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兴正在书房看书,忽然有侍从来报,说逍遥王要他过去一叙,李兴没有多想,当下便来到了堂。与王爷打过招呼,王爷让他就坐,刚坐下,抬头便见对面坐了一人,正满脸不自在,刚看了自己一眼,见自己也看向她,目光又瞬间移开,低下头去。
他以为自己眼花,一时看错,待再看细看,顿时脸就黑了,笑南脸面微微发红,轻声道:
“三师兄!”
李兴仿佛受不了这个突如其来的打击,他猛地立身站起,
“李笑南,你怎么会在这里?”
逍遥王惊奇道:
“先生,你们果真认识。”
李兴大惑不解,他不知道笑南是如何来的王府,难道是因为她父亲的关系,但据说这逍遥王与京城官员并无来往,他向王爷施了一礼,
“王爷,李兴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请王爷明示。”
王爷笑着道:
“你不知道,这位笑南公子,可是我们府上的贵客。都怪郡主淘气,非说府里无聊,闹着要出去玩,半路把随从都给甩了,带着丫鬟自己疯跑,结果遇上一群歹徒。”
“是了是了,若不是笑南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现在还不一定回得来呢。”
李兴这才发现,笑南旁边坐着另外一位姑娘,正笑眼盈盈望着自己,李兴不善言辞,跟女女子打交道更是少之又少,此刻见郡主如此看着自己,顿时窘迫。逍遥王看向笑南,哈哈笑道:
“居然你们之前有同门之谊,又再次相遇,真是有缘,李先生是个文武全才,笑南公子也有一身武艺,不如笑南公子就和先生一道在府内住下了,如何?”
钟楚云和笑南自然高兴,逍遥王接着道:
“李先生那个院落厢房众多,笑南公子可以住到那边去,以后你们兄弟往来就方便多了。”
笑南这边一个劲道谢,李兴却道:
“王爷,这不妥?”
王爷道:
“有何不妥?”
李兴听逍遥王一直喊笑南公子,可见她并未告知真实身份,她不说自己也不便去做小人揭穿她,但毕竟男女有别,那边厢房虽多,却目前只有他一人居住,如今这个女人要住过来,他想起来,浑身汗毛倒竖。却偏偏不能明讲,只得说道:
“那边偏僻,人少,师弟喜热闹,恐不能习惯。”
笑南忙道:
“没事的,不是有三师兄你吗?”
“好好好,那就这样定了。”
逍遥王快人快语地下了决定。笑南乐呵呵地就住进了那个别院。还特地挑了一间和李兴对门的房间住,她心里盘算了,这就叫着门当户对。下人刚把房间整理了一番,笑南正想坐下休息,门却响起,她猜想了可能是三师兄,心中欢喜,忙去开门,果然是李兴,他神情严肃,眉目冷淡,笑南早就见怪不怪,笑道:
“三师兄,进来坐坐吧!”
说着往旁边让了让,李兴却没有动,
“不必了,我不好随便进入别人的闺房。”
他的语气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他望向笑南,目光凌厉,
“说吧,你到底想做什么?这里可不是将军府,你胆敢再放肆挑衅,我真的不会手下留情。”
笑南见他对自己的误会竟如此之深,不知道如何说才好,只能一遍遍解释,
“师兄,我真的没有要捉弄你的意思,你别误会。”
“那你在你自己的将军府里待的好好的,不远万里,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我做什么?难道你不清楚吗?”
笑南苦笑一声。
“我当然不清楚了,你李大小姐做事总是惊世骇俗,我对你真是越来越刮目相看。不愧是将军之女,名将之后,如此的工于心计,居然想出利用郡主进府来,你这个女人真是太恐怖了,李兴佩服。”
“师兄,你是说我是故意设的局,你误会了,我没有呀,郡主是被一群歹人围住,我碰巧遇上了,我一开始都不知道她是郡主。”
“你说的话谁会信?我看那些歹人分明就是你事先安排好的。”
笑南无奈的笑笑,
“原来我在你的心目中竟是如此的不堪。”
李兴警告道:
“你以后最好给我小心点,不要在我面前耍什么花招。”
说完,扬长而去,留下呆若木鸡的笑南。李兴心情不佳,他边走边想,是不是要另外换个地方居住,正思索间,忽听背后一个声音传来
“李兄!”
听到声音,李兴一个头两个大,那声音的主人走了过来,
“李兄,怎的愁眉苦脸?走,愚兄请你喝酒去。”
李兴眼望前方,道:
“又是去喝花酒?”
那人忙摆摆手,
“不不不,上次,都是愚兄的错,我不知李兄不好这一口,我都已经跟你赔礼道歉了,你怎还在生气?”
