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问秋拿起桌案上的话本开始念书名:“《石头记之三》、《胆瓶春之六》、《南江纪事》的六册,那边可都有吗”
差役沉默了片刻,明显是在回忆,随后惊讶地说道:“全部都有!”
双苏又翻腾出一些小物件,经那差役查看回忆,赵谦家也全部都有,甚至连使用痕迹也是一般无二。
此外苏问秋还找到一瓶治痔瘘的药膏,两个包浆核桃,不出所料,赵谦也得了痔瘘,也有两个包浆核桃。
这个人在赵谦家后面租了一间宅子,喝同样的酒、吃同样的食物、看同样的话本,他在完完全全地模仿赵谦。
苏问秋不禁想到了早些时候苏异向他解释的朱宫,朱宫就是一个模仿周围环境的高手,是一个专业的隐匿嫁祸高手。
苏问秋在思考,苏异对差役挥了挥手,说道:“你叫林捕头回来吧!”
等林樊回来以后,苏问秋撑开了透骨伞,让窗外射进来的夕阳穿过伞面,地上全部是脚印,和赵谦是同样大小的足印,他们注意到足印的走路方式越来越接近赵谦。
这说明凶手在不断调整自己的状态,使自己更加接近赵谦,林樊不禁感慨道:“这人要是去去唱戏的话,一定是个名角儿!”
苏异说道:“可惜他却选择了当杀手。”
“杀手”苏问秋一惊。
苏异解释道:“江湖上有一种很特别的杀手,他的手段就是不断地观察目标、揣摩目标、模仿目标,最后把自己变成目标,然后巧妙地使用目标家里的工具来犯罪,使一切证据全部指向目标。”
苏问秋叫道:“这简直太可怕了,为何祖父以前从来没有提起过类似案件”
苏异冷笑说道:“也许早就发生过不知多少起了,只是他们做得太完美了,完美地骗过官府,让无辜的人背上罪名!”
苏问秋咬牙:“我们一定要把他揪出来,杜绝这种悲剧再次发生。”
林樊也点点头:“这些酒瓶子和剩菜要拿走吗”
苏问秋说道:“取一些吧,或许会有些用处。”
凶手在苏异的提示下,已经被锁定成一个职业的杀手,之后的侦破方向就转向 去考虑谁会雇凶陷害赵谦,但是查来查去,完全没有任何头绪,案件陷入胶着。
这段时间苏问秋除了和苏异在家研究那些苏家秘术意外,叫林樊和邬寐把近期广陵府发生的凶案的卷宗和璇玑阁里的类似卷宗全部拿来给他和苏异过一遍。
二人尤其注意那些板上钉钉、看起来特别简单的案子,做这种事情真的是无聊又费时间。
结果就在他们二人调查期间,第二起类似案件又发生了,这次又是一桩看似平平无奇的杀妻案!
不足一旬之后的晚上,林樊又派了人过去,砸响了苏家小院的门,说又有案件发生了,并告诉他们地址。
苏问秋被敲门声吵醒,迷迷糊糊地说道:“阿异,什么事 又出了案子?!”
苏异答道:“是,正要帮你打水洗漱!”
苏问秋应了一声,又靠在塌上睡着了
苏异当然没喊拿水折腾他,而是悄悄拿了件巨大又厚实的披风,背上了验尸用的小箱子,叫了超影来,又小心翼翼把人抱在怀里,轻身上了马,快速离开。
案发现场是一处郊外马场,外面差役守着,围了好多车马,还有医馆署的马车,一些起早去摆营生的路人扒着官兵的胳膊围观。
苏问秋被苏异轻轻摇醒,吹了吹晨风清醒了几分才被带下了马,冲进官差环绕的中心。
穿过正在调查取证的几个差役,才看见了命案现场。
这次的现场真叫一个惨烈!
死者的上半身血肉模糊、面目难辨,像张烙饼一样被拍在马场外围的青石砖墙上,周围全是喷溅的血迹,下身是一条穿着裙子的腿,一只脚上蹬着莲花绣样的绣花鞋。
死者的另一面,地上有几道平行的车辙痕。
案件发生在当晚亥时左右,马车东家夫妇在这里发生激烈口角,吵得很凶,当时周围并没有人,只有候在外面看门的几个长工听到了。
长工本想去劝架,却看见妻子转身走开,突然丈夫驾驶着马场特质的四马铜车重重撞上妻子,把她推到墙上。
撞了一下还不够,他下来反复推着马车,硬生生把妻子的上半身撞成一片肉泥,这才罢手!
