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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吧,别留下痕迹了。”王黑转过身从兜里抽出一根烟,然后走到外面把风。
那烟味相当刺鼻,一股劣质香烟味,闻得谭音喉咙直发干。
那两人像是饿了十天的狗,一猛子扎在谭音身边。
谭音怕了,拼了命地想把那两个瘦子推开,可惜她力气太小,只能大声喊“救命!”
从巷口经过的楚言听出了这是谭音的声音,缓缓往巷子里走了几步,就看见谭音被人压在地上。
他怒了,冲进去抡起书包就往其中一人脑袋上砸。
王黑拦都拦不住。
楚言书包里装了平板电脑,很硬,那人被砸的昏昏沉沉,在另外一个人去看那个人的时候,楚言拉起坐在地上的谭音。
谭音正坐在地上,神情已经崩溃的不行了。
她以为她完了。
直到有一束光照进来,楚言来了,楚言就是她的光。
“你愣着干嘛!?快跑啊!”楚言急了,拉着谭音就往出跑。
但是他不知道,谭音不能剧烈运动。
他牵着她的手一直跑到很远处的一条马路上才停下来。
谭音感觉她此刻不能呼吸,心脏很痛。
楚言看着她痛苦的模样,不知道该怎么办。
谭音用手指着楚言手里的包,嘴里不停地说:“药,包里,药……”
楚言会意,翻开她的包,在里面找到一个药瓶子,递给谭音。
谭音手已经开始止不住的发抖,在倒药的时候,没抓稳,药尽数撒在地上。
谭音也顾不了那么多,趴在地上捻起两颗药放进嘴里,也不管有没有水,直接硬吞。
谭音缓了一阵子才缓过来,看着面前一脸震惊的男孩,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神色淡定地说:“谢谢你,楚言,没有你的话……我就完了。”
然后淡然一笑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她向来这样,不想让别人发现自己的情绪,所有情绪。
她觉得这样矫情,会被人讨厌。
但她从没想过,她这样,会让楚言很心疼她。
“什么病。”楚言也反应过来。
“心脏病,算是因为校园霸凌吧。”谭音趴在路边的栏杆上。
谭音初中的时候,父母都不在身边,而且奶奶腿脚不方便,放学没有人来接她,偏偏有好多男孩子都喜欢他,放学经常跟在她身后。
久而久之,就被一些小女生嫉妒,叫来大哥欺凌她,那些大哥刚开始见小姑娘长的挺好看,也没想怎么教训,但是谭音初中时性子很犟,怎么都不道歉,所以吃了很多苦头。
原因是“我又没有做错什么东西,为什么要道歉。”
……
“所以那天,你不能吃辣是因为心脏病,而不是因为胃疼?”楚言似乎明白了什么。
“嗯。”谭音顿了一会又接着说,“我桌子上那瓶药就是你放的吧,那天你去医院买药我看见了。”
“……”楚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半天憋出来三个字,“对不起。”
“没关系,我习惯了。”初中时他们总这样。
谭音抬头望向天空,“楚言,你抬头看,今晚的天空真好看,天上的星星会有人爱吗,会有人疼吗?”
“不知道,应该不会。”楚言抬头望了一眼,漫天繁星,很美。
又是月中,月亮很圆很亮。
“它们和我一样嗳,没人疼没人爱,野孩子。”谭音声音里带了点颤音,自嘲着低下了头,眼泪在眼眶里面打转。
但是珍珠始终没有掉下来,她又不爱哭,哭也没用。
楚言脱下自己的外套套在谭音头上,“哭吧,我不告诉别人。”
“楚言,谢谢。”谭音的眼泪最终还是不争气,顺着她白皙的脸颊流了下来,打在地上。
晶莹剔透,像珍珠,又像露水。
干净的想让人拥住她。
她该是公主,该是父母捧在手里的宝贝,可是谁都没想到,她变成这样会是因为家庭。
谭音蹲在地上,抱着楚言的衣服又是擦鼻涕又是擦眼泪。
楚言的衣服很香,有一股淡淡的乌木香。
“哭完了吗?我送你回家。”楚言从来不一次抽很多烟。
谭音隔着衣服都能闻到一股很浓的烟味,把楚言的外套拿下来,看了一眼地下,满地的烟头。
楚言从不一次性抽这么多烟。
“嗯。”
楚言抽完最后一口烟拉起谭音的手就开始走。
谭音被他的举动吓到了,“楚言,你……”
“怎么?老子救了你,你他妈连手都不给老子牵一下?”楚言满身戾气,黑眸深不见底。
谭音不知道哪里来的气,和他吵了起来,“你他妈是不是跟我有仇啊!?让我吃爆辣的火锅,有给我买药,让我回心,又来救我。我他妈上辈子欠你的是不是!?”
