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厨没什么好察验的了,几人去找店家,他正哭丧着脸哀求着问话的林大捕头:“林捕爷,小人是真的不知道什么人肉的事情,您看,我这是小本生意,本就赚的不多,还要养家糊口,怎生会干那种伤天害理的事儿啊!”
苏问秋去替换林樊,由他来问话,店家的神色明显放松了不少,不得不说林樊那魁梧的身姿和办案时候不苟言笑的黑脸,不管谁看了都会紧张,也只有邬寐那厮能一脸娇媚的凑上去。
店家姓叶,今年三十八岁,广陵府城外瓦罐村人,妻子和几个儿女都住在村里,十几岁的时候就开始到府城的酒楼打工。一开始是帮工,学了一些小食的手艺,后来自己存了点银子盘下一个店面单干,每日起早贪黑地卖些汤包、粽子以及小糕点,赚点辛苦赚银子,就为了家中生活好一些。
至于肉馅的来源,店家说城北的冯屠户家磨好了肉馅送来的,他一直以为是猪肉,为表清白,店家相当激动的叫道:“我都是精心选材调制的馅料,素日里若是有剩自己也吃!”
苏问秋问话的时候,苏异在一旁察言观色,那店家确实没撒谎。
“那么追本溯源,有鬼的便是冯屠户家的肉铺了!”苏问秋道。
林樊听风就是雨的要去冯记搜查,被苏异拦了下来。
“那家肉铺我素日里常去,肉质没有问题,况且他家铺子周遭算是闹事,若每日藏人屠杀售卖,恐怕早被发现了。”
苏异说的认真,邬寐与林樊却背对着他偷笑,实在想不出,苏异这样的人,每日抱着他的长刀去坊市买菜是一种怎样的场面。
苏问秋却转头问店家道:“每日给你送肉馅来的可是同一人?”
答案和他料想的一样,店家毫不迟疑地道:“是同一人!”
“你知道那人的名字,户籍何地,家住何方?”
“住哪里,我不甚清楚,但他叫赵三土,长得黑瘦,面上从不爱笑,自打年初到现在都是他来送肉的。”店家交代道。
邬寐咯咯笑道:“这是什么怪名字?三土?垚?赵垚?造谣!”
在场的都低低笑了起来,肩膀一阵抖动。
苏问秋解释道:“许是找道士算过,命中却土才这般取名字吧?一般演算八字之时,大多数人都会出现五行缺一的状况。”
邬寐说道:“能此般行事,想必此人不仅却五行缺一,还缺德!”
苏异冷笑一声:“杀了人剁成馅卖掉,这并非缺德,是根本不配做人。”
店家并不知道赵三土的住址和,只说对方每隔三日来送一次肉馅,今天早上来过一次,下次来是三天以后。
按照现在的情况来说,这店家暂且没有收监。
林樊问:“下一步该怎么办?”
苏问秋答道:“送肉的赵三土有重大嫌疑,现在有三个方向要跟进一下!”
他转向林樊说:“林捕头带着官府的兄弟们去冯记肉铺去寻一下此人,顺势了解素日的行径,或许收获渺茫,但还是不要放过任意一次机会。”而后他对邬寐道:“璇玑阁的人多有经验,府城附近有哪些失踪之人的消息想必不难收集;唯一要耗费精力请邬姐姐帮忙的便是,在这一片附近找找看,有没有被丢弃的人骨或者人体内脏。”
苏问秋十分熟稔地安排了分工,一回头,苏异正抱着双手靠在墙上,歪着脑袋笑着看他。
邬寐一脸嫌弃,“噫”了一声:“笑得真是淫唉!”
苏问秋问苏异为何这般看他,苏异说道:“不过是觉得,每次遇到命案你与素日里的样子便是大相径庭。”
苏问秋登时有些窘迫:“从衢州回来之后,你也同往日不同了,便是同样的道理了。”
“对待主子与家眷自是不同的。”苏异解释。
苏问秋笑道:“你说得有道理,对待家眷的样子也很好看!若不是你做的饭菜与素日的味道一样,我还以为你鬼上身”
当苏问秋提到“鬼上身”这般字眼之时,那店家露出一丝惊疑的神色,可苏异满心满眼都是眼中人,是以当时并没有太在意,等他最后明白这抹神情所代表的意义时,险些因此失去了苏问秋。
话题一路歪了下去,林樊及时正了回来:“如今叶掌柜被官府带走了的消息传扬开来,势必会引起赵三土的警觉,当下可如何是好?”
苏问秋道:“铺子继续开着就行。”
邬寐瞪大了眼睛:“什么,还叫他做人肉粽子?”
苏问秋小道:“哪能再做人肉粽子啊,做普通粽子就行了,如今,凶手在暗我们在明,若是看见这家小店突然关门了,又曾有官差层层把守,他还会傻乎乎地自投罗网吗?”
