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是半个月的时间,京城大多数人都已经接种过“人痘”。
十二万七千零三十一的人数,至今还没有一个死亡,这已经远远超出了先前那番说法。
“大新闻啊!你们知道吗?这‘人痘’,是当今小皇子沈清研制出来的!唉,这原以为呐,皇宫贵族个个都是纨绔子弟、游手好闲之人,没想到,这小皇子这么有出息啊!”
“对啊,这可是拯救了全魏国的呀,小皇子可真是有仁心和善心呐。”
也不知道是从谁口中出来的,皇上还没举办朝会宣布此事,这民间就已经传了个七七八八了。
很快,小巷八卦,茶楼,话本故事中,都是沈清的身影,一时间,沈清的名头甚至胜过了储君沈炎陵。
东宫——
“该死!不过是一次疫病的成功,这群人就开始叫嚣了!将来,这魏国是我来继任,不是他!!”
沈炎陵手掌狠狠拍在塌上精致的黄花木桌上,一霎,连盛满水茶杯都被震得跳起摇晃。
“太子,要我说,这小皇子,就是痴心妄想,竟然也企图与您竞争。最近,民间可是有不少声音响起呐……”
“砰!”一阵瓷器破碎的声音,沈炎陵狠狠将桌上的茶具都掀倒在地。
“这几年他可是讨得父皇许多喜爱啊!”沈炎陵眼神阴鸷,盯着面前的流苏看,像是将它当成了沈清一般,“原以为是只小绵羊,没想到……这些年,是我太仁慈了。王公公……你去把刘善‘请’出来吧。”
“喏。”王德顺颔首退下。
宫内明亮的烛火摇摇曳曳,照亮沈炎陵的脸。他的面色阴暗,半晌,嘴角露出一抹嗤笑。
——
“小皇子,最近,可不太平。”
“嗯,我看出来了。”
沈清在院中踱步,来来回回的,走了一圈又一圈。
“有人在闹事,暗中掀起了皇位之争一事。”沈清蹙眉,心情沉重,“我本就不想争夺皇位。这样一来,一切都乱了,刀尖浪口上,怎么说都是百口莫辩。”
“小皇子,最近可要处处小心。”
桡至低声说了一句。他毕竟不是宫中之人,也不是一直跟在沈清身边的,不好说些什么,只能口头上关心几句。
“嗯!”沈清长吸一口气,提起精神,转头对桡至说,“桡至,别担心啦。谢谢你的关心,你是我身边的人,也要小心我二哥的手段啊,别放松懈怠了。”
桡至比沈清稍大些,但因为幼时常常饿着肚子,四处流浪,他现在也不过是比沈清高了几厘米。
就着月光,桡至能一眼望见沈清的心底,干净纯粹的,没有一点腌臜的东西。
沈清最能打动人的,就是这一腔真心。桡至落魄之时被沈清救起,如今,也在沈清身边。始于他,也将终于他。
桡至喉咙干涩,几番开口后才徐徐道出:“好,小皇子。”
沈清“嗯”了一声,双手拍了拍脸,钻进房中。
看来,要避些风头了。
沈清爬上床榻,心想着明天叫多几个侍卫过来好了。
……
是夜,月光映出树影,树叶婆娑作响,“沙沙——”地成为静夜的背景音。
许是猫儿出来觅食,入睡前,沈清好像隐隐约约看见窗口闪过一道影子。
不过戌时,沈王府早已熄灯。
近来沈清事务繁忙,身体每每累的不行,这一个月以来,都是如此早的就沉静。
不过尚沩并不了解这方面的事,此时正匆匆赶往沈府。
“将军,您今日怎么这么着急?”骑着马落后尚沩一步的那名少年不解,看着尚沩凝重的面色发问。
尚沩心里憋着一股气。
鬼知道他今日在茶楼听见沈清企图篡位的八卦时,他是如何的愤怒。
难道那日的那封书信,说的都是真的?
尚沩不敢去想。
纵使是茶楼话语,但他还是忍不住过来求证,期望沈清否定的答案。
尚府离沈王府并不远,更何况,这两人都骑着马。
到了王府,尚沩甚至都没等疾风停稳,匆匆地下了马。
“诶!将军,等等我!”
尚沩三两步大跨过台阶,手掌快速地握上门环,当即就要叩下去。
一丝犹豫闪现,尚沩顿住了动作。
不知为何,心底竟然漫出丝丝缕缕的痛意和退缩。
尚沩神色一暗,幽暗的夜晚下,睫毛错落遮住眸色,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将军,不敲门么?”
尚沩扭头过去看跟在身后林副将,没说什么。
“小皇子!!”
“敌袭!有敌袭!!”