李兴边走边道:
“没有生气,只是郁闷。”
“都不生气了,还郁闷什么?你看你这人,跟个呆子似的,每天除了练功就是读书,脑子都读坏了,来来来,这次,老兄我带你玩遍全城,改改你那老气横秋的作风。”
此人乃逍遥王嫡长子,钟楚云兄长钟易,二十四五岁年纪,生得风流倜傥,却处处留情,性格和他父亲一个样。逍遥王胸无大志,却喜欢结交天下能人志士,只要是有才华特长,或是有过人之处,去到逍遥王府,就可衣食无忧,而每日不过是吟诗作画,赋酒赏月,悠闲自在。
这钟易便也和那些募宾走的近,美其名曰:“广交天下之友”。
钟易见李兴孤傲绝尘,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姿态,觉着有趣,便主动与他套近乎,李兴虽然表面冷淡,不善交谈,而这王爷世子,他也不便拒绝,就这样,钟易和李兴慢慢熟络。
钟易不拘小节,与李兴称兄道弟,他也成了李兴在王府里唯一一个私交的友人。见李兴清冷,便想要逗逗他,有一次带了他去花楼喝酒。李兴从不涉风月,当然不知门道,只道他带自己去的是寻常酒家。一进门李兴就感觉不妙,老鸨满脸堆笑地走过来,热情地和钟易打着招呼,然后眼珠子快速地在他身上转了转,只看得他头皮发麻。
“哟,世子今天还带了客人来。”
钟易跟那老鸨再熟不过,
“这是我最好的朋友,一定要好生招待,开间上好的厢房。”
老鸨笑嘻嘻答应着去了,随后他们被带上二楼,钟易对房间非常满意,特地望着那张床,猥亵地说道:
“这床可真大。”
老鸨立刻道:
“那是,睡上四五个人不成问题。”
见李兴一脸疑惑地盯着他,钟易笑得头都快要掉了,他吩咐备好酒水,推说去办点事情,立刻就回,让李兴在厢房等待,其实是去别的房里寻花问柳。
李兴这边等着,不料却等来一群涂脂抹粉,浓妆艳抹的女子,个个衣着暴露,柔弱无骨,不等李兴反应就涌了进来。
李兴被一阵阵香味刺得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那群女子围坐在桌旁,嘻嘻哈哈,娇笑晏晏,有的用自己身体的某个部位去碰他,有的则看他生得不俗,干脆上手摸脸。
李兴虽然极其厌恶,但毕竟自小读书的教养还在,一开始他只是礼貌地回绝,并借故欲走,不想那些女子却仿佛见了宝似的,将他团团围住,愈发放肆起来。李兴忍无可忍,终于爆发,一拍桌子吼道:
“都给我滚。”
那些女子见他温文尔雅的模样,突然雷霆大怒,一个个吓得花容失色,急急忙忙做鸟兽散,李兴方知到了什么地方。他不等钟易,自己跑回去洗了个澡,自此,钟易怎么找他都置之不理。钟易为此懊恼了好一阵子。
如今见了钟易,虽是不愿搭理,但想起那个女人,他不免皱起眉来,钟易伸手勾上他的肩膀,带着他往前走,
“走吧走吧,别一天到晚板着张脸,跟家里办丧事似的。”
李兴想他也不会故伎重施,便不吭声跟着他走。
凤鸣湖边,湖光潋滟,园林雅致,犹如一幅山水画卷,沿湖有长堤春柳、翠园、小金山、状元桥等,风景如画。一艘画舫静静地浮于水面。钟易和李兴对坐于画舫中,静静地小酌着。
李兴话少,只一杯接一杯喝着,钟易道:
“咋又不理人了?还在生气,度量也太小了吧。”
李兴早已将那件事忘了,只是在烦恼笑南,钟易又道:
“可有什么烦心事?”
烦心事还真有一件,可他也不愿说给这个八卦至极的人听,
“不劳你费心。”
李兴淡淡地道。钟易摆出一脸的失望,接着道:
“你看,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每次都这么冷淡,真是令人伤心啊,世上怎么会有你这种人?”
其实心里还有一句他没讲出来,“怎么还活到现在没被人打死?”
“不喜欢就别往来。”
李兴专注地望着手中酒杯,
“别呀,说两句就翻脸。我是在担心你,这臭脾气,将来不好找媳妇。”
李兴瞪了他一眼,
“你太多虑了,李兴是个粗人,不懂得什么花前月下,不懂得照顾人,更不会哄人开心,也不想糟蹋好人家的姑娘。”
钟易听着这一番惊天言论,一口酒噎在喉间,呛得他不停地咳嗽。好不容易停下来:
“你不喜欢姑娘,那你……”
他用惊恐的眼神望着李兴,同时身体往后缩了缩,两手抱在胸前,
“你可不能乱来呀!”
李兴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他,知道他此刻心里的想法,也不辩护,他站起来,走向帘边,望着寂静的湖水道:
“居庙堂之上,处江湖之远,人生在世,有的碌碌无为,有的功名所累,都逃不出凡俗二字。只有五柳先生身居世外,为世人所称颂。
李兴生性孤傲,不讨人喜,不懂得什么儿女情长,更不想为世间的凡情俗爱所牵绊,只愿像沙鸥一样,天地间来去自由。无忧无虑,无牵无挂,何乐不为?”
李兴像是在说给钟易听,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钟易被他接二连三地惊到,连连惋惜,
“世外高人?哎哟,你这是要当和尚了。真是可惜呀,白长了那么一张脸,比小媳妇还要俊俏三分,若是长在我身上该多好。”
钟易望着那张无欲无求的脸,突然抚掌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
李兴问道,
“你这副死德行,不知要让多少春闺梦破碎。你也不要太自视甚高了,说不定你只还没遇见你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等你遇上了,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李兴斩钉截铁地说道: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更不会有这个人。”
“倘若真有呢?”
钟易穷追不舍,
李兴再次瞪向他,
“那我就把这凤鸣湖的水喝干!”
钟易的筷子啪地掉在地上,心想着真不能跟这种人开玩笑,笑着道:
“干嘛这么认真,来来来,喝酒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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