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使,这是收集回来的材料消息。”
“嗯,”沈清坐在案牍前,拎出一份,细细看了起来。
沈清单拎出大夫医生的药方,翻出合理的部分,喊了下属去备药材,剩下的时间就用来看其他的消息。
“咦?”半个时辰过去了,沈清才看见了一些有用的东西。
“这家人没患病?”沈清眉头紧缩,看着手中的纸张。
不同于其他讲得是带有鬼神色彩的传染病来源,或是不合常理的夸大谣言,甚至是悲切的爱情故事。这篇文章就显得很清新了,虽然只是民间谣言,表述也很夸张。可谣言常常出自身边的发生的事情,更何况这篇谣言其实处处都具有合理性,只是语气过于夸张。
“桡至,”沈清唤来身边的小官,拿起手中的纸张,轻声道:“帮我查查这篇传闻的出处。”
“是,沈公子。”
为了避免慌乱,沈清不让下人喊他小皇子,全部统一为沈公子。
几百几千份文章倒也有趣,沈清就当做是读读故事,看得也快。
夜已深,沈清匆忙去用了膳。桡至还没回来,沈清又趁着空闲去配了几副药,决定给患者们试试。
“蟾蜍草、大车前草、百花蛇草,牛筋草……”沈清看着手中的药单捡药,半晌后疑惑道:“都是清热解毒的药啊。”
沈清颔首,将药单递给医员,叮嘱他们明天熬药试试。
亥时,沈清放下手头中的工作,上了床,进入了睡眠。
——
这些药熬得倒是很快,一个时辰后就成了,满满的一锅。
医员分发下去给部分患者们,叮嘱他们喝完。
不过方子好像不太可以,三分钟了,还没见效。
沈清在一旁看着,心里慌张。
药方很多,可人也不能常常喝药试药,尤其是这些混杂斑驳的药物,如果次次都要尝试,失败……
不说药物亏空,光是百姓的身体能不能承受的住都是个问题。
“呃啊……”
阵阵痛吟不断。
沈清看着这样的画面心里也难受。
一刻钟、半个时辰过去了,这时,这群病人中有只颤颤巍巍的手缓缓的举了起来。
沈清记得他,因为他没怎么挣扎过。不知道是怀着怎样的心态,沈清走上前,蹲下与他平视。
“沈公子……我好像……好像舒服了些,脑袋不热了,您看看……”
沈清一惊,带着手套的手摸上那人满是疮痍的额头。
“真的……真的!真的不发烧了!!”沈清眼里光华流转,欢喜地低声喊道。但很快,沈清又将心情平复下来,迅速拔了拔那人身上的衣服,看看他的疱疹:“不过应该还没好,只是有所缓解而已,不过……”
“这个方法可行!太好了!”
沈清露出来的眼睛笑得眯了起来,由衷的感到开心。
在他面前的那位病人是离沈清最近,最能感受到沈清的欢喜的。他愣了愣,眼眶发热,心中求生的希望火苗腾起。
他能感受到,小皇子是真的在努力为他们寻找解药,心里忽的攀上一层感动和敬佩。
沈清吩咐医官们继续熬药分给其他的病人们,自己匆匆回了府邸。
沈清在府邸里安了一个药房,此时他嘴里碎碎念着,手中动作不停。
“升麻葛根汤……加入升麻、芍药、甘草,各二钱半。干葛,三钱……”
“沙参麦冬汤,天瓜粉三钱,沙参、玉竹,生扁豆、麦门冬二钱,生甘草一钱,桑叶一点二钱……”
沈清捡了两个方子,都是清热解毒的药材,相生相配,想必会起到更好的作用。
“沈公子!”一道清脆的少年声响起,沈清转头一看,见桡至小跑着过来。
“已经找到那份传闻的出处了,您要过去看看吗?”
“去,”沈清匆匆将手中的两个药方子塞给身边的医官,叮嘱道:“今天熬了……不……放到明日再熬罢。第一次不用熬多,分给一些病人试试效果,效果好再将剩下的熬完。尽量观察到不同患者的现象。”
“是。”那名医官回道。
沈清套起手套,带起面巾,拿起放在一旁的斗笠带上,走到前方,对桡至说:“备好马车。”
“沈公子,已经备好了。”
桡至生性聪明伶俐,显然他没落下一点时间,刚刚沈清与医官交谈时就已经在准备了。
沈清也很满意,半分不拖泥带水的节奏让他很喜欢。
坐上马车,沈清去了城西的梨蒲村。
“笃笃——”
敲门声响起,半晌后才有人赶来开门。
“来啦,是……”妇人将小院的木门推开,忽然见到带着一身贵气的沈清,心口一慌,怯怯地开口问道:“大人,咱们一家犯了什么事么?”
