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他尝试拨开额角的碎发，有几根发丝混着血液黏在伤口处，一扯就痛。
剧烈地痛楚几乎让他失去意识。
一阵阵眩晕也逐渐开始模糊他的视线。
池野下意识摸口袋。
“该死。”
手机还在卧室里。
于是他强忍着剧痛，扶墙站了起来，一步步走回卧室。
有好几次都踉跄跌在地上。
原本不到五分钟的路程，池野感觉像有半个世纪那么漫长。
推开卧室门，电脑还在发着莹莹的光。
他拿起手机，拨下一串数字，两秒后接通。
“帮我叫医生。”没等对面开口，他便想也不想道。
对面好像愣了一下，语气迟疑：
“池野？”
池野靠墙坐在地上，头仰着，细密的汗浸湿额前的碎发。
他试图用急促的喘息缓解疼痛。
却在听到那一声熟悉的声音后霎时屏住呼息。
他打给的是安云以？
就在刚才意识模糊之际，顺手拨的号码。
池野没想到，连手都替他记住了。
头脑恢复了些许清明，他嗓音沙哑，吃力道：
“打错了。”
随后按下挂断，手彻底脱力垂在地上。
他自嘲般笑笑，干脆就这么坐一晚上。
反正，
也死不了。
-
啪——
一时间刺眼的光线让池野睁开眼。
天亮了？
还是，
有人来了。
安云以蹲在他面前，一改从前的清冷克制，声音里难得添些急促：
“池野？池野？”
冰凉的手触上他的脸。
他瞥了眼表，凌晨一点多。
“你来干什么？”
话未落便被人背起。
那人看着清瘦，实则很有力，但要背一个比自己还高的一米八几的大个还是不容易。
“你放我下来。”
“闭嘴。”
谁也不知道，安云以推门的一瞬间看到角落里的池野，有多害怕。
他躺在墙角，苍白、狼狈、狰狞。
脸、脖子、手乃至地板，到处都是血。
如果不是他睁开眼睛，安云以还以为，他死了。
根本不敢想象。
-
沉溺在好闻的皂角清香中，池野做了个光怪陆离的梦。
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病床上。
还打着点滴。
一旁安云以困倦得闭上眼在浅眠，睫毛洒下淡淡阴影，如同两扇轻盈的蝶翅。
池野静静地注视着他，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原来，刚才的不是梦。
他真的来了。
安云以纯白衬衫的肩膀处被血染红了，血腥气与他纯粹的气质杂糅混合，形成一种奇异的观感。
像是不染凡尘的谪仙被亵渎，被玷污。
藏着一种隐秘、卑劣的快感。
池野也讶异，他的内心竟然在偷偷雀跃。
这样清冷如月的人竟肯为他做到这一步，他真的没料到。
安云以睫毛动了动，睁开眼。
下一刻，他上半身靠近池野，两人距离近到鼻息交换。
突然间，池野感到自己头被垫得高了些。
他摸摸鼻子，有些不自在；“谢谢。”
“你不要命了吗？”
安云以忽然开口，开口时声音都在微微颤抖。
“医生说你有凝血障碍，你就不怕自己血流光？”
“我——”
池野一时语塞。他没想到安云以连这个都知道了。
凝血功能障碍是他高考之后查出来的，那时跟别人打架发现不对劲儿，血流了一天才去的医院。
当时医生差点没把他骂死。
这件事儿他身边人一概不知。
他自己也不愿意说，只是从此尽量不受大伤。
小伤还是陆陆续续。
额头又开始隐隐作痛，他下意识伸手去碰。
“别动！”
又一次被安云以严声喝住。
“昨晚医生给你缝了几针，半个月后拆线。”
随后他手里被塞了两粒白色药片。
“维生素k，早饭后再吃，治疗你的凝血障碍。”
说着，他又端来一碗冒着热气的大米粥。
“喝。”
池野看着递到嘴边的汤匙，内心泛起一阵酸楚。
他接过碗和汤匙，想让安云以也去休息休息。
这人脸色有些苍白，眼下还有明显的疲倦，看来昨晚没少为他操劳。
可他一句也不提，甚至故作顽强。
到底是谁更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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