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南与李兴不和,容沧海与江明月早有耳闻,他们对于李兴为人也是一知半解。容沧海也急于解开真相,他转向笑南,诧异道:
“你是怀疑三师兄?”
“不是怀疑,就是他。”
容沧海将目光转向李兴,李兴行礼道:
“师父,不是弟子。”
简简单单的一句,声音不大,却是义正言辞。
“别装了,若不是你,我就把头剁下来,你敢不敢让叔父看看你的右臂?”
此人如此卑鄙,又装的如此无辜,真的是厚颜无耻,一次次的恐吓与多年的积怨,一件件一桩桩,笑南恨不得将他剁成肉泥。她控制不住情绪,吼了起来。容沧海用审视的目光望着李兴。
“兴儿,昨晚你都做了些什么?”
李兴不紧不慢答道:
“弟子练完功,看了会书就睡下了,后来听到外面动静,师父召集,才起身,至于师弟所说的鬼神,弟子毫不知情。或许是师弟平时积怨太多,内心惶惶,忧郁成疾,至夜不能寐,产生了幻觉,搞得四下不得安宁。”
一席话说的笑南情绪更加激动,却碍于师父在场无法发作。恒煜一听,急忙出来解释,
“师兄,以前我也不信,昨夜那鬼影是真真确确存在的,我还与其交过手了。”
容沧海发话了,
“兴儿,为师不会冤枉好人,也不会任贼猖狂,为了平息事端,也为了证明你自身清白,就从你开始,把衣袖卷起来。”
听了这话,李兴却迟迟未动,在场之人都睁大眼睛注视着他,笑南叫到:
“师父的话,你没听见吗?还是不敢?”
李兴没有理会她,只是向容沧海禀道:
“实在不巧,弟子的右臂,的确已受伤。但并非是五师弟所说的被她刺伤,而是白天练功被其他弟子划伤所致。请师父明察。”
他一撩衣袖,露出了包扎好的右臂。他说的气定神闲,但整个场面的空气却已沸腾。笑南跑过去,
“果然是你这混蛋,”
不由分说就要打,被容沧海一声喝下,笑南再也控制不住,
“师父,就是他,这伤口就是证据,这么多年来,三更半夜,装神弄鬼,恐吓弟子的人就是他,请师父为弟子做主。”
形势对于李兴极其不利,可他平静的脸上没有半丝紧张。容沧海目光沉沉,扫视着李兴,
“兴儿,笑南一口咬定是你,而你又说你的伤是练功所致,为何没听你提起?”
“师父,弟子不敢欺瞒师父,因只是小伤,所以未向师父汇报,弟子不愿多费口舌,有人为证,”
他看向笑南,目光炯炯,
“估计五师弟也早已知情,且昨日师弟无缘无故又与弟子发生口角,说不过弟子,便怀恨在心,想要报复,昨夜之鬼怪,定是他精心设下的局,只是演技拙劣,逻辑不清,以致漏洞百出,师弟下次编好了再来演戏。弟子随师父出来,一直寸步未离,又何来时间去包扎伤口……”
他说话滴水不漏,从人都陷入了沉思。笑南气的满脸煞白,又不得不强压怒火,她真想将他剥皮拆骨,千刀万剐。本想这次把他抓了个正着,怎想此人巧舌如簧,三言两语,轻轻松松便将自己开脱,她不由得狂躁起来,
“师父,就是他,弟子只要每次跟他发生过节,那晚他就必须来吓我。”
刘恒煜一直在身边拦着,劝着她不要那么冲动。夏观凌在一旁看着笑南的癫狂状,于心不忍,他向李兴道:
“师父,那就将那人证带上来证明一下才好。还请三师弟说出那人姓名,编组,好查看。”
李兴也不由得眉头一皱,
“我并不知那人名姓,也不知在哪个组,只能照面辨认。”
夏观凌笑笑,
“这样的说辞未免太过敷衍。”
这有何难,容沧海问起李兴那日带的队,出去一问便知。周翮领命下去。眼看形式似乎有所回转,笑南用感激的目光看向夏观凌,夏对此只是轻轻一笑。不多时,周翮还真带了几名小弟子进来,对于堂内之事那些弟子毫不知情,李兴一眼认出了那名伤他的弟子,但他并不急着指认,巍然站着,等待容沧海的示下。
几名弟子不明就里地进来,见过师父师叔,恭敬且忐忑地站着,容沧海难得的和颜悦色,
“此次叫你们前来,并无大事,只需向你们求证一事,不必紧张,但必须如实回答,若有欺瞒,定不饶恕。”
各弟子唯唯若若。
“昨日三师兄是带你一起练功?”