“嗯,走不走。”楚言也没大在意,只认为她是发泄情绪。
“……”谭音只能认命的跟在他身后,她一个人也不敢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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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音站在一栋小洋楼前停了下来。
转过身,“我到了,你快回去吧,不然你爸妈该担心了。”
“嗯,行。”楚言转过身刚准备走,又被小猫叫住。
“楚言,你电脑是不是刚刚砸坏了?你拿出来看一下,不行我给你再买一个。
还有,你的衣服我洗完给你送过去,你微信给我发地址,或者……我带到学校给你。”
“不用了,衣服你留着吧,当个纪念?”楚言话里带来一丝挑逗。
“……”
谭音走进屋子里轻骂了句“有病。”
然后把那件沾满了自己鼻涕眼泪的外套拿防尘袋包了起来,然后压在了箱底里。
包的时候嘴里嘀咕,“嘁,不要就不要了呗,谁稀罕……”
我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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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言走在回家的路上,从包里掏出烟盒,“操,没了。”
又折回到刚才路过的商店,“老板,拿盒煊赫门。”
走到货架边又提了一箱牛奶。
走回家,楚父坐在沙发上,看见了他手里提的牛奶,“阿言想喝牛奶告诉阿姨就行了,还用自己买啊!”
“去便利店买东西,突然想喝了,就买了。”
楚言坐在床头,用手机搜索了很多。
——心脏病可以喝酒吗?
这条是因为谭音经常喝酒。
——心脏病可以抽烟吗?
楚言看到谭音经常抽烟。
——心脏病……
楚言越搜火气越大,索性放下手机,躺下,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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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点,谭音从梦中惊醒。
她做噩梦了,梦见王黑和宁阳波在一块,计划着什么。
然后她就被绑架了,在一个阴暗潮湿的小房子里,她被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伸手不见五指一般的黑。
谭音嘴里被塞着布团,呜呜咽咽说不出话来。
又梦到宁阳波拿着一把瑞士军刀走了进来。
“呲”的一声,那把刀刺进了谭音的心脏……
谭音太害怕了,下意识地拿出手机给楚言发微信。
[谭音:楚言……]
[二字哥:?]
[二字哥:怎么还没睡?]
[谭音:我睡了的其实,但是我做噩梦了……]
[谭音:我……]
[二字哥:害怕?]
[谭音:嗯……]
楚言没有再回她的微信。
她太害怕了,把整个楼的灯都开的亮堂堂的。
那头的楚言看见她发的微信,随便套了一件衣服蹑手蹑脚地走出家门,朝一个陌生的方向走去。
十分钟后,“咚咚咚!”谭音家的门被敲响。
谭音听到之后,身子都僵了一僵,随手拿起桌上的空花瓶朝门口缓慢地走去。
“咚咚。”声音又响起,“谭音,是我,开门。”
是楚言来了。
谭音松了一口气,走过去开门。
“你怎么来了……”
“有只猫说害怕,我来看看。”
“……”谭音故作轻松,“谁怕了。”
“哦,我没说那只猫是你吧!”楚言故意想逗她。
谭音笑了。
“你还回去吗?”谭音又问。
“不知道。”
“那咱俩今晚睡沙发好不好?”谭音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行。”楚言今晚来了就没有想回去的打算。
谭音去卧室里取了两床凉被。
都是粉红粉红的,hellokitty的,楚言拿着,和他的形象极其不符合。
“你就让我盖这?”楚言盯着杯子不可思议。
“嗯啊,多好看多可爱。”谭音觉得没什么问题。
楚言气笑了,用舌头顶了一下上颚,“行。”
楚言已经躺好,可是谭音还是睡不着。
“楚言,我睡不着。”
“你做了什么梦?”
谭音又把自己做梦的经过仔仔细细地给他讲了一遍,连细节都不放过。
楚言听着也有些不舒服。
“梦都是反的,你别怕。”楚言安慰她,“有我在。”
“楚言,你会唱歌吗?”谭音太无聊了。
“会。你要听吗?”楚言坐起身来看着她。
“要。”
楚言唱歌很好听。
“风决定要走云怎么挽留
曾经抵死纠缠放空的手
情缘似流水覆水总难收
我还站在你离开离开的路口
你既然无心我也该放手
何必痴痴傻傻纠缠不休
是情深缘浅留一生遗憾
还是情浅缘深一辈子怨偶
……”
楚言唱完的时候,谭音已经睡着了。
楚言坐起身观察者少女的睡颜,睡着的时候倒是不闹腾了,显得越乖了。
长长的睫毛覆盖在眼睫处,带了点自然的弧度,很漂亮。
现在更像只猫了,安静地能听见她稳重的呼吸。
“笨蛋。”楚言嘴里蹦出两个字,然后躺下静静地想。
谭音这一闹,楚言反而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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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谭音早上醒来的时候,楚言已经走了。
留下一张小纸条。
——让不熟的男人留宿你也是可以。
谭音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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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这件事发生后,谭音和楚言关系越走越近。
而且谭音每天到教室,都会发现桌子上有一包牛奶。
她知道这是谁送的牛奶。
拿着牛奶走到楚言面前,“楚大少这是怎么个事?”
