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的赏梅宴陆拾到底是称病没有出席,苏异与苏问秋吃了饭便同迟来的邬寐、林樊二人离开了。
又过了两日,林樊突然上门说道:“你们跟我走一趟吧。”
“怎么了,又有案子了?”苏问秋问道。
林樊又把一张请帖塞进苏异的怀里,说道:“陆大人设宴请吃饭,叫你们也过来。”
苏问秋从苏异手中抢过请柬一瞧,地点还是那个城郊的庄园。
苏异显然也瞥见那请柬上的地点,板着脸道:“又是选婿?”
林樊一拍大腿,推着二人就出了门:“选什么婿,你们赶紧的吧,大家都在等你们,你们不来不开席,都怪我忘了把请柬早点给你们送来!”
半推半就的两人顿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上了马就直奔陆家别院。
依旧是侍从把他们带到吃饭宴厅里面,熟面孔都在这里,陆拾、陆倾云、邬寐以及其它几个经常见到的提刑司官差。
陆倾云看见苏问秋很高兴,非要让他坐她旁边,而苏问秋的另一边旁边是苏异,陆倾云存心逗弄陆拾曾经想跟祖父结娃娃亲的事儿,苏异神色一厉,陆倾云毫不示弱。
苏问秋被夹在中间别提多尴尬了。
他只得关心的问道:“陆伯伯,你的腿好了?”
陆拾笑道:“早就好了,我的身体是铁打的,再用二十年也不会坏,对了,咱今天是私宴,想吃就说,让厨房去做!”
上了菜之后,陆倾云道:“问秋,今年你们要不要直接在我家过年!”
苏异道:“我们又不是无家可归,来你家过年干什么!”
陆倾云叹息一声:“唉,我家可没有年味了,去年大年三十的时候我爹还在衙门里忙得昏天黑地,我自己守着一大桌子菜,看着别人万家灯火?要不我今年去你们家过年也行。”
苏异一脸嫌弃:“陆大小姐,你以为自己是银子,到哪都招人喜欢?”
陆倾云故意气他:“这就是青梅竹马的特别之处啊!我和问秋玩儿在一起的时候,你在哪还不知道呢”然后转身对陆拾道:“爹,我过年能去问秋家里过年吗?”
陆拾正在跟林樊和邬寐斗酒,随口说道:“反正又不远,去就去呗。”
苏问秋还没来得及附和苏异的反驳,没想到陆拾这么轻易就答应了,可能他的意识里完全没有过年这种想法。
陆倾云眉飞色舞地冲苏异挑了几下眉毛,苏异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其实苏异本身不是不知道陆倾云只是在故意气他,但这种被有个青梅竹马时刻威胁的感觉是真的不好。
苏问秋尴尬问道:“你不征求一下我同意吗?”
陆倾云笑道:“姐姐去你家玩儿,你不高兴吗?”
苏问秋确实不反对她来自己家玩,因为过了年以后,来年的案子也恐怕会非常非常忙。但当着苏异的面,这不是叫他去死嘛!
饭桌上各有各的热闹,陆拾跟林樊邬寐划拳斗酒,其它人说说笑笑,苏问秋这边就是陆倾云单方面跟苏异斗嘴,被时不时突出一句话的苏异气的跳脚,而苏问秋夹在中间实在难受得不行。
酒过三巡,陆拾说道:“今天请你们来,一是庆功,二是践行!”
苏问秋愣了一下,大家都是住在府城中,践什么行?
林樊一脸淡然,低声道:“你陆伯伯什么脾性你不清楚?他的饭怎么可能白请。”
原来年关就近,衙门里要专门排除一队人去下面辖区的县城清理一些积案,今年两浙督查使程大人指名苏问秋一定要跟着去,大有能者多劳的意思。
其实这种活林樊他们以前经常干,早就习以为常,逢年过节才是提刑司最忙碌的时候。
这次除了苏问秋之外,还有陆倾云也要一起去,以少令史的名义。
清理积案危险不大,而且一些案子与毒理之间干系驳杂,所以陆拾才放心让她去历练一下!
陆拾讲完,林樊举起酒杯:“今年有苏小先生和苏少侠在,大家应该都能早早回家过年吧?”
说完,众人一阵欢呼。
苏问秋问道:“陆伯伯,我们要去哪清案?”
陆拾介绍道:“今年你们的任务是去广陵府下面的槐扬县,小县城里的几桩命案,我相信对你来说是手到擒来。”
苏问秋微微一笑:“陆伯伯过奖了!”
被寄予厚望让苏问秋有点压力,因为最难破的往往是简单的案子,加上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了,线索、人证都找不到了,破这些案子的难度肯定不会低。
陆倾云埋怨道:“爹,你不要一个劲给问秋戴高帽了,人家本来要安安稳稳准备过年的,被你拽来干这苦差事。问秋又不是你的下属,凭什么听你使唤,你这脸皮也真是厚!”
陆倾云哈哈大笑:“女儿说的对,贤侄,今年就辛苦你一趟,等你们回来,我亲自为你们接风洗尘。”
然后又说道:“你现在在整个两浙可都是大名远扬,那些县太爷、知府盼你就像盼星星盼月亮一样,要不今年的清案队就你来话事吧,我觉得是实至名归的,大家意下如何?”