沈清失笑,想着自己怕吓着他们特意没带过多的侍卫来,身边只有个机灵的桡至,没想到还是吓着了他们。
“婆婆,您别害怕。我们是来找问您些事的。”
那妇人还是拘谨,慌慌地点了头,转身对沈清说:“大人进来坐坐吧。”
沈清露出笑,“嗯”了一声,走进去。
“二郎,有客人来了。”妇人朝屋里喊了一声,领着沈清他们去到了一方桌子前。
“大人坐。”
沈清也不含糊,坐在了凳子上,又指了指身旁的凳子道:“你也坐。”
妇人惶诚惶恐地坐下,眼神慌忙看向正在走来的丈夫。
“婆婆,你别慌,我只是想来问一下关于天花的事。”沈清连忙说出自己的来意,平复妇人的心情:“听说你们家一个月前去做了医馆的临时工,直接接触过许多的患者。但奇怪的是,你们一家都没有染上这天花,是有什么偏方吗?”
听见沈清的话,妇人明显松了口气,但还是没有开口,眼神望向丈夫。
男人走了过来,脸上神色迟疑,犹豫再三后开口道:“偏方想来是没有的……其实我们也得过天花,如果您想听,我可以将我们得病的缘由过程告诉您。”
沈清眼中一亮,急切道:“说来听听。”
男人对上沈清亮着光的眼睛,他再次犹豫了,一双浑浊的眼睛怯怯地打量沈清,像是在判断沈清是什么样的人,该不该告诉。
沈清也不恼,任由男人那小心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扫过。
终于,男人动了动嘴唇,出声道:“天花当时还没爆发,我们并不知道那是传染病,根本没做预防。后来医馆里的病人陆陆续续的增多,医长当时看那些病人实在是痒的难受,一时怜心大起,便让我们替他们将豆痂揭下,涂上药膏。”
男人说到这儿时神色一变,看着一旁玩闹的男孩:“哪知小儿贪玩,竟然偷偷将装着豆痂的布帛拿去玩,当做过家家的玩具,碾成粉对我们吹,有不少进了鼻腔中,”
“我当时心里烦躁,逼问了一番就将小儿手中粉末的来源问了个清楚,顿时惊惧交加。惶惶地过了一天,果然,第二天,我们全家就发了高烧,起了疹子。”
“好心的邻居照顾了我们七日。原以为我们一家死定了,却没想到竟然在第七日后渐渐好转,直至后来痊愈。”
听完男人说的全部,沈清心中讶异疑惑。
整件事中,想必最吸引人注意的就是患病的缘由。
豆痂……
为什么会痊愈?
是因为豆痂吗?
可豆痂的作用又是什么?
豆痂传染和普通传染有什么不一样?
沈清不死心,继续问道:“还有什么吗?比如……那七天里有吃什么吗?”
男人答道:“倒是有吃一些退烧药,但应该没什么用。病情是在七天左右自动好转的。”
沈清点头,沉吟一会儿,叹了口气,站起身来,笑道:“嗯,今天麻烦你们了,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多谢。”
妇人见天色已晚,怯怯地道:“大人,可要留宿一晚?”
沈清正整理着衣物呢,听到问话,抬起脸,笑吟吟道:“方便吗?”
“方便,当然方便。您不嫌弃的话,还可以尝一尝地道的农家菜。”
沈清点头,道了声好。
简单的一声回应,其实包含着沈清心中满满的感动。
沈清哪能看不出来,妇人和男人对自己还是害怕的、恭敬的,可他们还是心善地选择了克制这种害怕,真心地问出是否要留宿。
沈清摘下面巾,跟着妇人走进小屋。
六岁的孩子见他进来,跑过来甜甜地喊了一声“哥哥”。
眼见小孩就要攀上沈清的腿,妇人赶忙慌张地打了男孩一下,训斥道:“小宝,别这样没礼貌!”说完,随即看了眼沈清。
沈清赶忙拦住妇人的动作,笑道:“无妨,让小孩玩吧。”
妇人好像还是有些不放心,又看了一眼沈清,感觉到沈清的确没什么恶意后才悄悄舒了一口气,眼神里害怕慌张显然少了些。
傍晚,几道冒着热气的菜肴上桌。
沈清也暗暗吞了口水。也许是沈清在的缘故,妇人杀了一只农家的小种鸡做酱汁鸡,皮薄肉嫩,浓稠的酱汁浇灌在上,向外散发着香气。
沈清已经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了。
一顿饱餐。
夜深,男人腾出孩子的房间给沈清,拿了新的被褥。正值初夏,小床靠在窗边,沈清吹着徐徐的夏风,也沉沉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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