众人答是。
“三师兄昨日练功之时,可有什么意外发生?”
众人相互看了看,最后把目光齐齐转向一个瘦小个子,那弟子见状,经过昨夜之事,也不知是何情况,吓的忙磕头道:
“师父恕罪,昨日三师兄指导弟子剑法之时,弟子不小心将师兄划伤,可昨夜鬼面之事不是弟子做的,弟子没那胆也没那本事呀,请师父明察。”
众人都屏住呼吸认真听着,容沧海问道:
“伤了何处?”
那弟子看了看李兴,又看了看容沧海,
“快说!”
容沧海喝道,吓得那弟子一哆嗦,
“是,师父,弟子使了诈,趁师兄不备,用剑挑伤了他的右臂,弟子卑鄙,不该为了争强好胜,用这种手段对付师兄……
“不可能,”
一声厉喊,盖过了那弟子的声音,那弟子还未反应过来,一双手便抓住他的衣领,
“你撒谎,你有意欺瞒,包庇他,你们是一伙的,他给了你什么好处,快说?”
那弟子本就害怕,冷不防被连拉带扯,又见笑南凶神恶煞,一副要杀了他的表情,再则惧于容沧海的威严,顿时脚都软了,结结巴巴道:
“没……没有,弟子不敢,他们……他们当时也在场的,你问……他们好了。”
他指向其他人。这时另一弟子斗胆站出来,
“是呀,当时就向三师兄道了歉,还替他包扎了伤口,三师兄,你当时也说只是小伤,我们还以为你没有介意,想不到你是这等小人,竟跑到师父这告状来了。”
李兴并未做任何辩解,也无需多说,一切都已证实,原来只是误会一场。容沧海屏退了那批弟子,笑南本以为能一招将他揭发,不想却是这个结果。她呆若木鸡站在原地,恍若在梦里一般,她喃喃道:
“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
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本以为恶魔就要原形毕露,本来以为这次定能将他绳之以法,不想却是老天开的玩笑。
“师父,就是他,不会错的,师父,”
她不甘心,一口咬定,
“''那你可还有其他证据?”
江明月道,说完,他眼睛一扫其他人,目光定在刘恒煜手臂上。刘恒煜忙上前一步,
“师父,弟子也受了伤,也是和三师兄一个地方。”
说着他也撩起已被染红的衣袖。笑南急忙走过来看,
“乃是刚才与那鬼面打斗之时被他所伤。”
笑南见此,心里又着急又愧疚,“伤得重不重,也没听你说过?”
说完立刻就要给他包扎。容沧海疑惑道:
“南儿,四兄弟也受了伤,你为何不怀疑他?”
“不可能是他,他还和我一起对抗那鬼面人呢。”
“对呀对呀,不会是四师兄的,我当时也看见了,”
红菱也肯定地说道。
“师父、师叔、五师弟,”
说话之人,正是二师兄夏观凌,
“弟子也受了伤,正巧也是右臂。”
天下的巧事都到一块来了,笑南惊讶地望向他,
“二师兄,开什么玩笑?”