带着笑。
“你少喝酒,多喝点牛奶长高高。”楚言忍不住站起来拍了拍她的头顶,笑出了声。
“……”谭音抬头白了他一眼。
楚言是高,但是也就不过比她高一个半脑袋吧。
还有,谭音放学回家路上经常习惯性的抽出一根烟。
楚言见了之后,从她嘴里抽出那根烟,“你也不能抽烟。”
非常绝情。
谭音趁他不注意夺过那支烟,崴断,扔到垃圾桶里,“那你也别抽了。”
“二手烟对我也不好。”
坏笑。
楚言嘴角上扬,“得,挖个坑给老子自己埋了。”
楚言果真没再在她面前抽过烟了。
不光是楚言,他那些兄弟在谭音面前也没有再抽过烟。
沈子诚问他:“你怎么个事啊?为啥不让我抽?凭啥不让我抽?”
楚言冷哼一声,“你抽一个试试?”
“……”
就连王乐都看出来他俩人不对劲。
“音音,你俩这是啥情况啊?拿下了?”
“没,突然就不想玩他了,做朋友吧,挺好的。”
谭音说完刚呼出一口烟,指间夹着的半根就被人夺去,“你又抽?”
谭音抬头,心头紧了一下,不知道刚刚的话他听到了没。
“这么多天,就一根都不行么?”楚言看见谭音的眼神带着乞求,可怜巴巴的模样,太让人心疼了。
他怕自己把持不住,飞快转过头,“不行。”
然后动作利索,把烟淬灭,朝着垃圾桶一丢,进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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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这个时段,过得快。
应该说,整个高中时代都过得快。
高三要开一场运动会,也是最后一场运动会。
运动会开完,再一个星期就放国庆假了。
这事儿体委没操心,高三一班体委是楚言。
他全部交给班长来做了。
班长白玉在教室里大喊,“哪些同学要报比赛项目,记得给我说。”
“为什么不给楚言说?”下面一个女生看着戴眼镜地班长问。
“楚言同学有事,找谁说都一样。”班长笑了笑。
那个女生是丁婧彤,家里很有钱,一般人都不敢惹她。
她最近见谭音很不爽,因为她喜欢楚言,在之前楚言和她关系还不错。
而楚言现在只在她周围绕来绕去的。
她在教室里绕了一圈,发现楚言和谭音不在。
坏主意上头。
她跑到班长旁边,“班长,谭音让我帮她报名,三千米。”
“啊?真的?”班长不信。
“我骗你干嘛?”丁婧彤白了他一眼。
他果真把谭音的名字写上了。
全校的所有人都不知道谭音有心脏病,楚言和王乐除外。
因为以前每次要举办运动会或者什么活动的时候,谭音都不会参加,都会请假,体检的时候也是自己提前测,大家一起的时候她就留在教室。
虽然老师都会怀疑,但问她的时候,她总是糊弄过去,什么大姨妈来了,什么奶奶生病了。
各种各样的理由她都编过。
班长集齐人之后,直接把名单交了上去,老师看见都惊呆了,谭音今年竟然没有请假。
刘明刚对此倍感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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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动会举办在周三,是个大晴天。
谭音还全然不知自己会陷入怎样的困境。
各个班级进场,班花都会举班牌走在最前面。
一班原定人物是谭音,但被丁婧彤截胡。
谭音确实没有请假,她只坐在观众席上看别人的表演。
楚言也有参加的项目,也是三千米。
当裁判叫喊着参加三千米的同学时,刚刚参加完一千米的王乐听见了谭音的名字。
“谭音,刚刚是在叫你吗?”
“啊?是吗?”谭音一脸诧异。
楚言站在跑道上,理所当然地听见了谭音的名字。
裁判在点人,发现谭音不在,拿着大喇叭又喊了两句,“谭音同学在哪里?谭音同学,高三一班。”
“音音……就是在叫你。”王乐怕死了已经。
“嗯。”谭音回复平淡,说完之后就往跑道走。
“你心……”话没说完,被谭音打断,“我没事,放心吧,我走着走到终点,总没人会说吧。”
她总是这样,不让别人担心。
楚言看着谭音从观众席走向跑道,刚想问她怎么回事。
谭音的一个手势劝退了他。
谭音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楚言抿了抿嘴,没说话。
但他心底里早就在骂爹了,早知道就自个儿统计参加比赛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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