“这计策秒!”林樊喜道:“可百姓那边怕是不好交代。”
苏问秋也是一时语塞,没有想好,如何与那些围观的百姓交代。
“去医长署,请医令昭告百姓,这家店以药材入膳,此般不过是巡查可有用药性相冲的药物。”
店家听见这话,一脸无辜地说道:“各位差爷,我这店里的小食并没有给人吃坏,如此说来名声委实不大好听,这是何苦来哉?”
林樊不耐烦道:“没将你收监已是万幸,还容得你在此讨价还价?”
林樊等人收队准备回去跟提刑官陆拾禀报案情,苏异与苏问秋自然跟上。
林樊直接抽调了一部分人手专门待命,陆拾也并没有异议,看得出来他现在身为御捕,在衙门里说话分量重了不少。
向陆拾禀报案情就是简要说一下案件,以及苏问秋已经做好了的调查分工。这次勘查说是掘地三尺也不为过,陆拾亲自下令给了下属两天时间,又发现随时上报,并且要求所有人绝对不能打草惊蛇!
得了上官的命令,林樊与邬寐已经带着各自的手下展开行动。
陆拾上位上下来,到两人面前道:“贤侄,你们还是先回家去,待有了消息,我再遣人去寻你。”
苏问秋揖手点头:“小侄与阿异便先告辞了。”
刚出提刑司衙门,便见了走街串巷卖粽子的行脚商人。
苏异笑着问道:“晚上想吃什么?中午什么都没吃,晚膳可早些用。”
一提吃饭,苏问秋的脸色顿时就变了:“今晚还是算了吧,我估计我到明天都不想吃东西,不过你们要是饿了话,我们还是买些菜自己回去做。”
“那便等你饿了再做决定吧。”苏异回绝道。
回到家后,苏问秋又把自己关在了书房,又在翻祖父留给他的那些书和案宗,一心想多做些功课,也好能找出凶手的线索。
苏异见人在书房,研究典籍十分认真,是以按照少年的习惯给他泡了茶便去院子的后面牵了超影出来去河边洗马。
不知不觉天色便已经是大暗了下来,登临楼来了人,苏问秋自己去开门。
来人是登临楼的二掌柜,身后带着的仆从手中提着三四个食盒。
“苏小少爷,东家叫我们给你带了话。”那二掌柜话到此处,学着邬寐素日里的语气神态道:“问秋弟弟,我竟不知素日里都是苏异那个杀胚做饭也是哭了你了,今日是端午,便叫登临楼送一桌饭食给你,待日后姐姐帮你想着买个手艺不错的厨娘送你。”
苏问秋满脸惊异,他并没有觉得苏异的手艺有多么不堪,虽没有酒楼的饭食可口,却也不至于不能入口。
不好拒绝邬寐的好意,苏问秋便请人进了府,菜肴摆在了掌灯后的院子石桌上,夏夜里坐在这里最清凉不过。
眼瞧着已经亥时宵禁,掌柜的带着随从便要回去复命。
“想必已经宵禁了,二掌柜带着仆从们走夜路恐会被巡城兵误认为是歹人,今日便歇在这里吧,只是,我这里空房不多,仅剩一间空房不若你们分出几个人住客房,剩下的睡在阿异那里。”
掌柜的也觉得苏问秋所得在理,便没有拒绝。
却不知苏异到哪里去了,便索性先吃起来,让二掌柜一行人先去安顿。
几人告辞退下,只剩苏问秋一人在院中,他才开始看都是哪些菜肴,其中一盘竹子中心剖开的里面塞满了糯米和蜜饯的东西吸引了他的目光。
“吱嘎”一声,院子一侧的小木门打开,苏问秋正吃着竹筒饭朝那边看去。
“阿异!”苏问秋向他招手:“邬姐姐送了晚膳来,一起吃,这个竹筒饭很好吃!”
“不是说,怕是到了明日也不想吃东西?怎生吃起了竹筒粽子?”苏异笑着问。
“这里面包的都是蜜饯,不是肉馅,有什么关系?”
苏问秋不以为意,将竹筒饭的盘子朝他递了递。苏异接过,也扒开一个,,拿起筷子尝了尝,味道委实不错。
“你今晚到我房里睡吧。”冷不丁的苏问秋又说了一句。
苏异被糯米粒呛到,一阵咳嗽,手忙脚乱倒水喝。好不容易舒服了些才抬头望见苏问秋一脸闲适,笑眯眯地瞧他,心下了然,是他家少主蔫坏的性子作怪,想看自己窘迫的样子。
“饭菜送来时候已经宵禁了,我便叫送饭来的掌柜和仆从留宿一夜,房间不够,便叫他们分出两个人,住在你房中。”
尽管知道苏问秋是故意的,苏异的耳朵还是泛了红:“我我可以睡书房。”
“哦,不愿来吗?”苏问秋笑意更胜:“给你三息时间思考一二三”
“我同你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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