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时韵背着竹篓刚走出松竹林。
丰日酒楼的人便赶了过来,看着时韵笑道:“是时姑娘吧?我们是从莫老那边过来的。听风小公子说,您这有新鲜的野猪肉要卖?”
“确实有一些。”
时韵将背上的竹篓放了下来,往前面推了推。
小二哥看了一眼后,脸上的笑容越发真挚了几分,“倒是不少!最近天气渐渐变暖,吃野味的人也多了起来。这野猪肉最是难寻,普通猎户根本不敢招惹这些家伙。还是时姑娘你厉害啊。”
他嘴上夸赞了几句,朝身后跟着的两人眼神示意了下,让他们将竹篓中的野猪肉先搬下去。
这才又扭头看向时韵,“这平日里普通猪肉一斤十五个铜钱,这野猪肉价格要比它贵上一倍,一斤三十个铜钱。时姑娘既然与莫老相识,那我就作主给您算成四十个铜钱。您看如何?”
“好,没问题。那就多谢小二哥了。”时韵倒是没什么意见的颔了颔首。
“时姑娘不必这么客气。以后若是您再猎到这种野物尽管送到我们丰日酒楼,绝对不会让你亏着了。”
小二哥眯着眼睛乐呵呵的笑了起来,随后看着时韵说道:“那今日我先带回去称一下重量,明日午时将钱给您送过来如何?”
“没事,我不着急。”时韵微笑着回了一句。
闻言,小二哥也没多停留,便告辞了,“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一步了。酒楼事务繁忙,我得赶紧回去。”
“好,那慢走。”
时韵看着小二哥离开的背影,随后才转身朝松竹林内走去。
上午匆匆忙忙将鲜美的肉质割了下来,此时篱笆院中还一片狼藉,她还要赶紧回去收拾收拾。
时韵迈着轻巧的步伐缓缓地朝时空之屋走去。
今日天空中的云层有些厚,太阳也被遮掩在了层层叠叠的云层之后。衬得松竹林也有些暗沉。
时韵走到篱笆院外的时候,眼神随意一瞥,却猛的怔住。
小小的篱笆院中,上午处理的那些野猪残骸此时已经消失不见,松软的土地上只剩下一滩滩血水。还有拖拽后留下的痕迹。
靠近篱笆门的地方有很多杂乱的脚印,深深浅浅的印在地上。脚印又深又宽,看起来似乎是从深林中出来的大家伙。
风在这一刻似乎停止,周围寂静的空气给人无形的压迫感。
时韵脸上的神情有些肃杀,胸腔中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了起来。
整个人似乎被定在了原地一般,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周围的环境。
突然,从她身后传来一道剧烈的喘息声来,浓郁的血腥气随着空气传到了时韵的鼻息间。
喘息声越逼越近!
在它快要靠近时韵左肩的时候,时韵目光一凛弯下腰肢,身形扭转迅速朝右侧躲去。
转过身的瞬间,身后攻击她的野物也暴露了出来。
是一头身形庞大,眸光森寒的黑熊!
它张开了血盆大口,吼叫了一声。浓厚的血气瞬间混进风中刮向了时韵,腥臭的气息令人几欲作呕。
时韵皱了皱眉,脚步不动声色地朝后退去。
看着它张开血盆大口时,森白尖利的牙齿上还挂着血丝,想来刚刚闯进篱笆院中的野物就是这头黑熊。
黑熊见一击不中,两只前爪扑到了地上,盯着时韵的动作蓄势待发。
时韵警惕地盯着它的动向,脚下步伐缓慢地朝篱笆院内退去。
说时迟那时快!
就在时韵快碰到时空之屋的屋门时,已经追到篱笆院内的黑熊突然发动攻击,伸出锋利的前爪朝时韵扑了过来。
刺啦!
“唔——”
伴随着衣服划破的声音,时韵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忍着肩膀上传来的剧烈疼痛,打开时空之屋摔倒了进去。
房门紧紧闭上,黑熊吼叫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剧烈的拍打声。
时韵捂着血流不止的肩膀,坐在地上咬牙忍痛。
猩红的鲜血沿着胳膊不断的滑下来,一滴一滴的滴落到光滑的地板之上。随后消失不见。
她缓了一口气,满头冷汗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步伐踉跄的朝里面走去。
找到屋内的医药箱,时韵忍着痛将已经被血浸湿的长袖扯下来,拿起金疮药便朝胳膊上洒了起来。
瞬间,脸色刷的一下更白了!
