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郎与王贞贞订亲的消息让整个京都的人都猝不及防。
坊间原本每天都有人问,今天状元郎追回周姑娘了吗?
任谁也没想到一开始拒绝了不少权贵之女的陈胜,竟然还没等到这阵风刮完,转身就娶到了王家大小姐。
王家三代勋贵,这陈胜出身寒门,算是直接一步登天了。
不少人觉得周淼这是自己不知道珍惜,把状元夫人的命给作没了。现下就算后悔,也只能等陈胜大婚之后,再以妾室的身份进府。
吃瓜群众一阵唏嘘,有幸灾乐祸的,也有替她惋惜的。
周淼得到这消息的时候,终于是证明了他确实是能放下,如此很好,酸涩之余在心底也松了一口气。
前段时间《状元郎夫人原是假未婚妻》的话本子在京都的说书先生口中传的沸沸扬扬。
王贞贞本是好奇这陈胜和周淼两人,没想到在与君衣见过陈胜两次后,便上了心。
陈胜确实有一副好皮囊,不同于京都公子们的张扬,整个人内敛而低调。再加上满腔深情,日日沉静如松的站在与君衣外。倒是又得了不少贵女们的青眼。
阅历尚浅的王贞贞还不懂低调是因为没有世家底气和后盾的自保之势,只觉得他与余何栖相像,没有眼高于顶,也温润如斯。
王家倒是不在意他是寒门出身,只高兴于自家女儿终于不再一心扑在余何栖身上。
最重要的,这种寒门子弟好拿捏。一旦跟贵女结亲,前途上帮衬一把便是不可限量。
当下找了媒人去试探了这状元郎的口风。
至于周淼,他们根本没有放在眼里,若是真的喜结连理,一介孤女也不过是个好拿捏的妾而已。
有王家坐镇,状元郎夫妻后院纳妾之事,便显得无足轻重,也定不能让自家女儿委屈了去。
定亲后的王贞贞与陈胜来往频繁,对他愈发满意,再也没了当初对余何栖求而不得的心酸,整个人神采飞扬。
在认定了陈胜之后,王贞贞专门挑了个好日子来了与君衣,主要是想以这现任未婚妻的身份会会周淼这个前任未婚妻,或者说以未来主母的身份会会未来的妾室。
“想定制一身情侣服,麻烦让周淼姑娘来给我家小姐画画图样。”
王贞贞的贴身丫鬟刻意抬高了声音。
这一开口,周围三三两两熟悉或者不熟悉的贵女们都一副有戏看的样子。
与君衣的人自然知道王贞贞现在的身份,虽然应了但却没有去叫叫周淼,而是去找了万轻舟。
碧山今天刚好在与君衣闲坐,瞧着王贞贞的做派,与当初横在她与何栖之间的样子,相差无几。
“周画师毕竟是首席,平日里忙得很。王姑娘怕是要等很久。”
“碧山姑娘,我家小姐今日有的是时间,今天也是想来和周姑娘聊些体己话。毕竟我家小姐与状元郎成亲之后,周姑娘被纳,还要继续抛头露面做画师的话,也不太妥当……”
“咒人做妾,天打雷劈知不知道。”
碧山身边的丫鬟是明锦树塞给她的,自小就受明锦树的调·教,说话不像寻常丫鬟那般唯唯诺诺,端的是牙尖嘴利。
“碧山,你身边的丫鬟这般水准,你都不管管吗?”
王贞贞没想到明锦树不在,竟然让自己的丫鬟跟在碧山身边,还真是护得紧。
“她说的没错啊,劝人做妾本就不对,我还是第一次见刚定亲,就这般着急给在自家夫君纳妾的。”
碧山一脸不赞成。
“你……”
王贞贞跋扈习惯了,想一出是一出,这才发觉自己行事不妥。
只能梗着脖子道:“毕竟两人曾有口头婚约,现下周淼又一直缠着阿胜。我只是想全了她的面子而已。”
“我何时缠着状元郎了?”
周淼还是听到了风声,但她断然没有躲着的道理。
“京都谁人不知道?”
王贞贞的丫鬟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打量着她。
“有几个我家小姐这般大度的,不介意你这般纠缠。”
传言中来京的时候是个照身帖都丢了的孤女,现下这通身的气质,倒是半点也看不出当初的落魄。
这丫鬟的语气不自觉的就弱了下去。
“我与状元郎早就说清楚了,从此一别两宽,各不相欠。”
周淼并不恼,她这半年多听过的见过的比这恶意大的多的去了。
“若是无意外,我此生跟陈胜都不会再有交集。王姑娘还是回去同状元郎好好聊聊,是不是你会错了他的意思。”
贵女们窃窃私语,听这意思,是周姑娘主动断了状元郎的念想。
王贞贞认定她是在给自己找台阶。
“那周姑娘现在可以帮我画这情侣装的图样了吗?虽然你与我家状元郎今后再无瓜葛,但是他的一些小习性,想必周姑娘是清楚的。”
“王姑娘何必如此过分!周姑娘都已经说了,跟状元郎不想再有瓜葛。”
碧山看不下去了。这人怎么每次逮住一个喜欢的男人,都要如此咄咄逼人的对待他身边有关联的女人。
“这有什么过分,与君衣开门迎客,我只不过点个女画师画个图样罢了……”
“贞贞说的没错,但若是周姑娘为难,就算了。”
陈胜大步从外面走来,维护之意尽显。
王贞贞眼睛一亮,迎了上去,“阿胜来的正好,这样图样满意了就能直接量身定制了。”
“来之前怎么不与我说?”
