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回答了最后一个问题后,等了好几分钟,对方还没新消息发来,难道是答完了?
怎么连个结尾都没有?
至少要给她说:问卷已经完成,谢谢学妹的配合,诸如此类的吧。
安静心想,不能怪他,单细胞生物怎么会有脑子这东西。
她放下手机,走向老人。
老人早上的精神很好,安静才有带他去学校看看顺便办理入学资料的打算。
可事实证明,老人抵不过岁月的风霜……
安静看着微喘着气的老人,鼻子有些犯酸,回酒店休息一个小时了,他的呼吸还没平稳……
爷爷患有老年人的常见病,每次累就会身体不适。
她坐到老人身边,问:“爷爷,有哪里不舒服?头晕吗?”
老人可能一辈子都没这么开心过,一种看到最亲最爱的人愿望终于落成,能触及幸福未来的那种喜悦。
他乐呵呵的,一听到安静的声音满脸的愉悦掩都掩不住。
极力隐藏声音的沧桑,让它变得柔和:“没事,休息一下好多了。”
安静有些心疼:“千万别瞒着,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说。”
老人摸摸她额上细软的头发:“我心里有数,你别担心。”
安静想让爷爷多留两天,多看看这个她一直向往的城市,多走走那个她从小为之努力的校园。
可她心里不安,这个季节的气候,又闷又热,暴露在空气中对身体都是一种折磨。
酒店里有空调还能缓解,可不能一直呆酒店。
老人没呆过空调房,他这身躯在室外燥热的空气和酒店制冷的空调下来回切换,本身就是一种极大的挑战。
爷爷年纪大了,经受不住的……
绝对不能一意孤行,拿爷爷的身体来开玩笑……
安静轻声问:“爷爷,您还想多玩两天吗?”
老人也是累了,他平静的说:“该回去了,看到你进大学我就放心了。”他吐了口气,继续说:“城里没有乡下凉快,呆在这不习惯,还是在家里舒服些。”
安静笑着:“我也喜欢家里,城里太闹了。”说完,她试探的问老人:“爷爷,明天送您回家?”
老人嘴里念念叨叨,脸上还未收回的笑却出卖了他内心的愉悦:“让你别带我来,你就是不听,性子犟得像头牛。这还得送我回去,来来回回的跑,多麻烦。”
老人嘴里没停:“你爸妈也是,说不来就真的一个都不来,这不还得折腾你。”
“我们这一家子真是一个臭脾气,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安静听着老人碎碎念,拿起手机订票,虽然动车只要四个小时,可对老人来说也是漫长的煎熬。
还好,还有票。
她果断订了两张软卧,跟来时一样。
订好票,安静打开通讯录,点‘老爸’拨了过去。
嘟了好一阵,对方才接起电话:“静静,学校那边都办好啦?”
安静:“办好了,明天我送爷爷回去,中午到,您过来接一下爷爷可以吗?我订了下午的车票返校。”
电话里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要不然你一道回家,休息一天再去,这么跑太累了。”
安静听着这再简单不过的一句话,突然喉咙有些干涩,那个平时粗糙野蛮霸道的男人,一句轻微关怀的话语都能让她心里感动的开遍小花。
安静鼻子酸了酸,声音有些微哑:“我担心回到家就舍不得出来了。”到时还得哭。
“那你自己决定吧,我明天早点过去。”
安静和安父平时大多有事说事,很少有多余的话。这跟她两强硬的性格有关,两根硬茬碰在一起,只能是火花,没有柔软可言。
她认为,避免冒烟唯一的方法就是:减少碰撞。
也许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出远门,这次爸爸跟她嘘寒问暖了好一阵,惹得她眼眶红了又红。
那微不足道的几句话,温暖着安静的整个心脏。
求而不得的东西在不刻意不经心间拥有,那是种从心底弥漫至全身每颗细胞的动容。
他一直关心她,只是他以前不会表达。
她一直以为他无情,所以疏远他。
她一直以为他蛮不讲理,所以有点厌烦他。
她一直太自我,太武断,太决绝。
她一直都……错了。
挂了电话,老人问她:“怎么?这么大个人,还像个小孩子。你爸又骂你了?受委屈了?”
如果是这样,安静反而会什么情绪都没有,因为她习惯了,越骂她越倔,堵着一口气,宁死不低头。
可她,受不了别人来软的。
这个人还是跟她犟了十几年的那个,他突然温柔下来,她就招架不住。
老人还在劝慰:“你爸就那臭脾气,又冲又倔的,几十年了都没变过,只有你妈忍得了。”
几十年的臭脾气在她这里妥协了。
安静的眼眶更红了,转出两行热泪。
老人还在哄她:“静静长大了,别哭,回去我帮你揍他。又欺负我的心肝宝贝。”
安静本以为是平静的开口,飘出来的声音却带着抽泣:“没有,爸爸让我多买点吃的用的,需要钱直接跟他说,别省着。他还说,我一个人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受了委屈别忍着,得告诉他……”
这本是最平常不过的叮嘱,安静却如得到了一笔丰厚的财富。
老人笑着说:“这几句话就把你哄住了?”