“对不起,我一开始没说,前几天师父派我下山办事,我路上遇见几个歹徒欺负一对祖孙,我看不下去,就上前劝止,不想那歹徒毫不讲理就与弟子打了起来,弟子学艺不精,被他伤了右臂,此外身上还有几处小伤,怕师父责怪弟子惹事,就未曾向师父师叔禀告。”
他也掀起袖子,大家一看果然也是同一处伤,真是无巧不成书。笑南苦笑着看向周翮,吼道:
“你是不是也和他们一样,右臂也受了伤亮出来看看吧。”
“师弟,我没有伤。”
周翮答到。到此为止,再纠缠下去已没有任何意义。容沧海令所有人退下,各自回去休息,不在话下。
李兴走在回去的路上,眉头紧锁,显然刚才之事影响了他的情绪,听得后面的吵囔声,不由得怒火中烧。他停住了脚步,却未回头,脸上现出一股厌恶的表情,尽管恒煜与几名弟子拖劝着,笑南还是力排众议跑了过来,
“棺材脸,有种的就别走,咱们今天做个了结。大丈夫敢做不敢当,你为何不敢承认……”
一句句,不堪入耳。李兴双手紧握拳头,尽力忍耐。
“听着,我受够了,我与你不共戴天,今天有你没我,我要与你决斗。”
李兴猛一回头,许是心中的恶气积得够久了,他一反常态,厉声道:
“我接受你的挑战,这么多年来,也该做个了结了,我李兴今日在此发誓,与你决斗,若输了,便当场自刎,若你输了……”
“若我输了,我就从这山上跳下去,掉进万石丛中,死无葬身之地。”
没有人愿意时时刻刻在别人的淫威下生活,二人都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和,多年以后,再一次针锋相对,却是你死我活。所有人还是第一次见李兴发这么大火,任何时候,任何事情,他都是那样地沉稳,那样地不屑,显然,他今天的忍耐已到了极限。
眼看二人拔剑弩张,知道这一次矛盾非同小可,有人躲得远远的,有人努力劝解,二人正在气头上,哪能听得进旁人劝。最着急的莫过于刘恒煜,这两人都与他关系不差,若二人打将起来,他夹在中间,可真不知如何是好,他苦口婆心,见笑南劝不动又来劝李兴,让他不要与笑南一般见识,谁知却被李兴驳回:
“我若与他一般见识,他早就不知死了几百回了,以前就是听了你的话,我一次次地忍让,换来的却是得寸进尺,是可忍孰不可忍,这是我们之间的恩怨,师弟你们就别管了。”
从未见李兴生过气,不想一旦发作竟是如此可怕。眼看一场生死大战即将上演,几个人一拥而上,将二人勉强分开,就差没用绳子绑了。笑南哪里肯罢休。
正闹得不可开交之时,周翮与夏观凌赶来,风波才暂时平息,夏观凌打量着李兴,面露韫色,
“五师弟不懂事,你也跟着瞎闹,别忘记了你首席弟子的身份。”
“不必说了,我今天豁出去,不当什么首席弟子,你们都别管,让我们自己解决吧。”
李兴怒不可遏。
“闭嘴!”
夏观凌严厉喝道,
“你身为大弟子,不顾长幼,在众弟子面前公然闹事,已经违背了帮规,现在还不知悔改,你们只知一时痛快,有没有想过一旦闹将起来,惊动了师父师叔,所有人要跟着你们受罚?你们有没有想过,每当你们闹完事,师父第一个罚的,便是大师兄?”
听到这里,李兴无语,笑南也低下了头,夏观凌见二人有所收敛,继续说道:
“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师父师叔面前也不必提起,大家都累了,早点回去休息,今日早功就不用练了。”
闹腾了一夜,一无所获,还被那李兴狠狠将了一军,尽管笑南心中有一千个一万个不甘心,也是无可奈何。每天失魂落魄,浑浑噩噩,好在有红菱与恒煜天天开导。
诡异的石洞之中,只有洞顶的开口处,投下一柱光影。头戴斗笠,身披黑纱的男子便立于光影之中,他背手而立,巍然不动。
“弟子参见右护使。”
安静的洞中,声音格外清脆。黑衣人单膝跪下行礼。不想那斗笠男子一旋身,“啪”地一声,降龙鞭不偏不斜,正好打在了黑衣人的面具上。面具掉下,一分为二,额头血丝涔涔,崖壁上的蝙蝠受到惊吓,纷纷离穴,四下逃窜。斗笠断言骂道:
“你这无能之辈,不守规矩,自作聪明,贸然行动,暴露了自己不说,还打草惊蛇,使那容沧海与江明月两只老狐狸有了戒备,害我主上的计划取消,你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黑衣人恭敬道:
“右护使骂的是,弟子错了,甘愿受罚,还请向主上回报,我一定吸取教训,下不为例。”
“还有下次,做梦吧,我便是奉了主上之意,前来取你狗命。”
说完,龙鞭飞舞,噼噼啪啪,无情地鞭打在那血肉之躯上。他不躲亦不闪,连喊都不喊一声,咬紧钢牙忍受着,见他如此,更激发了右护使的怒意,他手上加力,一鞭鞭打的更猛了。不多时,黑衣人已是衣衫破烂,满身浴血。右护使直到打的手脚发软,筋疲力尽才停下来。将长鞭卷回袖中,手指黑衣人恨恨问道:
“为何不求饶?”
