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七月底,栾井儿忙里偷闲把自己的新小说终于写到了结尾。
拖拖拉拉好几个月,她可算完成了屯稿。虽然比预计发布时间晚了挺久,但质量还是可以的。
自我认同完,栾井儿正准备联系崔璀说发布的事情,却“心有灵犀”般恰好接到崔璀的电话。
“木木,我要辞职了。”崔璀上来没有问候,直接开门见山说出自己打电话的目的,“在我办理手续之前,得先把你安排好,给你找个新的编辑。”
“怎么,突然要辞职?”栾井儿不由皱了眉。
心里有道声音在提醒她答案,可她还是想听崔璀自己说。
沉默半分钟,崔璀回答:“我考过了雅思,也拿到了一所学校的offer,打算再去国外读两年书。”
“只是这个原因么?”栾井儿不信。
又是好久的无言。直到耳边的手机有些发烫,栾井儿才终于听见崔璀说:“还因为……一个人。”
“是栾楷序,对不对?”明明应该疑问的语气,栾井儿却说成了陈述句。
迟隔半分钟,栾井儿才听崔璀很轻很轻地嗯了一声。
突然的,栾井儿心里涌起感慨,爱情真是个神奇的东西,顷刻间就能让人变得熟悉又陌生。
对面的崔璀,依旧是栾井儿认识五年的催催,但她此刻的每句话、每个语气,却是栾井儿不曾见过的样子。
“什么时候走?”栾井儿问。
“这周五。”崔璀回答,“别来送。你知道我的,泪点低。”
“啊对,我给你发了几位编辑的信息,你看看想要哪个,我把联系方式推给你。”崔璀生硬地扯回原有的话题里。
栾井儿这会儿心情不太美妙,屯稿结束带来的快乐瞬间被崔璀的电话消弭,她现在想先冷静冷静。
有这次离别,栾井儿才知道,原来她也把崔璀放进了朋友的名单里。只是渐而习惯了崔璀的存在,所以从未想过有天她走了,会是什么样。
“这么看来,我走的还挺值。起码让我们向来冷静自持的亦木大大,为我怅惘难过了一下,哈哈哈……”崔璀干声打趣,试图缓解栾井儿的低情绪。
“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栾井儿嗔骂一句,“唉,养了几年的白菜,说找猪,就头也不回了。”
经由崔璀的调和,栾井儿的心情逐渐明朗,甚至还多聊了几句八卦,知道了崔璀和栾楷序不为人知的二三事。
“走之前再看看我的文!站好最后一班岗!”临挂电话,栾井儿要求道。
这么多年的合作已然让栾井儿养成了习惯,发文之前必要让崔璀先过眼,除了她这个作者,第一个看到文的必是崔璀。
崔璀应的爽快,“好嘞!这次多少字?”
“不到一百万。”栾井儿点开电脑,看看字数,“个十百千……九十三万多。”
“行,你发过来吧。我现在就看,最快后天上午给你回信。”
两人的电话结束在工作里,是栾井儿熟稔的感觉,也是她和崔璀相处舒服的方式。
但是过了这周,就不会再有了。
第一次,栾井儿体会到分别的感伤。
拿起电话纠结许久,她还是没有给栾楷序打去电话,想问问他怎么看崔璀。毕竟,众所周知他一直喜欢丘蔚雪。
“不用帮我问,怪尴尬的。而且我去那边,他只是原因之一,更重要的是我要学习读书,用知识武装自己!我总不能做一辈子网编吧?……说不定,我读书读着,就遇到新的真命天子呢?!听说,国外有好多帅哥,你等我过去给你分享,你要写进书里啊!”
想到崔璀的话,栾井儿划走了栾楷序的联系方式,转而打给了丘郁。
在丘郁无微不至的爱里,栾井儿慢慢学会了示弱,和真的身心依赖。不再是过去做导游时的工作需要撑起来一切,而是越来越能摸索到自己的感情,和丘郁互换喜欢和关心。
和丘郁呆了大半天,栾井儿郁闷的心情烟消云散不少。
晚上饭桌上两人正聊天高兴,栾井儿的手机响起来,是崔璀的电话。
“木木,你……有完整看过这本文么?”崔璀突然询问。
“还没有。怎么了?是逻辑有问题么?”栾井儿问着,脑子里在找回忆,自己都写了什么。
静了几秒钟,她听崔璀说:“逻辑没有问题,就是很像我有位朋友的亲身感情经历。”
“这么巧啊!?”栾井儿惊讶。
她的惊叹还没发表完,就听崔璀接着说:“我这个朋友吧,你也认识,她男朋友你也很熟。”
“嗯?还是我认识的?”栾井儿的好奇被勾起来,“是谁啊?”