陈胜相较之前的穿着改变了许多。之前有意低调,现下已经开始展露锋芒了。
“看你每天忙的脚不沾地,若是有事儿拿不准,直接找我爹或者我大哥,他们都会帮忙的。”
“放心,我都能应付。”
两人旁若无人的秀起了恩爱,不少贵女暗悔自己下手晚了。
这种寒门子弟,最是好拿捏,更何况还是这么一个养眼的。
周淼静静站在一旁,面上依旧平静无波。
王贞贞这才满意的回了头,“周姑娘,为难吗?”
“怎么会,与君衣很是欢迎两位,若是打算定制,还请随我到楼上……”
“不知二位想喝什么?”
万轻舟这才来了,状若无意的挡在了周淼身前。
“淼淼姐昨晚扭伤了手,若是想找她定制,需要我代笔。”
周淼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毫无不适的双手,并没有戳穿万轻舟。
有他在一旁,多少能让她心里好受一些。虽说一别两宽,又哪能那么容易就心宽呢?
四个人公事公办的开始商量风格和细节,期间万轻舟将周淼护的严严实实。
陈胜虽然心下不是滋味,但想到是周淼狠心放弃多年情谊,狠心放弃他的,也并非他主动攀附荣华富贵,心底那点儿别扭也就散了。
待万轻舟图样画好,才结束了这只有王贞贞一个人高兴的局。
碧山晚上去将军府陪鹿门月吃饭,把这当闲话讲给她听,只是有些愤愤不平。
“这样也好,若是周淼真的跟他在一起了,不一定过得好,毕竟陈胜是个权贵易折腰的。她周淼这一遭没有白受苦。是个通透的。往后过得,不会差。”
碧山听她这么说,心里头舒爽了许多。
“夫人觉得,轻舟是什么意思?”
“看出来了?”
“嗯,那眼神儿,谁看不出来啊,也就周淼把他当弟弟看。”
“看破不说破,吃瓜更快乐!”
碧山瞪大了眼睛,夫人这话,好有道理!
吃瓜的快乐又学到了。
晚上,周淼破天荒的约了几个人一起在与君衣的后院喝酒,说是要庆祝这一单赚大了。
万轻舟在报价的时候,这图样的费用多要了三倍,横竖王贞贞和陈胜都是死要面子之人。
众人都看得出来她心里其实并不好受,眼瞅着就喝多了,便只留了万轻舟陪她。
周淼晚上这酒喝的是极为结实,两颊通红,眼睛已经有了水光,让人瞧都瞧不真切,望也望不到底。
“我知道,即使我不放手,有一天他也会放手。他生来就不会受困于郴州,亦不会受困于我这个所谓的青梅。”
“也许,当初我能好好的,或许还能成一段佳话。但是上天偏要我死,我又硬是活了下来,一步步走到现在,便不再是当初的周淼,他也不再是当初的陈胜。”
“世人只知赵招弟心如蛇蝎,偷天换日。却不知道,若不是陈胜有心借此给自己树立好形象,赵招弟也不会如此猖狂。”
“或许是九死一生后大彻大悟,我不想让自己活的那么累,我也不想受困于后院,好在哪一天需要退位让贤。”
“所以我只能生生撕下自己一层皮,却不知道这层皮连着血肉,血肉模糊之间,是寒风真刺骨。”
“淼淼姐……为了这样一个人,不值当的……”
“轻舟?是轻舟啊,你来的正好,你知道姐姐小时候是什么样的人吗?”
“我自小家境殷实,母亲是个温婉的大家闺秀,教我的都是些风雅之事。”
“我与陈胜自小一起长大,他父亲是个秀才,一辈子郁郁不得志,他母亲过世的也早,我父母几乎是把他当自家孩子养大。他是个要强的,总是冷着脸,每次接受我送的吃食都会郑重表示长大之后一定会还。我就觉得他这人好生有意思。”
“他是个有规划的,省吃俭用,都用来读书。后来他中了秀才,我爹去世,才上门对我表明了心意,让我母亲安心。他那时真的很好,很好……”
万轻舟只是静静的听着,若是不让她讲这些趁着醉意说出来,怕是她一辈子都不会再与人说。
“再后来他入京,我母亲急症而去。赵阿姊,不,赵招弟来帮我,我很感激……”
“母亲安葬不久,镇上的钱家便拿着我的卖身契上门,说我娘生前将我托付于他家老爷。”
“我和赵招弟怎么可能敌得过钱家的家奴,她让我假意服软,然后伺机逃跑。”
“她引着我逃到了四清湖边,一直鼓励我活下去,上京去找陈胜。”
“当时投身四清湖,本以为自己活不下来了,便将定亲信物交于她,算是好好与陈胜道个别。”
“我确实会水,但是赵招弟不知道,连我自己都没把握。哈哈哈,可是我福大命大。”
“我都不知道当初是怎么从四清湖冰冷的水里活下来,又怎么一路乞讨进京。除了自保要扮成乞丐,不偷不抢,靠我自己过得挺好的……”
万轻舟守了她一晚,月光很是给面子,亮堂堂的,刚好能让他看清周淼的睡颜。
直到天色渐亮才趴在床边睡过去。
结果就是受了凉,第二日被周淼训斥的时候,他可怜巴巴道:“淼淼姐,我守了你一晚。若不是我,受凉的就是你了。”
以后若是不想对我负责也是不行的。
周淼哑然,暗暗后悔自己喝了那么多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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