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中举了，不许我先去工部挂个名啊？”吴奇略说这话的时候看了一眼自己的贴身小厮。
“不是说生了儿子再去也来得及先快活几年？”荣书祯不解，没听说这家伙最近生了儿子啊？
说到生儿子，吴奇略也有些犯愁，他已经有六个闺女了：“还不是你中举了，我怕被你比下去。”
“那我明年要是没中，岂不是很尴尬。”荣书祯很快想开了，调笑道，“我会连你的份一起玩。”
“滚！我爹是工部尚书，谁有这个胆子给我找事，真有事那也是好事。”吴奇略压低声音。
这么有一聊没一聊的二人已经到了城门口，却见盘查人员今日格外仔细，放行速度相当慢。
“吴忠，去问问。”吴奇略向来没耐心，示意贴身小厮上前。
“是，公子。”吴忠上前，很快打听出来了，“回公子，说是近来有人在身上藏私盐来回贩卖。”
荣书祯和吴奇略对视一眼，京中很久没有这样的事了，早前私盐买卖猖狂，今上砍了一圈人头。
队伍很长，吴奇略也不想使用自己父亲的名号：“附近不是新开了一家美食轩，去试试？”
“美食为名，有胆，走，去尝尝是不是真的有那么美味。”荣书祯自然不会拒绝他也不想排队。
新开的店，店里客人很多。
“二位公子，楼上雅座请。”
门口的小二很机灵，见二人的衣衫就知道是富家公子哥。
荣书祯一面走一面观察着，里面的布置和寻常酒家没什么区别。
“二位公子，小店招牌菜有铜钱包、清炒栀子花、白切鸡。”边擦桌面，小二边介绍起菜来。
“都来一份，再来坛好酒。”
和荣书祯不一样，吴奇略手头宽裕，不过平时他都很吝啬，很少有大手大脚花钱的时候。
“怎么回事？捡到钱了？”荣书祯挺奇怪，吴三很爱钱，平时花费都是一点一点的，说会心疼。
“差不多。”吴奇略没好意思说这是赔礼，当然荣二也就值一顿好饭了，再多没有了。
“原来如此，上回乡试发榜我没好好请你，下次补上。”荣书祯理解了，还表示了自己很愧疚。
“得了吧，就你那一年二两银子的补贴，请啥子。”吴奇略不但没有同意还给他扎了一刀。
给自己倒了一大碗酒，荣书祯不客气地灌下：“今天不喝穷你我就跟着我大哥姓，说到做到！”
“特么的那还不是姓荣。”吴奇略摇头，给自己也倒满。
“干了！”荣书祯见状又给自己满上举起来，“不醉不归！”
铜钱包形似铜钱堆叠而成，用的却是白面红边，看着小巧精致。
白切鸡皮黄肉白，一口下去肥嫩鲜美，食时佐以姜蓉、蒜泥、酱油更是绝佳。
然而以上两道和那清炒栀子花一样摆在桌上无人动筷，只因它们周边倒了四个大酒坛。
“二少奶奶，公子醉了。”荣十二尽职尽责，把昏醉过去的荣书祯扶到床上，脱去鞋靴。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酒气扑鼻，之倩忍着上前给他宽衣洗脸，想着这人都是洗了脚上床的，勉强又给他洗了个脚。
烛光下，之倩头一次在夜里仔细打量这位同床共枕多日的男人。
宁国府养人，这头发比自己还要乌黑浓密，肤白，一双手除了握笔导致的些许老茧很是柔软。
把头轻轻靠在他身上，之倩祈愿今生二人能够顺利走下去。
荣书祯是被压醒的，身上压着半个身子能不醒吗？都麻了！
顾及这女子好歹也是自己的妻子，他轻轻把熟睡的她安置到该在的位置，下床倒水喝，渴死我了！
都醒了，荣书祯也不想继续睡下去了，春闱在即，该好好看看书准备应试，太学也该去听听。
半夜起来上厕所的荣兰看见二公子的书房那边亮着灯，悄声靠近一观，好家伙，二公子夜里读书！
且不说事后荣兰怎么跟夫人禀报，董嬷嬷听了怎么跟钱氏说，此刻天还未亮，正是男儿发奋时。
“公子，起了怎么不唤人？”
荣十二早起就见自家公子在书房刻苦读书，颇为惊讶。
“我读书唤你们又有何用。”
荣书祯听了荣十二的声音才发觉天已经亮了，他做事要么不做要么非常专心，很难顾及其他。
“知道了，公子心疼小的们特意没叫我们。”荣十二怎么说也是跟了他多年的知道他的真实想法。
“行了，叫人打水来。”脸上油油的，荣书祯注意到了。
“哎，这就叫人来。”荣十二小跑着去喊人了。