“这是我该受的的处罚。”
“不要以为你受了这几鞭,我便会放过你。”
说完,长鞭甩出,绕上黑衣人脖项,欲取他性命。
“哈哈哈哈……”
空洞的石崖中,传来一阵咯咯的娇笑声,声音一波接一波,由远而近,回荡在整个山洞里。右护使诧异道:
“左护使!?”
不远的山壁上,一红衣女子悠闲地荡坐于枯藤之上,妖娆妩媚,一双狐狸眼勾心摄魄,说不出的风情万种。右护使,微微有些脸红,他收回龙鞭,摘下斗笠:
“据我所知,左护使此刻应该在别处为主上办差,怎有闲情来此?”
“右护使你好像不欢迎我的到来。”
声如其人,妖冶无比,
“我办完了事,闲着无聊,便来此一游,不想却扰了右护使的雅兴。”
左护使一边笑着一边惬意地抚摸着怀里的一只红狐。右护使的嘴角抽动了一下,脸上看不出是何表情,
“右护使用了刑还不解气,还想要灭口?”
“我乃是奉主人之命前来向他问罪。”
“问罪也不至如此吧?”
左护使进一步逼问。
“主人命我监视他,事情还未成功,他便擅自暴露了行踪,如此败类,难道不该惩罚?”
“可据我所知主上并未要取他性命,右护使擅自做主,难道是为了报私仇?”
说得右护使一时语塞。将手中的红狐放走,左护使挑了挑那细如弯月的双眉,凤眼里秋波闪烁,将那水蛇腰往枯藤上一倚,好整以暇,无限慵懒地说道:
“右护使,这才刚刚开局呢,你又何必急着收盘呢,主人花了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将他培养出来,你以自己的好恶说杀就杀了,主人那边要是怪罪下来,你拿什么来担当?”
“我就不信没有他我们的计划就实施不了。”
右护使面露激动之色,
“他在盟剑山庄卧底这么多年,没立过一次功,足见是个无能之辈,这种人,留着何用?”
“有没有用,不是你我说了算,这是主上的意思,萧剑,难道你在怀疑主人的眼光吗?”
左护使的语气转为严厉,“可是”,右护使急道:
“他已经引起了对方的怀疑,对我们的计划十分不利,”
这时一直沉默的黑衣人开口道:
“他们只是加强了戒备,并不知道那人便是我,请两位护使回去转告主人,接下来的事我会处理好,绝不给她老人家添麻烦。”
“那你可要说到做到。”
左护使接过话茬,
“弟子一定不负主上厚望。”
他们一来二去,右护使萧剑想要介入都没机会,到最后不得不说,
“好吧,你这条狗命我先记着,好好为主上效命吧。”
“多谢右护使。”
萧剑不再看他一眼,他转向左护使道:
“咱们立马回去向主上复命吧。”
左护使却眼未曾离开过黑衣人,
“右护使先行一步,我还有点事要交代与他。”
听到此话,萧剑再次把目光投向黑衣人,目光那么深长,不知是嫉妒还是怨恨,“哼!”他重重地啐了一声,飞身而去,洞里立刻安静了下来。红衣左护使从藤上下来,轻轻跺到黑衣人身边,他仍然单膝跪着,不曾动过。
“多谢左护使相救。”
他感激道。
“我能救你一次,可你不能永远都这么幸运,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
“弟子明白。”
“你这次的行为,主上非常气愤,接下来,就看你的造化了。”
“多谢左护使提醒。”
见他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左护使不由得走到他身前,似是作弄,似是调戏,看着他的脸,目光充满狡黠。她伸出那细长的纤手,指甲细细长长,与她的红唇一样娇艳。勾起他的下巴,使他看向自己。被一个女人如此摆弄着,他尽管内心相当不悦,但脸上并未表露出来,只是轻轻把头转开,
“左护使还有何吩咐?”
语气依然是那么恭敬。只听左护使暧昧地说道:
“那萧剑真是太狠了,这么俊美的一张脸,他都下得了手?”
说完,消失在一阵娇笑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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