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元皓把自己缩在墙角,警惕地看着周围,整个人还因为刚刚的疼痛微微发抖,像是只警惕的小动物,时刻提防着天敌的攻击。
手机铃声从他口袋里响起,吓得他立刻蹲下,双手抱头,身体微微颤抖,咬着嘴唇不让声音发出。
等了一会外边没有动静,铃声也停了,他慢慢把一侧眼睛露出,警惕地观察外边的情况,一片漆黑,只有一点光从高处的窗户透进来。
还没等元皓看清楚,手机又响了,他刚要把头埋回去,声控灯就亮起了。元皓不适应地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时,愣了一会才反应出自己在哪里:这是…又回到姜乔家了?
手机铃声仍然在响着,他拿出手机,没接电话,先看了眼时间:2019年5月31日。又打开了相机,还是那张脸,他又回来了,以原来的样貌回到了原来的时间!
原来这就是上神说的礼物,元皓对着天上行了一礼,当作感谢。
这才接通电话,打电话的是刘鹏,“少爷,您在哪?需不需要接您回去?”
“刘…”一开口才知道已经哑得说不出话了,用力清了几次嗓才重新发出声音:“刘叔,不用接我,我一会自己回去。”
“少爷,您没事吧?嗓子怎么这么哑,还不接电话。”
“没事,您别担心。”
“好,有事随时联系我。”
挂了电话,他才开始观察身旁的场景。他站在二楼和三楼中间的平台上,往上抬头就能看到姜乔家的大门,倚在墙上看了好久,他颓然地低下头,一步一步下楼。
应该是心理作用,他总觉得疼痛还没散,动一下全身都疼,那种深入灵魂的疼痛让他恐惧战栗,面无血色。
沿着路慢慢地向前走,这让他想起了姜乔八岁那年满身痛苦地独自回家。不过他比姜乔幸运多了,时不时会有路人上前问他还好吗,需不需要帮助?而十年前才八岁的姜乔,却被所有人无视,孤独无依地独自回家。
元皓来到了银月湾,这时候人依旧很多,夏天夜晚的海风最宜人,不少恋人和家庭在海边出散步吹风,还有漂亮帅气的年轻人架着相机拍照。这是姜乔最喜欢的人间烟火。
元皓顺着小路慢慢向前走,走到了江家的海滩边,发现入口处多了个木板,写着“公主湾”,几个字写得歪歪扭扭,估计是江浠写的。
里面走出一个侍者,江家和元家关系不错,他们被困梅国时国内有江家和路家稳着,才没出差错。
侍者认出来元皓,恭敬地喊了声:“元少。”
侍者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那个木板,笑着说:“这是我们小姐写的,他们不久前刚走,这还是小姐磨了少爷好久才被允许立在这里。”
元皓也笑了笑,然后又有些苦涩,如若不是他,姜乔也会这样无忧烂漫地长大。
他抬步走了进去,这里比起上次来多了许多装饰。多了一架秋千,还有几个躺椅,甚至还有一辆沙滩摩托。几个侍者在收拾潜水装置,冲浪板,摩托艇等一系列游玩项目。
跟着元皓的侍者向他说明:“这是少爷新买的,刚刚运过来,正在收拾。”
元皓点点头,让侍者去忙,不用管他。他走到秋千旁,坐下,脱下鞋,蜷缩成一团,看着海面发呆。
从神魂苏醒起,他就能看到一部分姜乔以前的生活。
2010年,他和路旸,季川偷偷跑去游乐场,自以为是地觉得自己长大了,却不知道管家一直跟在身后看顾着他们。而姜乔,却在尚不知事时遭受这么残忍的对待,还一个人孤立无援地走在街头。
2012年,他第一次参加钢琴比赛,还获了奖。姜乔却清清楚楚地意识到自己陷入了深渊。
2013年,爸爸妈妈抓住小学最后一年,带着他去了很多地方,姜乔却经历了一次可怕的校园霸凌,从楼顶一跃而下。
2014年,他开始频繁参加应酬和聚会,有时候和爸妈一起,有时候和同龄好友一起出去玩。姜乔却因为反抗未果差点死在海里。
2015年,他在中学生数学竞赛得了奖,还和姜乔成了朋友。
2016年,他全力备考,还有余力学习拳击和冲浪,姜乔却已经开始筹谋一场反杀。
2017年,重逢,他很开心。
他年年顺意,众人拥趸;她浮生若寄,踽踽独行。
想着想着,愧疚压得他要喘不过气了。他把头埋在膝盖里,低低地啜泣。
他一时不知道怎么跟姜乔相处了,还是喜欢的,只是这份喜欢已经不纯粹了,不知道掺杂了多少愧疚。
他不敢告诉姜乔真相,他怕姜乔像今天一样,决绝地离开,但是他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姜乔。
在海边待了好一会,把最近发生的事情在心里过了一遍,跟从前一样,事无巨细地讲给奶奶听。元皓拿出手机,让刘鹏来接他。
到家时,车稳稳当当地停在门口,元皓对刘鹏说:“刘叔,帮我查一下十年前或者十一年前南市的三个女童猥亵案,尽量找出凶手!”说这话时元皓的语气有些狠戾。
刘鹏愣了一下,才恭敬地说:“好的少爷!”