她拿出素帕咬到了嘴里,额头上青筋几欲爆裂。颤着手指拿出纱布缠了起来。
等到包扎好之后,整个人也完全脱力,背倚着床沿滑落到了地上。
地板上的药瓶和纱布狼藉的倒在一旁。
时韵坐在地上久久没有动作,唯有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从窗边泄进来的光线渐渐暗了下来。篱笆院中的动静也消失不见,似乎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在做梦一般。
黑暗中,时韵动了动手指。
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风止的声音传了过来:“姐姐,你在吗?”
时韵缓缓地抬起头来,嘴唇翕动了下却发现嗓子干哑的厉害。
“姐姐?”
又一道喊声传了过来,语气中似乎带了几分急促。
时韵用没有受伤的那条胳膊撑着地板站了起来,走到桌边倒了几杯水喝下,这才朝门外回了一声:“…等一下。”
话落,又走到衣柜前拿出一套干净的衣衫穿到了身上。
这才动作缓慢地朝屋门口走去。
咯吱一声,屋门从里面打了开来。
风止看着从屋内走出来的时韵,松了一口气。随即才开口问道:“姐姐今日怎么没有来别院?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对了。”风止又朝篱笆门那边指了指,“竹栅栏怎么倒在地上了?”
时韵远离门口的烛灯,整个人都隐藏在阴影中,压低了嗓音听不出丝毫的异样:“今日处理那几头野猪太累了。所以就躺在屋内睡过去了。栅栏门是我不小心弄坏的,先放到那里吧,明日我再修。”
风止听到时韵的声音后总觉得透着几分虚弱,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他抬头看了眼时韵,却只看清她脸上大致的轮廓,隐隐绰绰的有些朦胧。
倒也没有多想,只是又问道:“那姐姐是不是还没有吃饭?我现在就给你做。”
说着,就要转身朝旁边的竹屋走去。
“不用…”
时韵伸手拉住了他的袖子,风止一时没有收住力道朝后扯了下。没想到时韵竟然身形不稳的踉跄了下。
“姐姐!”
风止面色微变,上前一步想要扶她。
这才觉察出几分不对劲来,看着时韵着急道:“姐姐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时韵躲开了他伸过来的手掌,稳住身形淡声回道:“没事。可能是睡的太久了。脑子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真的没事吗?”风止却越发觉得古怪,总觉得时韵的声音有些无力。
漆黑的眼眸紧紧地盯着时韵。见她一直躲在烛灯照不到的阴影处。
风止抿紧唇瓣,朝她逼近了几分,声音有些暗沉:“姐姐不要骗我。到底怎么了?”
语气竟罕见的有些强硬。
时韵却还是否认道:“我真的没事。天色也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吧。我不饿,不用给我做饭。”
说罢,似乎是怕风止纠缠,张嘴打了个哈欠:“我有些累了,想早点休息了。”
话落,便转身回到了屋内,关上了房门。
屋门前,风止看着眼前紧闭的房门,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也不知道站在原地过了多久,这才缓缓转过了身去。
他迈步正想离开,目光却瞥到烛灯下的土地上有一片暗红。
眸光一转,缓缓蹲下身子用手指碾了碾,又放到鼻子下轻嗅了下。
血的味道……
风止漆黑的眼眸瞬间变得森冷,浑身的寒气几乎将周围的空气冻结。
他心头起了一团暴虐之气,用力碾压了下指腹间的泥土。
姐姐受伤了?
屋内,时韵关上房门之后,走到桌边缓缓地坐了下来。
心里忍不住叹息一声,希望风止没有看出什么异样来。
经过这一个晚上的修复,她肩膀上的伤口应该能恢复六成左右。这样即便是明天风止发现了什么,伤口也不会再看起来那么吓人了。
她和时空之屋签订了契约,只要不是被一击毙命。多严重的伤都能够慢慢修复,直到恢复如初。
时韵以前不是没有受过伤,甚至比这更严重的伤都受过。
所以她和风止说没事,也不算是假话。
这伤确实算不上什么大事。
现在最棘手的反倒是篱笆院中留下来的痕迹。
看来她明日得早点起来收拾收拾,别再吓到那小孩儿了。
想到这里,时韵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动作缓慢地朝里侧走去。
窗外,厚重的云层不知道什么时候消散了开来,露出里面苍白的月亮。清冷的月辉撒到大地上,照亮了底下的方寸之地。
风止静静地站在篱笆院中,借着皎洁的月光终于看清了篱笆院中的场景。
斑驳杂乱的脚印,暗红色的土地,还有倒在地上的竹栅栏。
他抿紧了唇瓣,沿着地上留下来的脚印浑身寒意的走出了篱笆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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