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残阳似火,昏黄的晚霞占满了整个天空,像带着滤镜,整个世界都是似火的橙红色。
少年挥洒的汗水与地板融为一体,灼热的心跳和真挚的情绪似潮水般,将一切融合,淹没。
过了很久,徐知墨才从球场上全身而退,教练还提前给他放了。回休息室洗了个澡,换上衣服出来的时候,脸颊就碰上了冰凉的东西。
是果茶。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拿着果茶的人正看着他。瞳孔里倒映着的,也只有他一个人。
球场上耳边的声音也消失了,每一次的投篮落下,都在让自己主动跳下深不可测的悬崖。只有看到余念的时候,才觉得自己面前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混淆他的存在。
余念眨眨眼,发觉面前的人似乎看她看走神了,她不说话,喝了一大口果茶,含在嘴里一点点的往下咽。
这是她喝茶的惯用方式,先喝四五口,最后喝一大口,然后慢慢的一点点往下咽。
徐知墨回过神的时候,吸管都已经戳到嘴边了。就着这个姿势,他张嘴含住了吸管,喝了一口。在余念撒手前,他拿住了果茶。
差点把果茶丢掉的余念有些愧疚。徐知墨正好利用了这个愧疚,他伤心地说:“我就是没力气喝口果茶,抬不起手,像这样喝一口,你怕的要撒手。”
余念不信徐知墨回到这种地步,目光落到他的手上,看着他的手确实在发抖。
“…对不起。”余念老实道歉。
不稀罕道歉的徐知墨打起了小算盘,他笑得跟个深藏不露的狐狸,询问她:“吃晚饭了吗?”
余念摇头。
徐知墨更高兴了,他提出建议:“我们去食堂吃晚饭吧。”
余念迟疑了一下,徐知墨知道她担心什么,拿出自己的饭卡,到她面前晃晃,豪气地说:“我有钱。我们去吃晚饭吧,快要饿死了。”
这种行为真的太像霸道总裁拿着卡递给她,对她说:随便花,这张卡没上限了。
去食堂的路上,余念和徐知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余念:“你是不是最近看了什么霸道总裁的小说,或者电视剧?还是你刷到了什么霸道总裁的案例?”
徐知墨哽了一下,说:“我没有。”
余念又问:“那你为什么刚才一股子浓浓的霸道总裁的味道?不是我说,太…太挫了。太自恋了,我受不了你这样。我会马上转头吐的。”
戳了徐知墨一刀,他捂着心口,艰难地说:“我只是单纯的跟你炫耀我有饭钱,我有钱,我可以请你吃饭而已。”
余念摆摆手,漫不经心地说:“没必要。你有多少钱我还是知道一点儿的。毕竟你不是什么都跟我说。你身上有什么我都知道,咱俩谁跟谁,好闺蜜不是。”
徐知墨苦涩一笑。身后不远处跟着两人的杨暇身体一僵,突如其来的喜悦砸的她几乎站不住。
原来没在一起吗,那太好了!那她还有机会。
进去了食堂,徐知墨了解余念爱吃什么,所以就打了她爱吃的。端着两份餐和余念并肩走着,找到个空调对着吹的桌子坐下来。
没一会儿余念就把校服拉链拉上了。
没办法,她冷。
这不是还没开始热,怎么食堂开始开空调了。冷死了。
这个温度对于徐知墨那简直就是救星。
注意到了余念的小动作,原本和余念面对面坐的,改到了她的旁边,挡掉了大半的空调风,让她没那么冷了。
你侬我侬的氛围让别人插都插不进去。杨暇也没这么缺心眼。她看出来是徐知墨喜欢这个女生,也注意到女生对于徐知墨打来的菜都动过。徐知墨直到这个女生的喜欢吃什么菜,如果没有很长时间的相伴,是做不到这种程度的。
他们只要走在一起,氛围就是起来了。让别人根本进不来,很契合的一个相处。徐知墨把温水煮的很久,也煮的很好。
杨暇握紧拳头,不再多看那边一眼,匆匆离开了。空荡的食堂里,任何一个人走都不会引起注意。
徐知墨前面浪费了太多的体力,现在饿得慌,很快就吃完了。歪着头看着慢条斯理吃着饭的余念,手撑着脑袋,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眼里也带着淡淡的笑意。
余念一心放在吃饭上没注意徐知墨在干什么,吃的差不多了正想拿纸巾擦嘴的时候,面前多了一张散发着清香的餐巾纸。
她抬头一看才发现徐知墨早就吃完了,一直看着她吃饭。余念觉得有些尴尬,抽走餐巾纸擦擦嘴,正想端餐盘的时候,徐知墨先她一步拿起了餐盘,把自己的护腕丢给了余念要她拿着。
离开食堂,徐知墨没去教学楼,反而拉着余念去了超市买了杯水,和她走操场去了。
并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现在离上课还有一半时间。余念走着操场,总觉得不对劲。
“徐知墨,我感觉不对。我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余念扯扯徐知墨的袖子。
徐知墨转过头,笑着问:“哪里不对?以你的本事也可以考上这里的,而且我也是这个学校的学生。你是我的闺蜜,我是这里的学生,四舍五入你也是这个学校的学生。有什么问题吗?”