元皓之后几天都没有回到学校,既是养身体,又是逃避。
也许是惊吓过度,那晚回家是他确实发烧了。林婉珏心疼得不得了,立刻给他请假请医生,还把工作推了陪在他床边。
元皓顺势多请了几天假,夫妻俩都没有什么意见,学习再紧也不差这几天了,孩子身体最重要。
姜乔是惊醒的,一睁开眼睛就急忙用手摸了摸脖子,是光滑干燥的,手上也没有血迹,她又光脚跑到卫生间照镜子,才放下心。脖子上光光滑滑,没有疤痕也没有痛感,这时她才注意到身上也罕见地没有疼。
她不确定地踢了踢腿,确实不疼,这是十年来绝无仅有的。意识到不对劲,姜乔又跑回房间,打开手机看时间,6月1日5:47,姜乔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仔细看了好几遍时间,又掐了自己的胳膊一下,依旧不确定这是不是做梦。
竟然不是5月31日21:00了,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又是怎么睡着的?她划了脖子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姜乔坐在床上,仔细回忆了一下昨晚发生的事情:她摸到石头,被推倒,将要刺入的时候元皓来了,她用刀划破了自己的脖子,然后就昏迷了,昏迷前最后一眼,看到的是元皓震惊得模样,昏迷后的事情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躺在地上看到元皓来的那一刻,自卑感和屈辱感席卷全身,简直要将她淹没。当时心里叫嚣着赶快结束这一切,慌乱之下狠下心划破了自己的脖颈,当时心里没有放映这一辈子发生的事,也没有对这个世界的不舍,只是想着可真疼啊,原来生命力流失是这么可怕的一件事,同时心里还有一点欣喜,死去总比清醒又屈辱地面对元皓好。
她之所以这么果断地赴死,是因为她知道,24小时后她又会“活下来”,元皓也不会记得发生了什么。如果在现实世界,她还真舍不得这么果断地去了,她放不下好几个人呢。
想起元皓,就是一个疑问:他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姜乔逃跑的那次,确信自己在小巷口和路人对上了眼神,但是那路人却只是随意扫了一眼,像是看不到小巷里的一切。姜乔能感觉出来,那不是冷漠和忽视,这两种情绪她经历太多了,一眼就能分辨出来,路人确实看不见小巷里边的情况。
那道结界,隔绝的是两个世界,却不知道元皓是怎么闯进来的。
想来想去,这大概也是给她的惩罚,毕竟她确定了对元皓的心思。
又突然想起来元皓走之前说在外面看着,有事找他。姜乔赶忙走到窗边,从窗口探下去,楼下有很多忙忙碌碌的人,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姜乔有一点点失望,又谴责自己的自私。
她打开微信,想要问一下元皓什么时候回去的,却看到有几条新消息,都是昨晚的,分别来自季川和路旸。
21:00
季小川:乔乔,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两分钟后路旸也发来了消息。
路小旸:小川联系不上你,很着急,看到了给小川回个信息。你没事吧?需不需要你路哥过去陪你?
将近十点的时候季川又发来了消息,这次是在群里发的。
季小川:乔乔,睡了吗?怎么不回消息?哥很担心。yh皓哥,你知道乔乔现在怎么样了吗?
路旸在下边安慰他。
路小旸:小川,不着急,等二十分钟她不回消息,我陪你去家里找她。
没过多久元皓发来了消息。
yh:我刚才在姜乔家楼下等,告诉她出事了叫我,她一直没跟我联系,想来是没什么事,估计是睡着了,小川,别着急,不会有事的。
姜乔看到这,想:原来元皓真的在等她,还等了好久,嘴角轻轻勾起,抬手打字。
姜乔:我没事,昨晚不小心睡着了,哥,你别担心,帮我向老徐请一天假,谢谢哥。
又私聊元皓。
姜乔:你昨晚什么时候回去的?
等了两分钟,没等来元皓的回复,想来是还没醒,倒是等来了季川的消息。
季小川:行,你在家好好休息,再睡一会吧。
季川晚上没等到姜乔的消息,即使元皓说了没事也不放心,把通知声音调到最大,撑不住才睡下去,一晚上被其他群里消息吵醒了好多次,这会又被消息音吵醒,拿起手机就要屏蔽群聊,这才发现是姜乔的消息。
他一下子就清醒了,又多问了几句姜乔的身体状况,这才放下心,在镜子里照了照自己肿着的眼睛,也去睡回笼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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