然后丈夫又驾着车厢已经严重变形的铜马车逃离,去下辖县里找铜匠修理,被铜匠看出问题,这才报了官。
当晚子时点左右,疑犯在出城宵禁时准备从山路出逃,被巡城的巡防营拦下,当场逮捕。
苏问秋朝尸体看去,已经变形的上半身确实有传统铜马车后面和侧面撞击留下的凹痕。
苏异也在观察:“林樊发判断或许是对的,一个人的可能性很大!”
苏问秋问苏异:“你为何觉得是那个人干的”
苏异回答:“感觉吧!证据确凿、无可辩驳,跟赵谦案件很像。”
林樊也大喇喇地点头:“我也这么觉得,反正我觉得把你叫来看看比较保险,省得又冤枉人。”
苏问秋看二人看尸体看得认真,以为发现了线索,不料竟然听到这样的回答,却也只得说一句:“孺子可教!”
苏异帮他净了手,勘验了一下尸体,死者是一名三十岁左右的女人。
苏问秋突然意识到跟上一起案件的死者年龄相仿,死亡时间没什么争议,是两个时辰前,死因为内脏破裂。
死者右手上有一枚金戒指,手里好像攥过什么东西,原来是一个盒子,林樊告诉他里面是丈夫的东西。
虽然尸体比较惨烈,但本身并没太大疑点,因为不是被人直接杀掉的。
苏问秋到另一边察看了一下地上的辙痕,有一个地方车轮和地面擦出的痕迹最重。
度问秋问道:“这么短的距离内,怎样才能让马瞬间把人撞死”
苏异解释道:“你会骑马所以不知道,有一个技巧,勒住马的缰绳,让马动弹不得的时候,用马刺直接扎进马的肉里,再松开缰绳 你随意瞬间的力量和速度都是相当惊人的。”
苏问秋问道:“阿异,你觉得这人骑术和赶车的手艺怎么样”
苏异望着地上的辙痕道:“撞击、跳马、治住受惊的马匹一气呵成,还要控制马车多次撞击,绝对是个中高手!”
苏问秋又问林樊道:“疑犯符合这一特征吗”
林樊苦笑道:“疑犯薛岭是马场的东家,骑术肯定是一流的,可以说完全符合。”
苏问秋挥挥手:“走,去问问目击的长工吧!”
他们来到马场的门房,找到那两个长工,证词分为两部分,因为两个长工在不同的角度。
其一是薛岭和妻子在马场争吵的描述,长工能看见薛岭的脸。
其二是薛岭驾着铜马车撞上妻子的画面,不过第二个长工交代没有看见驾车的人具体是谁。
苏问秋不明白为何看不到,来回几次才画了一张示意图又反复对照了几遍,手指着图中一处:“这种出入毕竟的地方为何会多出来这般高的一摞马料草”
长工答道:“可能是采买的长工没有及时整理!采买这类动银子的事儿有专人去做,不归我们管的。”
林樊挥手,叫人去找管采买的管事,询问情况。
苏问秋却觉得这一大堆料草里大有文章,否则为何偏偏这么巧,正好遮挡住了那量铜马车的车身。
一会儿功夫,过去询问的差役回禀道:“林爷,那管事的说,买完发料草早已经入库,并未缺失,出入口处的料草就像凭空多出来的一般。”
双苏互相交换了一下视线,假如有人故意遮挡,他把整个出入口挡住不是更方便
显然凶手的目的不是这个,他是想让证人看见一些东西,但又不想让他们看见全部。
苏问秋问那两个长工道:“最近可有什么异常?”
长工愣了一下:“我们只看见这些!”
苏问秋补充道:“我是说,除了东家夫妇这边,还有没有其他异常!”
两个长工‘哦’了一声,回忆了一下开始事无巨细地说起来
苏问秋注意到在他们的叙述中里面至少有三个处可疑的盲点。
他直接要来了马场的底图,用碳条在上面画起来。
苏问秋指着地图各处说道:“这里是第一处长工所说的位置,这里是第二处,两者之间的距离不足两丈!”
苏异和林樊都认真地看了一会儿,不约而同地点点头。
苏问秋直接把这地图捡起来收好。
出门之后,苏问秋分析道:“马场这个地方不太好把控,因为封闭之后出租的马车也停在这里。所以凶手事先布置好了几个点,他应该准备了好几套方案!”
苏问秋又说道:“我刚刚注意到,那两个长工目击之时,他们之间也有时间差,大概是半盏茶左右。”
林樊扬起眉毛:“半盏茶,这太短了!”
苏问秋也陷入沉思 似乎在计算。
苏异却仿佛很有经验,指着前面的空地说道:“从这里到那里大概一丈半不足,不要说一个怒气冲冲的大脚女人了,就算一个腿脚不便的裹足老妪也能在半盏茶之内走完这段距离。可是死者却没有,难道有什么事情耽误她了,而这段距离又在目击者的盲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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