不少人纷纷表示同意,到衢州府办案的时候他负责过一次,实在很辛苦,于是赶忙拒绝:“陆伯伯,我并不是官身,恐怕不能服众,还是让林捕头话事吧!而且这样我才能专心破案。”
陆拾点点头:“行,那就听你的,让老林带队。”
吃完了饭,苏异就和苏问秋回去收拾要用的工具和行李。
下午邬寐让老六和另一个暗卫驾着一辆比上一次出行大了两圈不止,三匹马一同拉着的马车,来苏问秋家里接他们,陆倾云也在她车上,招呼苏问秋赶紧上车。
陆倾云和苏异同时在场的时候,苏问秋无时无刻都面临着艰难的抉择,他想了一个两全的办法:“姐,你不是会骑马,我看马还空了一个,要不要去骑马?阿异和林捕头的骑术很好,说不定你们还能比比。”
老六和暗卫十三驾着马车,在城门前和林樊带着的一票人碰头。
下午申时末,一行人来到槐扬县,这县城不是很大,苏异在马上纵览,只感觉就是几条街。
来到县城的县衙里,外面站了几个人,青绿色官服的县太爷竟然亲自出迎。
林樊和苏异一下马,县太爷就给身后的一群差役是了个颜色,随后就有人点了两卦千把响儿的长鞭炮。
随后县太爷奔上前来对林樊拱了拱手,就对一脸肃然的苏异说道:“这就是大名鼎鼎的苏小先生吧,果然一表人才!敝县这几桩案子就仰仗着您了!”
苏异的脸色越发阴沉,马车里邬寐笑得东倒西歪,苏问秋尴尬得只想一直待在马车里。
林樊把人拉倒身前:“于大人,你认错人了,这位是苏小先生的家人,负责护佑苏小先生安全。”
县太爷姓于,在所有骑马的人脸上一一扫过,道:“你们百忙之中能从府城过来,槐扬县实在是蓬荜生辉啊!我们盼你们来,如久早盼甘霖,我代表全县百姓谢谢你们了,对了,哪位是传说中的屡破奇案的苏小先生啊?”
陆倾云当即一指马车:“这位大人,你心心念念的苏小先生还没下车呢!”
听见陆倾云出卖的话,苏问秋也不得不下车去。
于大人随后便看见那辆华贵耀目的马车车帘被车夫掀开,一个身材高挑的美人徐徐出现,御捕林樊亲自将人扶了下来。
于大人眼睛都直了,难道名震两浙的苏小先生竟是位貌若天仙的女子?
那于大人的眼睛一直黏在邬寐的身上,完全没注意,被苏异一把报下马车的少年。
邬寐感觉到那股视线十分不爽,刻薄道:“你这县官儿好生无礼!”素手一指苏问秋,那才是你要找的苏小先生。
于大人这才注意到眉目温柔稚嫩的苏问秋,惊讶的张大了嘴:“哎呀,原来苏小先生竟然这么年轻!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您的那些事迹我们早有耳闻,钦佩得很。”
苏问秋尴尬地挠挠头:“于大人,你不用这么客气,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读书人。”
于大人说道:“我们衙门的这些个仵作根本不顶事,到时候还要请苏小先生给我们这的酒囊饭袋们赐教一二。”
苏问秋一时语塞,叫他赐教?
苏异望着他笑,果然是人怕出名猪怕壮。
于大人格外热情,给他们收拾好了驿馆的房间,还要设宴请他们先去吃饭,林樊摆摆手:“饭先别吃了,我们看看案子吧。”
于大人连连点头:“好好,你们随我来。”
一行人进到衙门里,一个脸长得很白,瘦高的师爷抱来一些卷宗,于大人给介绍了一下,师爷姓徐,是他的得力干将,这段时间会全力协助我们破案。
徐师爷对苏问秋施礼问好,苏问秋点了下头,然后就开始翻卷宗。
这个县衙的破案水平真是不咋地,这一年发生了两起命案,都没有破获。
一起是碎尸案,死者没弄清是谁,尸体是去年六月在一个富户建房子的地方发现的,因为天气炎热已经高度腐烂,不可辨认,因此没有查到身份。
另一起是毁容杀人案,死者是一名在家中私结皮肉生意的暗门子,尸体是去年四月在附近的林子里被发现的。
苏问秋比较关心后一起,他发现凶手手法十分熟练,不像第一次作案,就问徐师爷:“类似的案件以前发生过吗?”
徐师爷面无表情地答道:“没有!”
于大人道:“我们这里是小地方,不如府城繁华,又容易出一些凶穷极恶的之人。”
于大人说话的时候,苏异看着他,感觉他有点紧张,难道在对他们隐瞒什么。
陆倾云一直在翻看碎尸案的卷宗,她问道:“我能去看看尸体吗?看卷宗死者可能是被迷晕的,想必能验一验是不是中了什么迷魂类的毒。”
徐师爷答道:“行,我带这位姑娘去吧!”
邬寐立即叫上老六和十三陪同,一是给陆倾云搭把手,二是照顾她。
竟然不只是长得像女人,就连心都和女人一样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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