要问一觉起来边上无人是什么感受，之倩都体会二十二年了，但她万万没想到成了亲还这样。
正难受着，就见男人大步子迈进来，看见她还挑了下眉。
“起了，正好。一起用饭。”
“我洗漱一番就来。”之倩下了床唤了荣兰安排。
香香甜甜的南瓜粥，炸出金边的豆腐块，外加精心腌制的一碟入味的咸菜，这三样就是早食。
“今日我要去太学进学。”率先享用完，荣书祯说出了自己的安排，“不必准备我的食物。”
作为高官子弟的培育机构，太学早中晚的饭食都包的，不过没过夜荣书祯怎么好在那里用早食。
“相公在太学要用功读书，妾身在家中等你回来。”之倩总不好拦着他不让他去，但晚上得回来！
“好。”荣书祯点头，荣十二已经在门外备了马，衣物也都打包好了，没错他以为妻子理解了。
可怜的之倩，直到春闱结束才见到那个杀千刀的夫婿，一个人应对公婆哥嫂的苦都没人诉说。
这边，荣书祯平日里就在太学读书，偶尔溜出去和吴三一起偷偷摸摸吃饭骑马，并不归家。
这是为了营造他一心学习的假象，会试那么难，不装装样子落榜了回去也没光，又怎么混三年？
“荣兄，今科主考官早年一直致力于与各国结交事宜，我觉得如何以夷制夷很有可能会是考题。”
“太史兄高见，以夷制夷这不才能想到的也只有以夷攻夷以夷伐夷这几个字，实在是难题。”
荣书祯口中的太史兄，是太学里少有的考进来的学子，这种人往往才学高友人少，家中无闲钱。
同为二十五岁，太史驰和荣书祯之间的称呼总是十分客气。
“荣兄过谦了……”太史驰讲述了一番自己的看法。
“不愧是太史兄，所思所想绝妙，不才受教了。”荣书祯听了颇为震撼，甲班学生果然厉害。
这些日子，荣书祯和太史驰同住，之前他都是跟吴三一起，但吴三已经确定要做官了离了太学。
甲班学生中，太史驰一直是孤身一人，因为家境不好，许多活动都没法参加，班里很多又是旧识。
荣书祯搬进来之后，没有看轻他为人又和善，太史驰很快就起了交好的打算，主动套起了近乎。
荣书祯也乐于结交朋友，就有了现在的：“太史兄，差不多到饭点了，我们先过去再聊……”
“只会告状的小人。”水千和看了二人的背影，吐了口口水，上次不过说了他几句，居然告御状！
周边学子看了水千和，没人跟他说话，固然他们看不上荣书祯的名声与才学，但没脑子的也一样。
到了地方打了饭，荣书祯跟新交的朋友强调：“太史兄，身体是很重要的，病倒了科考就完了。”
“我知道，荣兄。”荣书祯才学一般，这些天时不时会邀他锻炼身体，太史驰都欣然接受了。
他是从下面一关一关考过来的自然知道，一个小小的风寒就能让你的多年苦读全部作废。
春闱如期而至，荣书祯很惊讶的发现最后一题正是以夷制夷，因为太史驰说过的关系他答得不错。
考试结束，太史驰在门口等到他询问：“我看最后一题恰好是我们之前讨论到的，你答得如何？”
苦笑，荣书祯摆手：“也就太史兄你提到的这题答得有个样，前面的没眼看，少说得十年苦读。”
“你小子口中的十年怕不是一百年吧！”熟悉的声音，是吴三。
太史驰正要发言，被荣书祯拦下了：“吴三你嘴里能不能说点好听的出来，太史兄，这是误会。”
“吴奇略，工部尚书之子，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太史驰，我在太学这几月的同寝好友。”
“难得啊难得，荣二你居然有新的朋友了。”吴奇略看了眼对方的着装，这衣服怕是有些年头了。
“公子公子！”
荣书祯正要发作就听见荣十二在喊他：“在呢。”
因为在太学读书带不带下人无所谓，他就让荣十二在宁国府里待着供之倩驱使。
“国公爷让你立刻回府。”
“本来还想我做东，请你二人一起吃一顿，现在没办法了。”荣书祯摊摊手道，“我先走了。”
剩下二人，吴奇略并没什么表示，驾马独自离去，太史驰还没资格让他试探接近荣二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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