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南稍作犹豫,还是打算先拿玉去当些银两,换身衣服,等以后宽裕了再赎回来。于是,便在城内寻找当铺。
三伏天气,正午时分,天气分外闷热,平时车水马龙的大街上,此刻安静异常,一排排店铺鳞次栉比,这个时段生意比较清淡。
“归来当铺”的伙计正一手撑着头,坐在柜台里打着瞌睡。别看这归来当铺名字普通,来头可不小,林林总总的有三十多家,广布在全国各地。
“店家?”
随着声音响起,铺外走进一人。伙计眯着惺忪睡眼看了看,来人身着一件旧得看不出颜色的粗布衫,身段高挑,一头青丝,用衣服同色发带高高束起,干净利落,唇若涂丹,肤白凝脂,尤其是那一对大眼睛,像会说话一般。
伙计见了来人,心道:这世间竟还有如此养眼的人物。那人走到柜台前,
“店家,现在做生意吗?”
伙计笑笑,
“客官,这门开着呢,生意肯定是做的。”
那人自衣襟内掏出一物,稍作犹豫,一伸手,递了过来。伙计本以为又是什么寻常之物,浑不在意地打了个哈欠,待那物到了眼前,他眼光扫过,顿时惊醒,忙抬手使劲揉了揉眼睛,接过那物,细细打量起来。
那是一块椭圆形的美玉,流光溢彩,通体晶莹,上刻大朵牡丹,伙计看看玉,又看看来人,那人见他神情古怪,问道:
“店家,这个可以当吗?”
伙计忙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图纸,看了看,又和手上的玉对比一下,来人有些不耐,再次问道:
“店家,有问题吗?”
伙计不敢怠慢,忙赔笑道:
“客官莫急,小人眼拙,不能辨别宝物,请客官那边稍坐,待小人进去把老爷请出来为客官鉴别一下。”
伙计安顿那人旁边坐下,看了茶,忙不迭往里间去了。不多时,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与他一同出来了。
“那边。”
伙计把那男子引到那人跟前,
“就是这位客官。”
中年男子目光炯炯,上上下下仔细打量这年轻人,不禁暗暗赞叹:好一个英雄出少年。他双手抱拳行了个礼,
“某人是这归来当铺掌柜,姓张名少之,敢问少侠高姓大名,来自何方?”
那年轻人亦抬手还了一礼,
“不敢当,区区一介武夫而已,不敢称侠。
中年男子见他颇谦逊,点点头,眼睛却一眨不眨,直盯着他的脸。追问道:
“公子大名,可否告知?”
“笑南!”
张少之脑中飞转,思索着从未听过“笑”姓,他猜想这人定是报得假名。但他仍面不改色,举起那块玉,
“这玉,可是公子您本人的?”
“是的。”
自称笑南的年轻人不假思索道。
“那您是从何而来?”
“这是从小我母亲留给我的贴身之物。”
“那您母亲现在何方?”
张少之穷追不舍。笑南虽觉得这人多少有些咄咄逼人,但转念一想,这当铺开门做生意,为了验明货物的清白,肯定免不了一番盘问,当下答道:
“娘亲已在我七岁时亡故。”
“那她有没有告诉你这玉从何而来?!”
“没有说过。”
张少之没想到线索至此中断,他手握着玉,
“那这玉,你打算当多少钱?”
他目不转睛地望着笑南,笑南思索片刻,
“就,就一百两银子吧。”
说完,见张少之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又改口道:
“要不,要不就八十两,您看行不行?”
张少之轻笑一声,
“你觉得这玉值八十两?”
笑南明显底气不足,
“那就请掌柜的帮忙看看,是个什么价?”
“这玉,乃无价之宝,上千两银子也不一定拿的下。”
张少之说完,笑南完全蒙圈,历来的老板做生意,俱都一个劲的压价,为何这个老板却不按常理出牌?
“这玉,不是你的吧?”
张少之一字一句道,笑南冷不丁被他这样一问,不禁哑然失笑,
“这玉,自我懂事起,一直跟着我,都十几年了,掌柜的怎么会说不是我的?”
