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时的苏问秋已经完全深陷其中,连自己的意识都开始迷离飘忽起来。
他吃着面前的丰盛家常菜,看着对面的人,仿佛那人真的是他的丈夫一般,突然面前的男人捂住了头。
他担忧的问:“夫君,你怎么了?”
男人回答:“大概是被风吹的有些着凉。”
“我就说晚上睡觉的时候正对着的那扇窗不能开,你偏嫌盛夏闷热不听劝。”说着苏问秋起身就想去关窗。
突然耳中嗡鸣一声,脑袋就开始一阵阵的抽疼,下意识捂住了头坐了下来。
一侧的老妇人也不吃饭了,也捂着头在四轮车上呻吟。
一家三口都陷入了古怪的感觉之中。
苏问秋心中意识到,他听到的那一声“嗡鸣”是死者三人变化的关键之处!
“我的头,好痛啊”妻子捂着脑袋喊着。
“快去关窗!”丈夫嘶吼。
“不行啊,我头疼的没法子站起来!”
丈夫气得猛地拍了桌子:“快去!老子说话你同不见吗?”
“别对我大呼小叫的!”妻子一下子把碗碟都扫到了地上,溅起一地的碎瓷:“我要操持一家,平日里还要顾店,你一天到晚看不着个人影,你知道我都是怎么过来的吗!”
“你这不知好歹的婆娘!”丈夫依旧嘶吼着:“我每天行脚进货,要走的是什么样的路你知道吗!一个不小心掉进山崖就是万劫不复,老子这么拼命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娶妻不贤非但不体谅我竟然还敢怀疑我养了外室!”
妻子的声音也越发撕裂起来:“不过都是你的搪塞之词罢了!你与人似有书信不敢叫我知道,我不说,你便当我全然无知了吗?!谁知道你在外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丈夫“腾”一下站起来:“这么多年好日子过够了是吧!自打成亲起老子就没动过你一根手指头,才养成了你这女人跋扈的性子,今儿非得教训你不成!”
“我这肚子里有你的孩子,有种你就打啊!”妻子不甘示弱,一把掀翻了餐桌,满桌的饭菜狂风骤雨一般朝丈夫倾覆过去。
丈夫下意思护住了自己的脸,而后抬手就要去抓妻子的衣服的前襟,妻子用挡住了丈夫的手,整个人扑了上前,瞬间就被丈夫一脚踹在肚子上踢开了老远。
这时,老妇人瑟瑟发抖地不断用手拍着四轮车扶手,喃喃劝道:“住手……住手……”
看见这老妇人,丈夫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厌恶感,冲她吼道:“都是你这个拖累,你这个老不死的,害得我现在又要养小的又要养老的,全家的重担都压在我一个人肩头。你还不让老子省心,为了给你治病我散尽家财,四处奔走,你整天就知道去赌,把我挣的血汗钱白白送人!”
丈夫怒从心头起,从地上捡起一双筷子,朝老太太的眼睛狠狠插了进去,因为用力太猛,筷子的毛刺扎进他的手指里。
苏问秋甚至能看到筷子直接穿透眼球,刺进了脑袋里。
老妇人惨叫的声音简直震耳欲聋,两手在半空中胡乱抓挠,把丈夫的胳膊连皮带肉地挠出一道道的血杠子。
丈夫暴怒起来,不知从哪里生出来的力气,把老妇人连着四轮车一起搬了起来,从阁台的另一侧楼梯处扔出去。
毫无疑问,老妇人摔死在了院中。
妻子的心里突然有一种复杂的情绪,无助且迷茫,丈夫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要杀了婆母,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但不知是什么驱使着妻子披头散发的,好像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一样,抄着一把锋利的菜刀朝丈夫胡乱劈砍。
丈夫拼命后退,千层底的布鞋踩碎地上的碗筷刺伤了脚掌。
妻子尖叫道:“我杀了你!”
