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鬼本来只是想按规则站在门口意思意思充当一下站桩，顺带嗑瓜子看看戏。
可是他没想到这个漂亮青年不仅头铁的违背规则，还他妈直接私闯民宅。
十几年都没有工作的老头子被迫上岗，还不带给加班费那种…
一点都不想工作啊！
他扯了个极为敷衍且塑料的狞笑。
“你…违反了…规则…规则…”他尽量用粗噶的声音吓唬他，一双全是灰色阴翳的瞳孔里爆出两行血泪。
害怕吗？哭泣吗？
颤抖吗？
愚蠢的人类！在恶鬼的恐吓下瑟瑟发抖吧！
只是他没想到，面前的男孩没有一点像其他逃生者一样或害怕的屁滚尿流，或紧张到当场晕厥的表现。
他只是挑了挑自己形状完美的眉毛，声音清脆又带些笑意。
“别装啦爷爷。”
“一点都不可怕耶！”
老头鬼觉得自己身为一个恐怖世界的鬼怪，非常非常的丢人…他不想上班居然被看出来了！
心酸的擦了擦刚刚为了伪装爆出来的血泪，他下定决心摆烂似的将两腿一摊坐在地上耍赖。
“诶，小滑头。”他嘟囔着摇了摇头。
“诶哟诶哟，现在鬼是越来越不好当了，这一个个猴精猴精的。”老头摇着头叹气。
“不知道你个小鬼头怎么招惹上外面那仨大家伙的。”老头鬼微微眯眼，咧嘴笑了，缺了大半牙齿的嘴露出里面血红色的喉管，其中几条蛆虫在里面来回扭动
“我这一把老骨头和一片小破地，可挡不了多久哟…”他一边笑，一边用空洞洞的眼珠盯着他。
“我儿子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知道给我煮饭啦…”
于屏一边观察周遭的环境，一边听老头鬼絮絮叨叨的嘟囔。
老头鬼家里的布局可谓是一览无余，简简单单的茅草床被收拾的很干净，上面搭着一块雪白雪白的寿布，唯一值钱的是头顶上吱呀呀转的老式风扇，一口破了边沿的大锅支愣在灶台上，看起来格外荒凉。
“诶哟…知道煮饭啦…”老头鬼看着于屏站在那里，不死心的又幽怨的暗示了一句。
人精于屏怎么可能还听不出来老头的暗示，他有些好笑的问。
“爷爷想吃啥？我给你煮。”
“诶哟诶哟。”老头鬼一个机灵坐了起来，一双昏花的老眼笑眯成了月牙，嘴上还推辞。
“这怎么好意思哟…”他摆手。
“俺想吃汤圆。”
你这不也挺好意思的吗。
“那爷爷，我帮你煮汤圆，你帮我个忙。”于屏看着那口缺了的大锅，笑的格外天真。
……
汤圆很快就出锅了。
一大碗圆乎乎的糯米团子冒着热气被端上了小木桌，一旁的老头鬼看的眼睛都直了。
“就是这个，就是这个！”老头鬼兴奋的手舞足蹈，关节因为过大的动作发出嘎吱嘎吱不堪负荷的声响，但他浑然不觉似的，脸上的笑意格外满足又幸福。
那双灰暗，阴翳的眼睛里好像有光。
他小心翼翼的伸手去碰于屏给他摆好的碗勺。
那双苍老的，布满茧子的手掌，毫无阻碍的穿过了陶瓷勺子。
老头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眼里的光瞬间灭了，像是得不到糖的孩子，满脸肉眼可见的失落。
“就知道吃不上噻，死前吃不上死后也吃不住一口…”老头不开心的嘟囔。
于屏有些好笑，这么贪嘴的鬼怪他还是第一次见，心里软了软，他抬手捧过那碗还冒着热气的汤圆，用勺子舀了一个送到老头鬼嘴边。
“来爷爷，我喂你吃。”
“啊…”
老头鬼看着勺子，一双混浊的眼睛里隐隐有点泪花。
“诶…好孩子好孩子，我儿子都不会喂我哩…”
老头鬼张口，汤圆顺着食道穿过胃部，最后“啪嗒”一声落在地上，可是老头鬼还是认真的表演出陶醉的咀嚼动作。
“诶哟…这汤圆真好吃，真好吃…”
他已经死了，是一个最低级的鬼魂，凝不成实体，也吃不了人间的烟火美食。
但是于屏还是很认真的喂完了一碗汤圆。
老头鬼像是没看到滚落在泥土里的糯米圆子，笑着给于屏指了指路。
“我老了，不中用了，保护不了你多久。”
“好孩子，顺着左边的门一直走，那是俺老头子的邻居，她也能帮你拖延会时间。”
老头鬼说话的时候，一双眼睛看着于屏，亮闪闪的，又全是温柔。
于屏心底暖洋洋的，他弯腰道了谢，往左边的门跑去。
真奇怪，居然会有喜欢吃汤圆的鬼怪，但是老爷爷好可爱…！
于屏微微弯了弯唇。
他脚下带风的穿过左边的门廊。
门上面贴了张报纸。
角落里寥寥几笔写了篇医院的报道，医院里的老人得了癌症，自己的儿子嫌弃他拖累，给他打了八针吗啡都没死。
最后又去买了几针，老人家走了。
听说这老人家死前一直想吃碗儿子煮的汤圆，可是到死都没人给他煮。
报纸上贴着老人的遗照，黑白色的，面无表情。
但是在于屏匆匆跑过的瞬间。
那张照片里的老人活过来一样，唇角缓缓勾起些慈祥的笑意。
……
“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门外传来人偶师的哼唱。
三位面容俊秀的鬼怪站在老头鬼门前，一声一声的敲门。
过了很久，里面还是没有半点动静。
“小兔子不愿意开门呢…”人偶师低低的笑道。
支洲舔了舔爪子，兽瞳里全是狩猎前的兴奋。
“那就让大灰狼自己进去，把小兔子捉回笼子里吧～”
路择生扛着剔骨刀，一下一下砸碎了门板。
门内的空间一览无余，于屏双手抱膝，瑟缩的蹲在门内铺着寿布的床上，佝偻着看不清脸。
人偶师冰冷的手自背后环上于屏的腰。
“还想往哪跑，小屏…”
话说到一半，他怀里骨瘦如柴的“小屏”扭脸，一张苍老的面孔和缺俩门牙的笑容。
老人鬼伪装成于屏的穿着，咧着没牙的大嘴，没心没肺的打了个招呼。
“嗨，大佬们，今天天气不错呀。”
人偶师：“……”
支洲：“？？？”
路择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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