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目光掠过还在房间里的谭梨,眼里只有闻夏,带着令人生寒的渴望。没错,就是渴望,谭梨很难形容这种目光,像是穷了一辈子的人偶然中了百万大奖,濒临癫痫的那种渴望。
还没靠近,门外响起连串脚步声,闻骆面若寒霜,后面跟着两个保安。
“把她带出去。”
两个保安迅速向前。
“放开我,你们凭什么把我拉出去。闻骆,你让他们放开我,我是你妈啊。你这死没良心的,我怎么没出生就掐死你呢。”
谭梨一下愣住。
她还没听过这么粗鄙的话语,下意识看了眼站在门口的闻骆,他面无表情,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朝两个保安示意,让他们把人架出去。
只是女人动作太快,两个保安一时不察,又给了她空子钻出去。她面目狰狞,不管不顾直接朝刚做完手术的闻夏扑过去,旁边就摆着一个花瓶。
谭梨几乎是下意识的身体一动,挡在了病床前面。
啪地一声响。
她穿着高跟鞋被女人扑了个踉跄,花瓶随着倒地,碎瓷飞溅。谭梨细眉一蹙,觉得哪里都疼,只好先揉了揉被女人指甲抓过的手腕,上面皮肤火辣辣地像撒了盐水。
脑里的眩晕感还没消失,就听见闻夏喊:“谭梨姐,你的脚出了好多血。”
她懵懵懂懂低头一看,小腿上被溅起的瓷片刮出好几道口子,血顺着皮肤流淌而下,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闻骆面色一沉,几乎是同一时间过来,将她打横抱起放在沙发上检查伤口。
被保安桎梏住的女人还在叫唤。
他忍无可忍地回头:“你给我闭嘴。”眸里淬着寒光,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让人相信只要女人再叫一句,他真的会让她付出惨痛的代价。
人被拉了出去,房间里终于安静下来。
护士还没来,闻骆先用房间里的碘酒给她做了个简单处理。他半蹲在她跟前,眉骨很高,薄唇紧抿,虎口卡在她脚踝处看了看她伤口问:“疼吗?”
“当然疼啊。”
谭梨娇气翻了个白眼:“你划几道看看你会不会疼?”
闻骆沉默了一会:“你刚刚不用挡过去的。”
到现在他也说不出刚才的心情,像是眼睁睁见着重要的东西被人剥离开,却又无力阻拦。现在只有一种劫后重生的庆幸,狠狠松了口气。
谭梨不自然收回脚,清清嗓子:“你别多想,我像是那种会帮人当枪的那种人吗?我只是刚好动了一下而已,谁知道会刚好撞上。”
话时这样说的,可她的目光飘向其他地方,不敢低头看见自己腿。她这么爱美,平时手指上破了道口子都要娇气得让全世界都知道的人,现在嘴唇稍稍有些泛白。
谭梨有点担心:“这个应该不会留疤吧?”
闻骆将拖鞋拿来放她脚边,帮她穿上,肯定道:“不会的,不会让你留疤的。”
不一会儿,护士小姐姐过来给她消毒处理,望着沙发上气质姣好的女人,再看看她腿上的伤口,有些惋惜:“你看看你腿多好看啊,怎么划了这么深一道?给你贴好纱布之后,记得一周内不要碰水,饮食也尽量清淡点。伤口要是痒的话就是在长肉,记得不要挠,要按时涂药。”
谭梨一个劲的点头,老实记下。
等到护士小姐姐拿着托盘离开后,她才想起洗澡这回事。不能碰水的话那就也不能洗澡,但是一周不洗澡她怎么可能接受的了。
谭梨舔了舔唇,慢慢走出去想问问碰了水会怎么样。
结果刚走到拐角处就听见一道裹挟着冷意的声音:“我上次就警告过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如果你做不到的话,我不介意帮帮你。”
她微愣,下意识屏住呼吸。
怎么总是碰到这种尴尬的时候啊。
“闻骆,我是你妈妈啊,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女人的声音终于小了点,还带着点后怕。
“妈妈?”
闻骆语气冷冷,“我妈早就在她抛弃两个孩子离开时就死了,请问你现在说的是哪个?”
“我那时也是迫不得已。”
“有人拿刀架在你脖子上吗?”
