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小皇子请见。”尖细的声音响起,下一刻,门就被推开了。
“父皇!”
陈公公的通报只不过是象征性的预知一声,沈清现在心情好着呢,焦急地等着陈公公走完流程,下一刻就马上冲进兴庆宫里去了。
“父皇,有件事想麻烦一下你,”沈清扁了扁嘴,又道:“这次我没写奏折。”
沈辞毅挑了挑眉,甩开沈清攀上来的手,正经道:“没有奏折还想让朕批给你?做梦呢。”
沈清最清楚父皇骨子里就是个老顽童,戏精一个,随即他也配合着,可怜兮兮地凑上前道:“可是儿臣需要您的帮助。”
“哦?”沈辞毅终于抬起目光,好整以暇地看着沈清,道:“什么帮助?说来听听。”
“我想要牢里的罪人。”沈清大喊。
“!!!”沈清话音刚落,沈辞毅瞬间就瞪大了眼睛。
要罪人??
“不行!”沈辞毅当即厉声喊道。
“为什么?”
沈辞毅没想到沈清竟然这么理直气壮地问为什么,气得咬牙切齿:“你告诉我你要罪人干嘛?那多危险,你告诉父皇,你要来干嘛?让父皇帮你解决了。”
沈清眨了眨眼睛,把自己在梨蒲村查到的事告诉父皇听。
“我认为应该是和豆痂有关的……豆痂的传染性远远低于飞沫体液的传染性,所以由豆痂传染所染上的天花不足以致死,还会在体内形成一种可以抵抗天花疫病的东西。”
“可是我光有想有什么用,当然要试试才敢做出来给百姓们用啊,所以呢……”沈清看向沈辞毅,顿了顿,道:“就需要一些试药的人啦。”
听到这个,沈辞毅紧绷着的身体松懈下来,思索着可行性。
“罪犯凶险至极,怕是不能接到你府上去,而且你不能一个人做这些事,得派些士兵侍卫们来。这几日,你就住回清正宫吧,方便。”说完,沈辞毅正色起来,叮嘱道:“不过万事一定要以安全为主,没有确定的情况下,清儿你也要做好防护。”
父皇难得以这样严肃的神情对他,沈清也深刻意识到自己对父皇母后的重要性远远超乎了自己的想象。一时间,心里因为疫病有所进展而带来的兴奋也渐渐冷却,取而代之的是冷静。
“嗯,父皇。”沈清颔首应答。
离开兴庆宫后,沈清去了趟医所。
病人们都在渐渐恢复,今天的气色看起来都很不错。
“今天还好吗?”沈清俯下身笑眯眯地问其中一位患者。
“好很多了,”患者忽然有些眼红了,哽咽道:“都是小皇子,是小皇子给我们带来的新的希望……”
这句话一出,像是导火索似的,几乎所有病人都留了泪,尤其是女人和带着小孩的家庭。
“是啊,是小皇子救了我们!”
“谢谢小皇子、谢谢小皇子……”
“小皇子就是医神。是医神降世了!是医神降世来救人了!”
“医神降世!”
“医神降世!”
医所中的几百号病人全都大喊了起来,甚至有些情绪激动的都跪下磕头,嘴里不停的道谢。
沈清才十五岁,哪里遇到过这样的场景,手足无措的呆愣在原地。
“快起来、快起来,不用这样的……”沈清应付不来这样的事,只好不停的让他们起来。
可百姓们太激动了,都不愿意起来。
沈清无助地将目光投向身后的医官们,就见到了他们都纷纷移开了目光,装作没看见的样子。
沈清哪能不知道他们看戏的想法,顿时气的鼓起一张小脸,在心中暗暗那小本子给他们记上一笔。
这时一旁传来轻笑,一道清冽的男声响起:“你们快起来,别把小皇子惹为难了。”
沈清对上百姓抬起头看过来的眼神,赶忙连连点头:“对啊,快起来,不然我以后不来了。”
饶是沈清这样软嫩的脸蛋也不起作用了,百姓们都被这句轻飘飘的话语给吓到了,纷纷起身。
直到瞪着眼睛亲自看见大家都爬了起来,各自安分,沈清才转过头去看来人是谁。
“苏系哥!你怎么来了呀?”沈清惊喜地跑上前去。
苏系的眉眼柔和,一双桃花眼含着沈清不曾察觉到的情感。
“听闻小皇子在这儿办事,我就过来看看。”说到这儿,苏系也板起脸,道:“不过事情这么危险,你这么小,不该冒险的。”
沈清低下头,连连“嗯”了几声。
苏系性子开朗活跃,早在三年前就和沈清很好了,和苏系相处,总会让沈清觉得自己不是个皇子,而是一名普通人。
想到这儿,沈清忍不住努了努嘴。
哪像阿沩那么古板!到现在对他还是一副冷淡疏远的样子。
沈清笑嘻嘻着走向马车,问道:“苏系哥要去我府上看看吗?明日我就要回皇宫一趟了,估计要好些天才回来。错过了今天,以后可就难遇到喽。”
“去,当然去。”苏系快步跟上前,低头看着这个笑出梨涡软甜的小仓鼠。
坐上马车,两人一同来到沈清的府邸。
“快到饭点了,苏系哥在这儿吃顿饭再走吧,今天我让他们做美味的!”说完,沈清耐不住地舔了舔嘴角,抓起桌上的桂花糕吃了起来。
像是想到了什么,沈清小手一拍,笑道:“苏系哥,我们去茶室。我在南宁山时采了不少花茶,我泡给你喝喝看。”
跟着沈清来到了一处雅间。
刚进去,沈清就钻进了内室,半晌后才拿着一个小罐子出来。
苏系有些惊讶,吃惊地看着小皇子熟练的烫壶、温杯、干壶、置茶、烘茶、注水……
一系列的操作让苏系对沈清有了更深的了解,他更加深刻的清楚,沈清真的长大了很多,再也不是那整日坐在习武室的小娃娃了,而是一个初现光彩的少年。
滚烫的水落入瓷杯里,茶香几乎是瞬间就飘散出来了。
苏系立马拿起茶杯,轻轻吹凉细品后夸道:“好茶。小皇子出去一趟什么都会了。”
“那可是,”沈清骄傲的挺了挺小胸膛,自豪道:“我学什么都快!”
