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亮了,苏问秋这才感到一阵疲惫。
林樊劝他们赶紧回去休息,官府和凶手正面交锋了一次,各有损失,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暂时不会再有动作。
他们正要走,这才想起来邬寐和陆倾云还在后衙,就赶紧去找他俩,推门一看,这两人趴在桌上已经睡着了。
陆倾云被摇醒,她睡眼惺忪地问道:“抓到犯人了吗?”
林樊说道:“跑了,不过我们救了几个人质,我找人送你回家吧!”
陆倾云睡得有点迷糊,梦游似地被塞进了马车,随后苏问秋也上了车。
马车会从陆府绕一下,然后在到苏问秋的住处,路上苏问秋不同苏异说话。
陆倾云说道:“这次也没帮上什么忙,问秋,你能说服林大哥让我晚上跟你们一起吗?”
苏问秋摇摇头:“你去了又能怎么样,当时那情况来一整个神机营也白搭。”
陆倾云撅着嘴道:“可我就是想和你们在一起!”
苏问秋哄她说:“总得有人留在后方作我们的后盾,你不记得小时候带我丢沙包了吗?守老家也是很重要的职责,不然出去打架的人怎么能安心。”
陆倾云点头:“放心吧,有我在,老家永远不会失守的不对,苏问秋,你是在哄孩子吗?我是你姐!”
——
苏问秋一扭头,发现苏异坐在车辕,用一种莫名的眼神看着他。
陆倾云到家之后,车厢里就只剩下了苏问秋一个人。
一直歪在车厢外车辕上的苏异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车厢,幽幽地看着他说道:“苏问秋,你什么时候能在意自己的安危!”
这人明显是在生气,回家的这一路,苏问秋被一边念得头大,一边被冷暴力,差点就中途跳车了。
回家之后,苏问秋顾不上与苏异之间矛盾,就直接去睡了。
却只睡了两个半时辰,还做了一个噩梦。
他梦见自己被阎判放在一个机关上,四周一片漆黑,阎判阴森地说道:“苏问秋,我想跟你玩个游戏!”
他从梦里惊醒,吓出一身冷汗,起来一看才未时末而已。
朝窗户望过去,苏异正一脸严肃地坐在桌前看着他,后面的窗棂上还停着几只机关雀,是提刑司传来的消息,不管大小,有新线索一律会传给他们。
苏异没有动的意思,苏问秋只能自己去拿消息。
有人去追查了制造机关的零部件,发现统统是在下属县城定制的,但是因为现在已经知道凶手的真实身份,这条线索追查下去也没有意见。
官差们从凶手家里找到一些可以当作呈堂证物的东西,但对目前的案件进展也没有多大帮助。
还有就是邬寐派了一队人马,对凶手住处方圆十公里进行地毯式排查,目前仍没有下落。从阎判前一晚策划的逃脱行动可以看出,他背后有人在协助他,很可能是这个势力庞大的从极。
最后还有一件跟案情无关的小事,前一晚被他们救回来的那人已经保住了性命,全身九成的皮被烧伤,大概是接受不了这个残酷事实,清醒过来之后一直在医官属里闹。
苏问秋给林樊传回消息问,是否需要人手吗?要不要他过来帮忙?
林樊也是火速给他回了信,他说要是没什么事就去衙门,现在案情处于胶着期间,弄不好就要变成悬案了。
苏问秋却觉得未必,这两个凶手都是极度自负,极度喜欢表现的人,他可以十分肯定,他们还会有动作的。
想到这里,苏问秋叹息一声,自言自语:“是我的决策错了吗?”
苏异本不欲说话,让苏问秋自己反省自己,却看着少年用头一下下撞着桌沿,终究是不忍心。
苏问秋最后一下直接撞在了一只温暖的手掌上,随后便听见一个稍显的别扭的声音说道:“除了不顾自己的安危意外,你昨晚的决定非常果断,在当时的情况下,没有更好的解决方式了。”
苏问秋偏头,不去看他:“不要你管,你都要砍我的手了,还管我做什么?”
提起这件事儿,苏异的有态度又强硬了起来:“你若是仍旧不顾及自身性命,我不斩断你的双手,也打断你的腿,一辈子 把你背在身上也好过你去涉险!”
苏问秋直接被气笑了:“打断我的腿?”
他反问一句,顿时无语。
“……对了,昨晚那个受害者指名要见我,我抽空去一趟医官属,你跟不跟我去?”
“去!”
苏问秋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说好了!不是我求着你跟我去的啊。”
苏异直接把人提起来:“快走吧!”
其实苏问秋估计不会有什么好事,但他还是答应下来了。
二人赶紧赶到医官属,医官属的药徒带他们去见伤者,来到休息的房门外面就听见里面一阵摔砸的动静,一个声音声嘶力竭地喊道:“你们给我滚!”
被赶出来的医官看了他们一眼,摇头道:“进去小心点,这人治得好命,治不好心。”
苏问秋心里也有点惴惴不安,推门走进去,看见那个少年全身都被包裹住,他叫道:“是你!我记得你是昨晚救我的人!”
苏问秋不知道该说点什么,问道:“你感觉好点了吗?”
突然一个水杯扔过来,要不是苏异反应快,就差点砸到苏问秋脑袋上。
少年吼道:“我记得昨晚有个人要杀了的,你为什么拦下,为什么不给我个痛快?我现在这个样子,完全是个废人,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说着话,他胡乱抓起一些东西又朝苏问秋扔过来,苏问秋被苏异带着躲闪,苏异直接抽出长刀,便要挥过去:“那我就给你个痛快!”
“阿异,不要!”
苏问秋看看叫住了苏异,才对那少年道:“你先别冲动好吗?等你康复之后可以再想办法祛疤,如果你觉得你这个样子是我的责任,我愿意倾尽全力帮助你!”
不说还好,一说他更加暴怒,跳下来用墙使劲撞头:“我不需要你们来怜悯我,让我死,让我死,我不想活下去了!”
青石的墙面被撞得砰砰作响,苏问秋担心他真撞死了,过去劝阻,谁料他突然转身掐住苏问秋的脖子,把他死死地压在床上。
这小子虽然瘦弱,可是一个人疯狂起来力气却非常大,苏问秋被掐得快要窒息了,突然苏异一手刀批过去,少年两眼一翻昏了了过去。
苏问秋站起来摸摸被掐出两道红手印的脖子,心说真是好险。
苏异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想说什么终究没有出声。
这是医官属的差役听到动静冲进来道:“二位大人,您没伤着吧?从昨晚闹到现在,这个病患我们真管不了了,我看还是转送他回家吧。”
苏问秋说道:“辛苦你们了,林捕头那边已经通知他的家人了,你们也多担待一些,毕竟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搁谁身上都接受不了,我回去会想办法找其他大夫来,你们先安抚一下他的情绪。”
苏问秋嘴上是这样说,出了门心里一直骂,简直是个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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