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将穆珺霏送了回去。”
赵阔恍然道。
“只有平常才会发现不寻常。况且,她以何资格何身份在我赵家居住?”
赵易安嘴角微勾目光森冷语带嘲讽,若是昭焕在场,定然发现他此刻的表情与自家小妹如出一辙!
“不过,”
赵易安面露为难看着赵秋实,下面的话实在不好说出口。
赵秋实对上赵易安的目光心中大定,他缓缓道:
“就算娶了她又何妨!”
“实哥儿!”
赵阔开口欲制止,却见两个儿子齐齐看向自己,目光坚韧中带着还未退散的犀利,一时竟不知如何劝阻。
“阿爹。”
赵易安淡淡道:
“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而且恐怕涉及京城那边”
言语不详却惹得赵阔听后眉头紧皱凝神思索许久。片刻后,他渐渐坐直身体“嘭”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道:
“你们想做甚,尽管大胆做便是!”
此时赵阔不得不承认,儿子们终究是长大了。
既如此,他便给予全力的支持与无条件的信任,任由他们驰骋遨游又如何!
人的情感真是又纠结又矛盾。
就如冯氏每次想起赵冯氏。
“好了好了。”
楚德贵将温湿的帕子递给不断抽泣的妻子,劝慰道:
“明日眼睛肿起来叫孩子们看到如何是好?”
冯氏又气又伤心,神情郁郁:
“枉我待她如亲姐妹她怎能如此待我!即使是到最后那个样子她”
情绪激动一时语凝。
楚德贵搂住妻子的肩膀叹道:
“她为何如此看重实哥儿,你又不是不知!人都不在了,何苦还计较这许多?”
“就是这话!”
冯氏悲恨交加:
“她要反悔大大方方说出来便是!以我们两家的交情,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商量的?难道天下就他赵家有儿子?我非要将女儿都嫁到这里?”
“想左了不是?”
楚德贵看着妻子无奈的道:
“你可以商量,三丫头许是也可以商量,但你仔细想过没有?赵兄,实哥儿能商量得了的吗?”
冯氏闻言倒是止住了哭声,怔怔的看着自家夫君。
楚德贵点点头看着冯氏的眼睛继续耐心的解答:
“其实那会儿实哥儿得四”他手指朝上:
“看重时,我心里就已然明白,我们三丫头与实哥儿,应是有缘无分了。”
看着楚德贵眼里的万般无奈冯氏不得不佩服自家夫君的先见之明,遂又怪罪起他来哼道:
“你倒是看的明白!怎么不提前知会我一声?”
“知会你有何用?有些事情总要孩子们自己去想清楚才行。再者,如今也不错,实哥儿成了我们的义子,三丫头是赵兄的义女,皆大欢喜嘛!”
对于女儿们的婚事冯氏其实与楚德贵的想法一致,就是不求高官贵人,只要人品出众家境简单殷实那便更好,但最主要的还是要自家闺女得意才行。
冯氏被楚德贵轻松的语气所感染,长叹一声:
“也罢!不过唉!若是她能一直看着孩子们成家立业该有多好”
说完又是一幅泫然欲泣的模样。
楚德贵心里感慨,自家娘子就是这样的外刚内柔脾气。看似记恨赵冯氏实则不然,更多的是遗憾和惋惜。
“要我说,当个劳什子的大官有什么好?还不如回村子里耕耕田种种地,要担心的事儿不过是年底收成。哪像在这里,府邸大规矩严讲究多,一点不自在!”
冯氏的一番话彻底说出了楚德贵的心声,他笑哈哈搂着妻子道:
“我家娘子睿智练达与为夫所想不谋而合啊!”
看着楚德贵豁达开朗的笑容,冯氏忽然明白为啥男人们出去几年后,只有自家夫君毫无官职而归,不是他无功,而是他不愿。
是啊!有什么比能康健平安的活着还陪伴在家人的身边更为重要呢!
冯氏心中忽然就放下了对赵冯氏嗔恨。
斯人已逝惟愿安息。
昭焕看着手里的字条出神许久,直到昭莹端着一盘子草药进来,才回过神来。
“三姐看什么呢?”
“你看看。”
接过字条昭莹原本笑盈盈的表情立刻变得阴沉起来:
“三姐,这哪里来的?”
“义父刚让人送来好多东西,字条就夹带其中。”
昭焕手指着床上一摞布料继续道:
“这么悄无声息的送进来,那定然是做好不被发现的准备。与其查它的来源,不如探查其中的意思。拿去给安弟看吧!”
昭莹点头掀开帘子疾步而去。
“姜?”
赵秋实赵易安看着字条上的字眉头紧锁。
“大哥你怎么想?”
赵秋实思索良久方道:
“小妹,三妹她怎么说的?”
“三姐也毫无头绪。既然上面提到的是姜,那会不会真的是吃食上的问题?”
赵易安否认道:
“当时三姐让肖晋将阿娘的吃食连同老医者煎的药渣搜集之后都交给三婶检查过了,并未查出不妥之处。”
“嗯。自阿娘查出有孕,三妹将阿娘院子中连人带物全部彻查不止三次,且阿娘的吃食都是经过她手,就算未经她手的食物也是我俩分着先尝过后才给阿娘用的。吃食上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
见兄弟二人对昭焕完全信任,昭莹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三人再次静默不语,眼见午时下人来报午饭备好。赵秋实知道赵易安每日必要午睡,于是收起字条道:
“不论这字条是何人所写意在何为都不确定。快至午时,我们先过去用午饭,都别太着急,慢慢来吧!”