苏系笑开了,捧场道:“是是是。”
三年过去,苏系也是从习武室脱颖而出的那批人,明明是个武将,都上了战场杀过敌的人,看起来却还是如同当初那样,风流倜傥的像个探花郎,会聊天,会品茶,会书画,怎么看怎么像个文官,就是不像个武官。
“小皇子,”苏系喝了口茶,端着茶杯的手晃了晃,目光落在那摇晃的浅绿水面,像是无心的一问:“最近跟尚沩怎么样?”
沈清愣了一下,随即弯起一道笑脸。
“很好啊,昨天我们才见了面!”
“是吗?”微苦的茶液顺着喉咙滚滚流进胃中,却在舌根留下让人忍不住咋舌的苦意。
苏系笑了一下,问道:“好久没吃到小皇子做的甜点了,小皇子有空可否做给臣尝尝?”
沈清一愣,三年前被尚沩掀翻的那盒糕点还历历在目,心口一酸。
“我、我现在不做糕点了,都过了这么久,早就忘了……”
沈清有些低沉下脑袋。
哪能忘了?好几个下午的努力,好几个下午的烫伤,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忘记?只是害怕,害怕再次想起那次捧盒被狠狠地砸落在地的声音,害怕再次提起被自己特意掩埋的误会。
苏系也察觉到沈清的心情一落千丈,看见端菜的下人正陆续走来,便赶快对沈清说:“饭菜好了,我们快去用午膳吧。”
“嗯。”沈清堆起脸上的笑容,掩盖住心里微微的失神和落寞,和苏系前往饭厅。
一顿饭下来,沈清的兴致并不高涨,但还是可以和苏系聊的很开心。
送走苏系后,沈清顿时垮了肩,垂头丧气的回到卧室。
那误会就是个隔阂似的存在。只要一天不被解开,沈清就一天心口惶惶,尚沩也不会真正的敞开心扉,对他永远只是礼貌和疏离。
没有交流就没有足够的了解,沈清只能不断的猜尚沩的心情、尚沩的想法。
如履薄冰。
沈清看着屋顶,长长的叹了口气。
他从没奢想过和尚沩要是那样不普通的关系,他只是希望,可以做个朋友,一直在他身边罢了。
想到尚沩昨天过来关心的样子,沈清的心情好了些许,还是忍不住偷偷地笑了。
误不误会的又怎么样呢?阿沩他担心过自己啊,这已经很不错了。
沈清安慰自己道。
——
“马公公!我回来啦。”
沈清回到清正宫第一件事就是见马寅。
自从他搬出去后,便很久没在见面过了,沈清也是有些思念马公公的。
有时候吩咐事情时,他总会不自觉的喊出马公公;心情不好的时候,他也会闷闷地吐槽了半晌,才发现身后早已没有那个慈祥的身影,便停下了发泄。
在外面,在不熟悉的地方,沈清只能扮演自己的角色和带上厚重的面具。因为只有这样,才会让所有人不小看自己。
只有在兴庆宫里,在清正宫里;在父皇母后面前,在马公公面前,沈清才会变成那个单纯的孩子。
想尽情的撒娇和抱怨,他们也都会放纵宠溺自己。
“马公公,我回来陪你几天!你最近怎么样,父皇又把你安排到哪儿去啦。”
马寅也很高兴,眼睛笑得只剩一个缝,道:“皇上慈悲,没让我去哪儿,就让我待在这儿,说是让小皇子一回来就可以见到熟悉的人。”
沈清心里一暖,“真的?回头我去谢谢父皇。”
“嗯,”马寅应了声,又笑道:“听闻小皇子最近在处理疫病的事情,还做得很好呢。百姓们都叫您医神,呵呵。”
被熟悉的人夸奖和被不熟悉的人夸奖感觉明显不一样。
不同于昨日病患们的感谢和夸赞让人只顾着谦虚和惶惶,马公公的夸奖只让沈清觉得鼻子都要翘上天去了,心情美丽的不行。
不论自己做什么,马公公都是支持的,不会再问他安不安全的问题,只会叫他小心些,这总让沈清有种被相信了的感觉。
马寅无疑是聪明的,知道沈清一定被一些担心的话说到没知觉了,所以干脆就不多此一举了,直接进入主题,开始夸奖。
这不,小皇子已经开始飘了。
马寅看着沈清这副开心得不行的神情,心里也感到由衷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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