余念:谢谢,没有了。
说不过他,余念只好放宽心和徐知墨走了一圈又一圈的操场,要离开的时候,余念听到了一首歌,她很喜欢的一首歌。
在自己手机上听的时候没感觉,在学校听的时候就特别有感觉。
徐知墨了解余念,抢在她之前开口:“我们再走一圈吧,这首歌不可以错过。”
“好。”
出去的脚步改变了。路线也变了,走这一圈的时候,余念发现了有好多挨在一起的男生女生,她哎了一声,脑袋往徐知墨的方向歪了一下,身后的背影有一瞬间是相互依偎的。
徐知墨抿了抿唇,没说什么。余念敲敲徐知墨的脑袋,一脸向往:“这样的生活也挺充实的。”
徐知墨眼睛一亮,试探性地问:“想要这样的生活?那要不要考进这里?你的本事很大,学校会破格录取你的,我相信。”
余念不吭声了,她收回了羡慕的目光,低头盯着自己前面的塑胶跑道,闷声说:“徐知墨,你知道我为什么会一直呆在那里的原因。”
“我知道,因为叔叔阿姨在那里,”徐知墨跟余念聊这个话题不止一次两次了,他依旧想要尝试让余念过来,不死心地再次劝:“余念,人都是要向前走的,不能一直守着那份回忆过一辈子。或者你可以用其他的办法,去陪伴叔叔阿姨。”
比如把墓迁过来。
余念可以为了担忧徐知墨的病而来回奔波,但她做不到为了徐知墨放弃自己的父母。
徐知墨深知这一点,每次还是不死心的想要劝说余念过来。见不着摸不着的日子对于他来说真的太难熬了,他真的很想这个人在他能见到的地方一直待着不要离开。
余念知道徐知墨是什么意思,她再次含糊了过去。听着耳边的歌声,看着跑道上的影子。
连影子都会背叛主人的意愿,去和自己想要的人贴在一起不分开。
影子会有什么想法,她真的是魔怔了。
余念抬起头,天边的晚霞粉紫色的,整个天空看起来梦幻无比。
徐知墨,我到底要拿你怎么办才好?
四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挺短。徐知墨还没和余念腻歪够,余闻坞就上门把余念带走了。
星期三的时候,这一上午徐知墨都心不在焉。程叙知道是什么原因,他没说,也没提过余念的名字一次。
今天天气不好,下着雨,气温也骤降。课间操的跑步就没去了。徐知墨坐在教室写着作业,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抬起头看到教室前门那边站着余念。
余念喊了他一声,朝他挥挥手。
班级里的人一瞬间都安静了。这种场景他们见过很多次了,来表白的女生很多,最后都是含泪离去。
他们看好戏一样看着余念跟那些女生一下的下场。没想到徐知墨没有半点不耐,站起来,迫不及待地走过去,低下头,放柔了声音询问:“你怎么在这?”
余念递给了徐知墨一张请假条,上面班主任已经签好了名字,就差教导主任签字了。
徐知墨拿过请假条,一脸疑惑。余念没具体说请假要干什么,只是跟他说:“今天请个假,跟我还有我哥出去一趟。你班主任已经同意了,教导主任也知道你为什么请假,所以只要你让他签字就好了。”
听完余念的话,徐知墨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踌躇了一会儿,想要拒绝。余念早就猜到了他要说什么,果断拉着徐知墨的手离开去找教导主任。
“我不是通知你,而是你必须非去不可。”余念不给徐知墨反驳的机会。
徐知墨向来纵容余念,也就随着她去了。
他们这一走,完全不知道教室里的人下巴都掉到了地上。
整个教室里唯二淡定的就是安怡和程叙了。
不,其实安怡也很激动。不是因为徐知墨的态度,而是因为余念。
安怡嘿嘿傻笑着,程叙没眼看地骗过脑袋不往那边再看一眼。
出息。
请假其实是最麻烦的,因为要跑一圈。所以等徐知墨离开学校的时候,已经第三节上课了。
余闻坞坐在车里,等着从学校出来的徐知墨和余念。上车后,余闻坞什么都没说,一路直开到心理诊所。
下了车之后,徐知墨才明白当初答应余闻坞条件的自己有多亏。
他几乎是下车看见诊所的那一刻,耳边的声音就响了起来,眼前的诊所在他眼中变成了阴森的殡仪馆。到处都是枯萎的花。
身上忽冷忽热的温度让他失控,耳边沙哑的声音刺耳难听:“跑,快跑!这里的人都想你死!”