“小兄弟,这可不是一块普通的玉,整个世上,一共也就三块。”
笑南瞪大眼睛认真倾听着。
“据说这是凤凰精血凝结而成,乃是当年玄冥国进贡给我□□帝国的宝物,当今圣上论功行赏,赐予给了护国大将军李骞。”
“将军视若珍宝,找来天下最好的工匠,将之分成大小相等的三块,分别给了他三位儿女,其中两块上刻的两只飞鹰,这最后一块,与你的一模一样,刻的就是牡丹。”
笑南不可置信地望着张少之,
“不会是掌柜的看错了吧?我这就是一块普通的玉,哪有您说的那么玄乎。”
“居然是从小的贴身之物,为何要当掉?看你样子,根本不知这东西的价值。还敢说是你自己的?”
笑南趁其不备,将玉一把夺过,
“我看你不要在这做什么掌柜,倒不如去县衙办案,啰啰嗦嗦,不收我就别家去,别耽误我正事。”
笑南听得这一番话,心头竟是没来由地虚了,说完就要往外走。刚一转身,“砰”地一声,大门关了个严严实实,除了张少之和伙计二人外,铺内不知何时候又多出三四个壮汉,一一围了上来。笑南望着这些人,心里大叫不妙,光天化日之下,难不成这是进了黑店了?
早年听闻师兄弟们讲的江湖传闻,说有些饭店客栈之类的黑店,打着经营的名义,背地里却做着谋财害命的勾当,专门找单身旅客下手,其手段残忍至极。想至此,笑南心惊肉跳,不禁冷汗涔涔。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小兄弟,你今天拿着这块玉进了这个店,就不能这么轻易地走出去了。我为了这块玉,可是在这守了整整十六年。”
他这话不假,为了蹲这物什,自这家店铺开张之日,至今已近十六载,当年张少之才不过二十来岁,如今,他早已结婚生子,这些年开门做生意,来来去去,见过的人也不在少数,始终无果,而现在眼前这个人,看上去十八九岁,年龄倒是符合,但性别却不同,看他衣着打扮,不过是个平民而已,怎么会有这个带在身上,若就这样让他一走了之,往后又不知何处去寻,十六年的坚守,如今终于有了一线希望,他怎会轻易放过?
笑南瞪着张少之,
“怎么,难道你想抢不成?这当铺规模这么大,原来做的却是这见不得人的生意,你就不怕到时候砸了自己的招牌?”
张少之哈哈笑道:
“拿了你,我的招牌会越来越好。”
说完一挥手,几名壮汉立刻一拥而上。笑南无奈,只得全力应对。那些人看笑南生得秀气,以为不过是个普通的乡野村民,不费吹嘘之力便可轻松擒下,不想笑南却是个练家子,竟来来回回拆了几十个回合。
那张少之似乎也不心疼自己的店铺,乒乒乓乓砸得稀烂,他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笑南一边应付,一边去看向门窗位置,想着怎样找准时间逃脱,可对方像是看穿了似的,就是不让他靠近。虽然从小练武,但她擅长的是剑,空手搏斗乃是弱项。
对方武功亦是不赖,且她一路长途跋涉,难免体力不济。以一敌四,实力悬殊,笑南一开始还能勉强应付,到后来慢慢不敌。
这边斗得如火如荼,笑南只觉得一阵清香扑鼻袭来,全身顿时软绵绵,手脚一点力气也无,一阵头昏目眩,眼前之物飘飞晃动,那四个大汉趁机上前,将她擒下。
“想不到你臭小子这么厉害,费了这么久功夫。”
张少之手上拿着刚到手的玉,语带钦佩,笑南恨不得唾他一口,
“原来你这店,都是靠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发迹的。”
张少之笑笑,并不在意,
“你住哪里?家人还有什么人?”
“没有家,家人都死光了。”
“嘴倒是挺硬。”
笑南被逮,本想着这世道险恶,自己指不定就要命丧黄泉。却不想对方只是将她软禁起来,找来画师给她画了一幅像,然后就是好吃好喝地供着,却守卫森严,半步也不能离开。
笑南不知这群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按理说那群贼人抢了她的东西,应该立马杀了,然后再毁尸灭迹才对。她想不通这一关节,也无能为力,干脆就躺平了,混吃混喝等死。
如此过了半月有余,张少之突然又出现,对她抱拳施了一礼,笑南漠然地望着别处,不去看他。
“少侠,这几日多有得罪,怠慢之处还请见谅!”
笑南最见不得这些客客套套一大堆的,她是个随性之人,若不是行走在外,她实在是想唾弃这一套东西,觉得俗不可耐。
“行了行了,你到底想怎样,给个痛快。”
张少之仍旧笑道:
“少侠真是爽快之人,在下要请少侠去见一人。”
“不见,本大爷没闲情,你让他来见我。”
“这就由不得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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