘郁问栾井儿要不要加入水街的项目,又问她要不要再挣点外快。
对于钱这个东西,栾井儿看的很平常,觉着只要够花就行,然后偶尔略有剩余,以备不时之需。
这些年她带团收入可观,并且每个月还有那些小说带来的额外收益,同时她日常也没有特别大的花销,林萍琦和栾望那边也不需要她贴补家用,是以栾井儿根本不缺钱。
所以对于丘郁提到的外快,她没有多少兴趣。至于水街的规划开发,她思考了一会儿。
虽然栾井儿没有立刻给出回应,但丘郁就是知道,她最后肯定会点头。
果然在快到栾井儿的公寓楼下,丘郁听到栾井儿说:“水街的项目我可以去,但是那个外快……”
“或者可以换个称谓。”丘郁截断栾井儿欲出口的拒绝,道:“帮我的新公司站个街,毕竟我暂时还找不到能获得杜老师认可的旅游人。”
先打感情牌,又拉出来刚走不久的杜珀邑,丘郁坚信自己能赢。
“你早说是帮忙。”栾井儿改了口,“帮你可以,谈钱就伤感情了。”
说了几句玩笑话,车也停在了公寓楼下。
“那说好了,等过两天我带你去公司看看。”
“好!”栾井儿应的干脆。
目送栾井儿背影消失,丘郁唇边的弧度也慢慢抻平,看着车窗外的路灯,吩咐宋程查查栾杳和杜珀邑,顺便再重新查一查栾井儿的身世。
说不出来的莫名感觉,因为今天杜珀邑的各种反常和过度关注,丘郁总觉栾井儿的身世并不像最初他查到的那样,其中必然有些隐藏。
宋程办事很有效率,第二天一早便查出来栾杳和杜珀邑的信息,但却依旧拿着最开始的那份关于栾井儿的信息文件,抱歉地告诉丘郁,他没有查出来有何异常。
看着手里的文件,丘郁接到栾井儿的电话,说她明天有个团要带,五天四夜,去看公司的事情可能要往后放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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