在尚沩犹豫间,府中喧闹的呼救声穿过木门滚滚卷进尚沩耳中。
那一霎,尚沩觉得自己的心跳好似都停止运转了,全世界仿佛都是一片死寂,下一刻,他的眼底猩红,双手大力去推那沉重的木门。
几番无果后,尚沩只觉得身体里有一座火山似的,岩浆漫过,而后涌来的是一阵恐慌。
尚沩无暇去想这些情绪是从何而来的,一连退出几米远,蓄力,冲上前去狠狠踹开了那朱红大门。
只见里面的人猛然转过头来,凶狠的看着尚沩,可能是将他们认成了帮凶。
“尚将军!”桡至瞪大了双眼,显然是认出了尚沩。
尚沩环视了一下府内的状况。倒是没什么劫匪成团围着人的情景。
尚沩看向刚刚那个喊他的少年。那是沈清身旁的小厮。
“发生了什么?”尚沩虽然嘴里问着,可目光却看向了另一个方向。
“哼。”内室深处荡出一声嗤笑声,“尚小将军,这件事,我劝你少管,不然以后的路,你们家很难走。”
尚沩走到了中央,不知道是看见了里面的场景,还是听到了这番话,顿时瞳孔一缩。
内室里边一盏烛火都没有,有的只是浅淡月光的轻洒。尚沩看到沈清半身被月光照亮,脖颈被一柄弯刀架着,落出了点点猩红的血。
看不清那人的相貌,他完全隐入了黑暗中,可身上浓厚的杀气是这么远也无法让人忽略的存在。
沈清的衣襟早已被冷汗浸湿。他心里有数,知道是谁做的,十有八九,会是自己那储君二哥沈炎陵。
同时,沈清也清楚,沈炎陵继承皇位已经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如果此时尚沩要因为自己而阻拦这杀手的话,那尚家必然是会被沈炎陵迁怒的。
沈清的手腕也被划了一道深深的伤口,温热的血液早就流了许多了,沈清觉着有些累了,体力所剩无几,但他还是朝外大喊道:“阿沩!”
只是这一声,沈清就已经有些喘气了,“别救我,这不是你能够抗衡的人,会害了你们全家的!走……你快走!”
那人捏紧了沈清的后颈,凑上前道:“小皇子,你别多嘴。”
沈清痛吟了一声,抓紧衣袍的手又加了几分力道。
沈清倒是没什么害怕的。这人要真的想杀他,那就不该拖的这么久;显然,二哥还不打算杀他。
所以,就算退一万步来讲,尚沩也不该犯险来救他。
可尚沩显然是没有想到这些的。联想到“沈清篡位”的谣言中不可缺少的那位储君,他心里一凛。
皇位之争,自古以来一直都是十分常见的。如今这种场面,尚沩也该料想到,放平常心。
可一看到坐在那儿,被挟持了的人是沈清,尚沩就忍不住冲动,他几乎不敢想,下一幅画面会是怎样。
尚沩几步就要冲上前去,那人也不慌,默默加深了抵在沈清脖子上的弯刀,这让原本只是渗出丝丝血点的伤口落下了滚滚血珠。
尚沩只觉得要疯了,脑海里都是沈清沾满血一动不动的身影。
尚沩将拳头握紧,心里有野兽要冲出,可他却不敢再上前一步,生怕因为自己的冲动和愤怒,就让沈清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血液浸湿了前襟,沈清的意识随着两人的僵持渐渐模糊。
失血太多了……
那人显然也是看见沈清要昏不昏的意思了,当即靠在沈清耳边,声音冷淡的没有人情味。
“别肖想那些你不可能得到的东西。”
男人正欲离开,突然身后穿来几道破风声,他迅速松开箍着沈清的手,侧身一躲,避过那几道寒光。
“贼人!”
尚沩定睛一看,是那位林副将!
见那人推开了沈清,尚沩也不再犹豫,几个箭步冲上前去,弯腰抱起昏迷了的沈清。
原先离得远,看不清楚,现在,尚沩才发现,沈清的手腕上也有一道不浅的伤口。
尚沩只感觉心脏被人狠狠攥了一下,呼吸骤停,一种名为心疼的情绪在其中蔓延。
“唔!”
也不知道那人是什么门派出身的,身法灵活至极,就连林副将也没拦住他。
林副将看着那人远去的背影,狠狠地忒了一声,捂着受伤的手臂,回到尚沩身边。
“我估计这人是储君派来的吧!一点传言都当真,怎么这么小心眼!”
尚沩眸色深深,看着那人离开的方向,沉默的让人发寒。
桡至这时也上前来了,他的注意力全在沈清身上,一眼就看见了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脸色刷的一下变白。
“喊医师……去喊医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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