爷爷是真的懂她,吃软不吃硬。
耳根子软,听不得好话。
一旦有人给她一颗糖,哪怕是一小粒白糖末,她都能甜滋滋一整天。何况给糖的是她口里不喜心里极度渴望的父亲。
安静拽着老人的胳膊,靠在他肩上,感受着来自亲人的温度。
一阵敲门声打断她的思绪,订的餐送过来了。
吃完饭,快下午一点。这时候的太阳是最毒辣的。
安静对老人说:“爷爷,先睡一会儿,下午我带您去趟学校,得把行李安置好。”
许是有些疲倦,老人应了声后躺着睡了。
安静订的是双人房,她和老人住一间。一来是老人在陌生环境有些不安,有她陪着,心里踏实。二来,她不敢让他独住,万一有什么事,她也能及时照应。
老人睡下后,安静也躺下睡了。这几晚她都没怎么睡好,老人身体原因睡觉打呼,呼声还超大。
安静的睡眠较浅,总会被吵醒。再者,他担心老人,意识里也暗示着自己不能睡太沉,得留一根神经警惕着,随时得醒。
可能真得太累了,中午她睡得比以往都沉,沉到没听到外界的任何声音。
等她醒来,已是下午五点过。
夏末,五点的太阳,依旧火辣。
安静收拾了一番行李,把贵重物品放在小背包里,衣物用品等都收进了行李箱。她洗了个澡,换了身浅蓝色的小短裙。又把换下的衣服洗好,吹干,收好,已经六点半。
安静走到老人身边问:“爷爷,您饿吗?要先吃点东西吗?”
老人:“不饿,人老了消化得慢,这会儿肚子里还胀胀满满的。”
安静哄着老人:“您还不老,主要是下午没走动,胃肠都偷懒了。”她没把‘年纪大,机体代谢功能减退’这个事实说出来,以免徒惹伤感。
老人笑着说:“就你嘴甜,天天哄着我。我现在有些力气了,出去走走。”
安静点了点头:“先去学校放行李,太阳落了再带您在学校走走,吃点东西,好不好?”
老人都同意。
安静打了个车,直接坐到学生公寓楼。
她还没办入学,没分宿舍,但她所在院系的女生公寓就一栋。
宿舍楼下是个小广场,四周种着梧桐,看树干粗细,应该年纪比她还大。
树下摆放着石桌石凳,坐了不少学生。
广场和宿舍中间,隔着一道回廊。
回廊的护栏是石质的,经过不知多少年的风雨侵蚀,有些地方已经破损,裂了边。廊顶缠绕着绿色的藤蔓,稀稀疏疏的从两边垂下来,给陈旧的建筑添了些许生机。
回廊尽头,有座朱红色的八角亭。
多么闲适的休息之地!
闲暇之余,坐在廊中,吹着夜风,看着晚星,惬意非常。
安静让老人坐在靠近宿舍大门的长廊里,她拖着重重的行李箱,进了公寓楼。
安静去找了宿管。
她礼貌的问:“阿姨,您好,我是大一新生,还没安排宿舍,请问能先把行李放在您这吗?”
安静在学校没有认识的人,唯一认识了杜伊诺。
她没想过要找他帮忙,不想和别人有过多的来往,也不愿给他人带去麻烦。
她第一个想到的是,宿管。放在这里,等她分配了宿舍,拿走也方便。如果不行,她再考虑校外的行李寄存店。
宿管看着气喘吁吁的小女生,有些怜惜,她说:“小姑娘,不是我不帮你,只是,你自己看……”
宿管打开她的房门,里面乱七八糟堆了很多杂物,还有横七竖八的行李箱,温水瓶等,连个好好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安静本就不想过多麻烦别人,看宿管阿姨也挺为难,她心里有些难堪。
寄存吧。
宿管见她转身要走,好心提醒她:“哎,同学,学校为新生提供了统一放置行李的教室,你直接去找负责的保安登记。只是这会下班了,你得去值班室问问。”
还是得麻烦……
安静听宿管说完后,点了点头:“好的,谢谢阿姨。”
拖着笨重的行李箱正准备走,一个犹豫的声音叫住了她:“安静?”
安静回头,看到一个她并不认识的女生。她问:“你认识我?”
女生笑眯眯的走近:“真的是你!”
安静满脑子疑问,在脑海里翻找有关眼前女生的信息。
空档……一片白。
女生继续说:“我是曲由,ch中学16届的学生。”
安静是ch中学17届的,曲由是她的校友,也是她的学姐。
人生四大幸事之一就有:他乡遇故知。
在这个崭新的城市,有一个陌生的故人……
这种感觉,真的太奇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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