女人瞬间噤声。
半响才开口:“我听……我听他们说你现在特别有钱,闻骆,我是你妈,我生你生的这么辛苦,你不可能真的丢下我不管吧。是不是江蕙对你说了什么?我就知道她没安好心,当时我一走她就把你们兄妹两个带在身边,她就指望着你们给她养老。你告诉我,是不是她说了什么?我去找她算账。”
“她是你妹妹。”闻骆语气带着烦躁。
“我当然知道她是我妹,要不是因为这点血缘关系,我早就去骂死她了。”江柔看了眼闻骆面色,换了个话题,“要不然的话,你给我点钱,我保证拿了之后再也不来找你和夏夏了。”
闻骆终于忍无可忍:“你给我滚。”
一墙之隔外的谭梨心中五味杂陈。
忽然,一个清脆的巴掌声传来,她轻轻瞥过去,闻骆脸上一个鲜红的巴掌印,右手轻抬桎着江柔还想再落下的巴掌,面无表情:“我只忍你这最后一次。”
无人的角落里静静上演着这一幕。
谭梨眼睛骤然一烫,觉得闻骆不应该挨这一巴掌,下意识想冲出去。但转念又想到,这么狼狈的样子,他应该不想让别人看见。
她抿了抿唇,转身安静离开。
到了病房后,不久前的画面还是不停在脑海回放。闻骆没有再回来,闻夏看见她进来眼睛红了红:“谭梨姐,你没事吧,都是因为我。”
谭梨实在提不起安慰人的劲。
摸了摸她的头说:“和你没关系。”
俩人目光对视,双方目光都带着隐隐约约的疑问,最后还是闻夏先开口:“我妈妈她…”
"现在应该走了。"谭梨问:“你想看到她吗?”
“也不是。”闻夏摇头又点头,“我就是想亲口问问她,之前为什么要把钱全都带走。”
瞥见谭梨眼中的不解,她解释道:“我的心脏病是天生的,但一开始其实并没有这么严重,做个手术就可以解决大部分问题。六岁那年我本来可以做心脏手术的,但是手术前一周,我爸出了车祸,之后我妈也不见了,连带着我所有的手术费。那时候有人追上门要钱,我们才发现。我妈后来再也没回来过。因为预先准备好的手术费没了,手术也不了了之。拖的时间长了,到现在心脏负担太大,所以就只能换心脏了。”
“我一直想问问她,那时候为什么要离开。”
看见谭梨眼里悲痛的目光,她调皮假装松快的笑了笑:“其实我没什么的,辛苦的是我哥。那时候家里钱全没了,还有追债的上门,我们俩没有东西吃,去找亲戚家借钱,大家都闭门不见。后来我哥放学后就去校门外的麻辣烫店给人家端盘子。再后面就是小姨来了,她把我们接到她家。”
“小姨说,我出生的时候没有哭,浑身青青紫紫的,后来她从学校赶过来的时候,她的手刚一碰到我的手指我就哇哇哭出声来,所以她觉得我是天上给她的小天使。”
闻夏的话讲起来轻松,可爸爸的忽然去世,妈妈带着所有的钱一去不回,只剩下年幼懵懂的妹妹,这对还没有长大的闻骆无疑是很残忍的。十几岁的他被迫成为大人,成为可以被妹妹依靠的哥哥。
两个人被当成皮球被亲戚踢来踢去,大冬天里他去餐厅里洗菜赚一顿饭钱。
谭梨没有经历过这种,自然也想不出那时的闻骆是怎么撑下来的。
没聊多久,江蕙就收到消息匆匆忙忙从学校赶过来。看到谭梨的小腿,她心疼道:“怎么伤成这样子了?其他地方呢,有没有受伤?”
“没有的。”
江蕙眼里带着浓厚的关心,谭梨忍不住想到闻骆他妈说的话,突然就明白的闻骆的当时的忍无可忍。
晚上张妈在家煮了汤,谭梨简单喝了汤,还记得医生的叮嘱,没有洗澡,拿帕子擦了擦身体。
好在她平时不怎么爱出汗。
因为这一原因,她所有的夜生活计划都取消,只好躺在家里看电影。她随便找了部爱情片放着看,忽然手机铃声响起来。
消失好久的谈暄在电话那头瞎囔囔:“梨子,出来喝酒,我告诉你,我家公司新招来了几个小模特,都还是大学生,长得那叫一个嫩。”
“你当我是你?”
“什么你不你我不我的,快给我出来。”讲到后面,谈暄直接舌头打结。
谭梨听出不对劲来:“你喝醉了?身边有其他人吗?”
“老多人了,都是帅哥,你人来吗?哎呀,你别拉我。”她哼一声,手机拉远了点,稍后话筒里又出现一道沉沉的声音:“是我,谈暄现在和我在一起。”
是祝贺星。
无论什么时候谭梨都能听出他的声音,别问为什么,因为这种看似平静实则拽拽的腔调,除了闻骆,谭梨只听过他的。
他的话,谭梨更不放心了。
就看俩人当年分手分的那叫一个轰轰烈烈,惨绝人寰的劲,谭梨就觉得谈暄要完。
不过谭梨也没有再去打扰,祝贺星这人比谁都有底线,谈暄和他在一起,至少在酒醒之前是安全的简直不能再安全了,她无聊看着电影,目光又流转到她搁在沙发上的腿上,越想越来气。
她只能躺在家中没有夜生活,而闻骆潇洒到现在都还没回来,一点都不公平。
想了一想,她打开微信问sa最近有没有新出的包。
sa消息立即秒回,发来一长串图,谭梨看的眼睛都花了,索性挑了一张最不顺眼的出来发过去。
sa:“要这个吗?”
谭梨贝齿细细咬着唇瓣,幽幽打字:“不是。”
“……”
“除了这个其他的我都要了。”
那边的sa激动地心情无以平复,谭梨放下手机无聊想,她今天出了一次血,闻骆的钱包也总要出血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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