下意识的,徐知墨按照耳边的指令,做出奔跑的姿态,要跑的时候,被压住了。
他转过头,看见了压着自己的不是活人,是骷髅。是白花花的骨架。
他逃不掉了。
从他上车开始就注定了跑不了。余念骗了他,他和那些人一样讨厌他。
徐知墨从下车看见诊所开始,整个人的反应就不对了。余闻坞冷笑一声,早有准备。他把自己的保镖叫过来,压住了要逃跑的徐知墨。
余念见状上前要拦,被余闻坞拦住了。
余闻坞拿出烟叼着,口齿不清地说:“你别动。他如果想要我的认可,就必须让自己恢复正常。你也别心疼,留你在这四天的代价就是这个,他答应了。”
余念知道她留下肯定是有什么交易,但他没想到是这个。看着挣扎愈发强烈的徐知墨,余念走过去,双手捧着徐知墨的脑袋。
对方紧紧皱着的眉头,和没有任何光亮的涣散的瞳孔让余念心狠狠抽痛。
徐知墨看不清人了,只知道他被一群骷髅压着进去了散发着阴气的乱葬岗。
耳边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尖锐,扭曲的语调嘶吼着:“他们拿着刀,他们要杀了你!你跑,快跑啊!”
“徐知墨,你还相信余念?她带着你和这里的人融为一体,她把你推入了深渊!”
“你再不跑,你永远永远都逃不走了!!”
“永远!!”
徐知墨看着面前来去的骷髅,无边的恐惧将他一点点吞没,他用尽所有力气挣扎着,嘴里痛苦地吼着,他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余闻坞听着徐知墨困兽般的呜咽,他心里也是不忍,但是他不能把自己的妹妹交给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失控的人。
越是走近他好友的办公室,徐知墨的抵抗就强烈一分,到最后余闻坞的保镖差点压不住彻底狂躁的徐知墨。
进了办公室之后,余闻坞看见里头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再看见徐知墨的抵抗时惊了一下,他表情很快就严肃了,打算给徐知墨来一针镇定的时候,余念拦住了他。
她拒绝了男人的建议,转过身,抱着徐知墨,让他在自己怀里挣扎着,哪怕自己快要抱不住这个人的时候,她还是用尽力气去抱住徐知墨。
“徐知墨,徐知墨…徐知墨,我在这里,你看看我,徐知墨。”余念一声声唤着徐知墨。
男人本来不抱有的想法,再看见徐知墨眼底的挣扎时,一下子就重视了起来。
徐知墨在余念的呼唤下,渐渐平息了挣扎,他大口喘着气,像是窒息了很久的人呼吸到新鲜空气一半呼吸着。
过了好久,徐知墨身体剧烈颤抖着,他再睁开眼的时候,情况好转了。男人惊奇地放下手上的镇定,走过去端详了徐知墨好一会儿。
徐知墨彻底清醒之后,男人把余念和余闻坞赶出了办公室,丢给他一张表格让他填。
可在余念出去之后,原本好转的徐知墨又开始变得暴躁。
他强压着自己的暴躁,心不在焉地乱填表格。回答着男人的问题,过程中,他一直攥着拳头,攥的掌心发白还要攥。
男人一直观察着徐知墨,他见到徐知墨的反应后心下了然,刚想让他出去,叫余闻坞进来的时候,徐知墨开口说了进入这个房间后,除了回答问题之外的第一句话。
“不要告诉任何人。你是心理医生我知道,虽然你现在在我眼里是个骷髅。医生对于病人的问题是不会泄露,这是职业操守。我不需要你告诉外面的人。我没成年,但是快了。”徐知墨不愿意让余念知道他的病,他自己知道就可以了。
男人尊重徐知墨的决定,给他开了药。余闻坞去付了钱。
拿上药的时候,余念想看是什么药,徐知墨拒绝了。他轻描淡写的带过了余念这个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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