“就……栾井儿,和丘郁,你认识的吧?!”崔璀的关子卖够了,忍着笑回答栾井儿。
?!怎么可能!
这是栾井儿的第一反应。
无声皱眉回忆许久,她想起来一些端倪,好像还真的……是这么一回事。
丘郁不知道栾井儿在和崔璀聊什么,只看到电话结束之后她脸色尤其古怪,还时不时盯着自己蹙眉。
再次被栾井儿奇怪看着,丘郁终于发出了疑问:“你还好么?打完电话就一直心不在焉的,发生什么事了?”
“唔,没有。”栾井儿抓住丘郁在她眼前晃来晃去的手,又歪头看了他两眼,说:“崔璀说,我的新小说,写成了你和我的故事。”
说完,栾井儿像是想起来什么,拿出手机进到图库里的一个分组。
看到自己某天捏的男主形象旁边跟着的女主的脸,栾井儿忽然笑了。
看见栾井儿情绪起伏如此大,丘郁不由坐了过去,挨着栾井儿得以看到她手机里的东西。
映入眼帘是一个和他有八九分相似的动漫男头像,旁边是和栾井儿有八九分相似的动漫女头像,而这个分组的名字叫——儿砸&女儿们。
不言而喻,是栾井儿写文用的主角形象库。
所以,从这本书伊始,在所有只有一个苗头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他们的缘分,注定时间漫过之后,他们要在一起,要有happyending。
“我当时也没想到……只是那会儿刚和你相亲,觉得你很符合我的新书男主设定,所以就自作主张用了你的形象做参考。”栾井儿来回划拉着两张照片,向丘郁做起解释,“但我真的想不起来,怎么形象捏脸的时候,竟然把我自己捏成了女主。”
“命运使然吧。”丘郁捏着栾井儿另个手把玩,语气里含着微醺的慵懒醉意。
明明没有喝酒,也不知道是怎么就有点迷蒙上头。
“要不,今天晚上,在我这儿将就一晚。我想看看你写的小说。”丘郁悄然间已经把栾井儿捞进了怀里抱着,低头轻声附在她碎发掩映的耳边说。
栾井儿闻言掀起眼皮瞄了瞄丘郁,心里好像豁然明白,为什么那些古代君王都不早朝了。
心思转了转,栾井儿想逗逗丘郁。
佯作无奈,她道:“可是我爸爸晚上要和我视频,看到我不在自己家,问起来怎么办?”
“而且,你要看小说,我可以把文档发你。”
说完,栾井儿拿着手机作势就要给丘郁转发文件。
摁下栾井儿的手,丘郁下巴搁在她的颈窝,说:“可我想和你一起看。怎么说,也是我们一路的记录。”
“那我爸……”
“不管。井总,可是你今天在公司说要来我家的。”丘郁耍起赖皮。
难得见到高高在上的丘总像个小孩儿蛮不讲理,栾井儿心里软的一塌糊涂,没几句便缴械投降,被丘郁从餐桌抱着上了二楼。
闹腾一会儿,两人竟然真的依偎在床头看起了小说。
开篇男女主的初遇并不是在相亲局,而是变成了车站。丘郁遍寻记忆,想不太起来他什么时候和栾井儿在车站见过面。
“就是我带余阿姨和韩阿姨旅游那次,我不小心撞到你了。”栾井儿还记得。
就是那天看到丘郁正脸,她坐在回去的网约车上,写下了第一章的开始。
“我们相亲那会儿,你放着隔板,我只看到了你的照片,没看到你正脸。但是……你的表现很有意思,我就两相结合,写了写。”
结果没想到,相亲和擦肩的,是同一个人。
接下来的故事,就是栾井儿不自知地依据自己和丘郁的各种相处,写了书里男女主的感情线。
“当然,还有很多是我凭空想象的,因为总要跌宕坎坷一些嘛。有冲突,才好看。”栾井儿指尖滑过屏幕,翻走许多不是两人故事的页数。
在栾井儿翻页的时候,丘郁手指卷着她披散的长发发尾,道:“还好,我们不算太坎坷。”
栾井儿没有说话,笑笑带过。
讲起来,她和丘郁的感情的确挺顺理成章。真的要说有没有阻碍,那就是栾歆了。
只不过那会儿栾井儿还没体味到感情,所以于她看来,与其说是感情的磕绊,倒不如是推波助澜更准确。
没有栾歆处处刁难,她和丘郁也不会一起经历那么多事情,她也不会渐渐无意之间,就把丘郁放进了心里有个角落,随之角落扩建成了整颗心的大小。
“所以,书里的结局是什么?”睡前,丘郁问已经困到睁不开眼的栾井儿。
揉揉眼睛翻了个身,找到个舒服姿势,栾井儿喃喃嘟囔道:“结婚了……还,生了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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