赵易安昭莹闻言乖巧点头三人便来至花厅与大家一起用午饭。
聆偈阁。
赵易安午憩刚醒,昭莹此刻正细心的为他束发。
“三姐可还好?”
赵易安问。
“面上镇定,心里想必是难受的。大哥呢这几日总是失魂落魄的”
“接连失去心爱之人,大哥不过是勉力而为。”
“你呢?”
昭莹将玉冠簪好,起身端过一只碗盏,手指轻覆碗盖正在感觉里面的温度,却被赵易安直接夺了过来一口喝下。
“慢点儿喝!”
昭莹赶紧又递来一杯清水。
汤药苦的赵易安皱起秀气的眉,喝下温水漱漱口道:
“又直接用手试温度。汤药总是那么苦,凉一点又有何妨!”
“师公说了,药温合适的话药效最好,你忘了?”
“左不过顿顿喝。”
赵易安不以为然的撇撇嘴。
“你呀!”
昭莹点了下赵易安白嫩的脑门儿,嗔道:
“最近事情这么多,喝药的事情可马虎不得。”
赵易安拉着昭莹的袖子,欣然而笑:
“我知道的!”
一改往常严肃冷峻模样,语气中带着娇憨,只在昭莹面前他方才显露出一些孩童的稚气来。
昭莹宠溺的拍拍赵易安的背,道:
“还没回答我呢!你怎么样?”
赵易安眼神微暗满含悲伤:
“头几天是难过的,现在淡了不少。许是我与阿娘的缘分就是这么多吧”
昭莹如何不明白赵易安的痛楚,安慰道:
“你健康安好是茹姨一直以来的心愿。”
赵易安慢慢将头靠在昭莹的身上,语气怅然:
“我久不在家,只大哥在爹娘身边,里里外外全靠大哥奔劳,我真是不孝”
“现在赵叔大哥自顾不暇,还要依靠着你呢!千万不可太过伤心劳神!”
“嗯,我省得的。”
赵易安半晌无话,昭莹知他又是在思考事情,轻抚他的后背柔声道:
“我还是留下来陪你吧!不然就算回家也放心不下。”
想到刚才的字条,赵易安眼里的水汽逐渐散去,目光恢复清明,他缓缓道:
“如今看来府里也不是铁桶一个,还是有漏网的。”赵易安冷哼继续道:
“真是低估了穆珺霏!她抓住了通信兵冯元好赌的把柄。如今军中那边清洗的差不多了,再将府里过一遍即可。莹儿还是回去多陪陪大叔和婶娘吧!况且估计过不多久,京城那边该来消息了,到时我便去乐安接你回京。”
“那”
看着昭莹眼里的促狭一闪而过,赵易安会意而笑:
“我这就给莹儿研磨,你所写下的事情我定一一遵守绝不偷懒!”
“那我便先给你盖个章!”
说着,昭莹玉葱般的手指点上了赵易安的额头。
于是第二日,楚德贵夫妇二人找到赵阔,一是宽慰二是辞行。
“实是无颜再见兄嫂!”
赵阔羞愧垂头无精打采。
“赵兄弟此言就是拿我们当外人了?”
冯氏拍拍赵阔的肩膀,故意打趣道:
“难道赵兄弟不想收下我家三丫头为义女?我可是已将实哥儿当成亲子一样看待了!”
赵阔闻言眼眶微红,拱手一礼:
“兄嫂宽宏,是仁义之人。能得三丫头为义女,是我赵家之幸!我必视如己出,兄嫂放心!”
“放心放心!而且”
楚德贵眉开眼笑意有所指的道:
“几年之后也许我们之间的称呼便要改口了呢!”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冯氏无语不得不佩服,还是男人们心大!她可不敢再有什么期待了。
笑过后,楚德贵从怀中掏出一叠纸张递给赵阔道:
“这是你家的宅院田地的契书,还有近几年的收成,如今一并交还与你。”
赵阔闻言连忙推拒:
“可使不得!当初就说好了的!本来房屋田地都是兄嫂看管打理,若这些出息我还收下,我岂不成为那起子见利忘义的小人!”
楚德贵闻言从中抽出几张银票,剩余的又塞进了赵阔的手里:
“房屋田地在手,心里不慌也不愁!田地出息我留下了,剩下的你收着!若在推脱不要,那便是对我们的打理不满意了!”
赵阔不是迂腐之人,他懂得楚德贵语中深意,只好将契书银票收好,再次抱拳一礼,由衷道:
“感谢兄嫂!”
“我们两家不必言谢。”
楚德贵托起赵阔,道:
“与赵兄弟不同,我是头脑愚笨胆小怯懦,只甘心偏居乡下与田地打交道做个田家翁,赵兄弟的远大抱负我既明白又敬佩。只是这些年我们一起在外所遇之事皆属无常,只盼赵兄弟与孩子们身在其中,能够时刻警醒,稳扎稳打,好好保全自身呐!”
言语诚恳,语气殷殷,赵阔听后十分感动。他不由鼻子一酸,哽咽道:
“楚兄之语我定铭记于心,也定会提点孩子们。待事情了断,我便回归乐安,到时我们一起悠然自在的把酒言欢!”
“如此,为兄便在乐安翘首以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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