手里的刀舞得看不见影子,把丈夫的胳膊、肩膀砍出了几道深深的伤口,皮肉外翻着,格外碜人。
大大抵是刀子过于锋利,起初时丈夫还没有什么痛感,但不久后就是火辣辣的痛意渗透骨髓。这股子剧痛令丈夫再一次兽性大发,一脚把又把妻子踹开,随后便拿了一柄冷森森的菜刀出来。
突然之间,一只无形的手掀开了苏问秋脸上的什么东西,然后他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厨房鲜血,发狂的丈夫还有满地的狼藉在他的眼中一点点化作虚无。
“你醒过来啊!苏问秋!”苏异捏着他的脸,朝他的口中塞了一颗避秽丹。
清凉的感觉直冲到天灵盖,他的意思才慢慢复苏过来。
恢复神志的第一感觉便是疼,随即便是捂着肚子直接跪坐在了地上,一阵天崩地裂的咳嗽,苏异抚着他的背,但他依然咳得流水都从嘴角流出,在夜明珠的反射下也显得晶莹透亮。
他发现自己的腹部正好两个硕大的脚印,正是林樊踢了他的两脚。
苏问秋抬起头去看林樊,就见他摸着黑勉强撑着桌子站立,手臂上多处了许多的挠痕,鲜血都渗了出来,嘴角也出了血。
适才的幻觉苏问秋是记得的,他并没有打到林樊的脸。
林樊用拳锋轻轻点了下嘴角的伤处,眼中带着一丝埋怨地看向苏异。
苏异懒得理他,敷衍道:“适才情急,出身没控制好力道。”
一个聪明人是不会把怨恨某人踹了他家少主两脚,伺机公报私仇这类话放在明面上的。苏异如是想着。
林樊心中也是清楚的,如若苏异下手不够重,他恐怕无法醒过来,只能再幻觉中继续扮演那个已经兽性大发的丈夫,甚至有可能出手伤人。
苏问秋这次所用的秘术实在是邪门,事实上,适才的二人就已经走火入魔了。
这厢苏问秋刚刚一阵天崩地裂的咳嗽结束,就这跪坐的姿势便膝行着转身,一把死死抱住了苏异精壮的腰身,小小的少年竟然力气惊人,甚至将他勒得有些呼吸不顺。
“阿异阿异,这个法子太吓人了,我再再也不用了!”
温热的呼吸和眼泪顺着领口落到苏异的脖子上,少年就像是一只被弦惊了的幼鸟般哭的可怜,在他的怀里瑟瑟发抖。
是以,即便温香软玉在怀,他也没有余暇估计品味。
苏异顺势抱住了那少年,在后背轻轻拍着安抚。
苏异的怀抱似乎格外能够使人心安,比安神香的效果还要显著。
苏问秋终于还是平静了下来,他放开了苏异,打算用手去擦眼泪,苏异挥掉他的小脏手,正想去拿苏问秋锦袋里的绢帕,方才想起白日里那绢帕被用来掸了白面还没有清理,一时间手足无措。
而一旁苏问秋就吸溜着鼻子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情急之下,苏异只好撩起了中衫的下摆,帮他擦了擦哭的泛红的眼睛和鼻子。
不是苏异有多讲究和矫情,实在是苏家人坏不得眼睛。
这是苏异第二场见苏问秋放声痛哭,他的少主素日里平淡时似乎对谁都十分温和,除家学外对什么都平淡温和,偶有万分看不过眼之事,也能牙尖嘴利凌然人上。
不过十七岁的年纪,似乎专研验尸一道令他养成了看透生死一般的沉寂。
可今次却不同于初见时的泣之悲恸,这是他从未见过的,哭的像个稚童,眼睛鼻子都红彤彤的,格外惹人心疼怜爱。
“知道害怕了,以后此法便不要再用了。”苏异终是忍不住出声安慰。
“这也不能全都怪我。”少年抽噎着道:“祖父给的秘撰上就是那样写的药方,说是能够帮助焕发情感谁知道竟然是致幻药啊!”
苏异方才想起苏问秋下午熬的那个药汁,才恍然,都是那药惹的祸!
就听苏问秋还在小声嘟囔着:“咱家这老祖宗都是那猫娘养的耗子不成!哪有如此坑害自家后人的!”
“猫娘养的耗子?”苏异不解。
苏异又抽了一下鼻子,瓮声瓮气回答:“戏子无情”
苏异先是被这种说法逗得笑了,随即又冷了脸,告诫苏问秋不可不敬畏祖先。
少年却是委屈至极,一门心思认为是家传的秘撰记载有误,却不再与苏异做口舌争辩。
待苏问秋彻底平复了心情之后,方才问起苏异在施术过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初时你们二人不过是同寻常夫妻一般坐在一起吃饭,后来便叫嚷着头疼,由此争吵了起来,随后愈发的一发不可收拾。”苏异如是说道。
据说,他当时就打断二人终止推演,却一直隐忍不发,直到二人真的动起手来,他方才出手,但是林樊的身手属实有些太快了,他又犹豫着想让二人得到更多的线索,是以没有及时阻止林樊对苏问秋出脚,这才让苏问秋在秘术停止后昏天暗地的咳了半晌。
苏问秋是一阵的后怕,幸好不是三个人一同施术,否则大概三人会按照原本三名死者的死状死在这里,若是加上面上覆着的怪异的祖巫面具,那么无疑又是一桩诡异的悬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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