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次心心念念着重逢的叶鸣川再也没有胆量去到已经忘记他是谁的林栀年面前好在虽然她忘记了他是谁,但总归还在一个学校内,能够知道她在哪里,能够时不时地看见她,叶鸣川心道,他已经知足了。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去了。
有她的校园即便那一天是下着雨的,阴云密布的,但只要那一天他能够在教室的走廊外,食堂里,见到她抱着书本走过的身影,那一天叶鸣川的心间便会有一道绚烂的彩虹。
日升月落,斗转星移,他的目光追随着她走过了那一年的高一,高二文理分科的时候,当在操场的公告栏处看到叶鸣川和林栀年的名字分在了同一个班级时,叶鸣川觉得这是命运对他的馈赠。
头上的阳光异常的耀眼,从公告栏前拥挤的人群中脱身而出时,叶鸣川脸上带着无边的笑意。
榕城中学文理分班后,这个班级就会从分班后一直维持到高考结束,也就是说,这两年的时间他都能够和林栀年一个班级。
他和她都是在高二二班。
重新分班的教室内是嘈杂的,同学们兴奋地挑选着自己的座位,叶鸣川背着书包,手上抱着一大摞的书本有些无措地站在高二二班的教室门口,他抬眼望过去,距离他大约十米的前方,林栀年正低着头,抱着书慢慢走过来。
少女的身形纤细,走廊外斜射进来的眼光照在她的身上,她低着头,眼光在她的面容处形成一小部分的阴影,他看不出她的神情。
她一步步走近,似乎踩在了他的心铉上,叶鸣川感觉自己的心脏就要跳出来了一般。
她走过他的身边时,他要说些什么呢?叶鸣川紧紧攥住书本,喉咙干涩,他咽了咽,在少女将要擦身而过时,低哑地开口道:“年、林栀年……”
少女闻声,愣愣地抬起头,眼神扫视了身边的叶鸣川一眼,复又低下了头,径直往教室内走进去。
叶鸣川心一滞,汗湿的手心像在无声地嘲讽他,他明显地看到,她扫视过来的那一眼,眼神甚至都没有聚焦在他的脸上。
叶鸣川僵在原地,耳边静默了一阵,刺耳的上课铃声响起,他恍然般回过神来,看了一眼眼前的高二二班,抬脚走了进去。
没关系的,叶鸣川心道,起码这一次,他再次走近了她的身边。
只要给他时间,他就能一步步地走到她的面前,那时候,他会再一次告诉她,他叫叶鸣川,他会问问她,想起来他是谁了吗?
—
窗外电闪雷鸣,瓢泼大雨拍打在窗户上,发出“吧嗒吧嗒”的声响,玻璃上的雨水连成线蜿蜒流下。
此刻正是下课休息的时间,高二二班的纪律很好,教室内只有书本页面翻动和笔尖在纸上摩擦的声音,然而叶鸣川的心里雷声轰鸣,他的心头此刻浮上一个可怕的念头。
还未来得及细思时,教室门外有人重重地咳了几声,猝不及防的声音响起,学生们下意识地望过去,见是外班的一个同学,对方此刻正往他们班看过来。
是找林栀年的吧,这个想法匆匆掠过他们的脑海便过去了,随即纷纷又低下头继续看着手中的书本。
杨可珍是林栀年的好朋友,她是高二三班的,经常来他们教室找林栀年,这是大家已经习惯的事情,毕竟谁连续着几乎一个半学期,每天下课都来找班里的同学一起上厕所,谁都会习惯的。
也正是因为这一场景的天天上演,连带着班里几乎透明人一般的林栀年也在班里同学的面前混了个脸熟。
叶鸣川皱着眉头看着杨可珍,在她几声重重的咳嗽声后,安静的看着书的林栀年似乎身子僵了一瞬,翻动书页的纤细手腕停滞了下来。
下一刻,教室外的咳嗽声越来越频繁,一声比一声更重,直到最后杨可珍大声喊了一声,“年年!”
已经快到了高二下学期期末的时刻了,高三之前的这一次期末考也尤为重要,每个学生几乎是争分夺秒地学习着,这呼喊声在此刻格外地刺耳,班级里隐隐约约响起似乎是不满的啧啧声。
林栀年嘴角微微抖了抖,认命一般放在手中的书本,慢慢起身,脚步沉重地往教室门口走去。
叶鸣川坐在教室的角落处,他看着林栀年的同桌陈乐渔抬头凝望着少女走出去的背影,她伸出手想要拉住对方,只是下一瞬她缺收回了手。
少年的眉头拧成一个疙瘩,杨可珍,叶鸣川是认识的,她也是苍城的,他和对方是小学同学。
林栀年还未转学时,和杨可珍也是认识的,但是否交好,叶鸣川便不知晓了,但按目前的情形来看,约莫也能算得上是朋友,只是他的心头一直萦绕着不详的预感。
但两个女孩子之间相约去上厕所的事情,他一个男孩子能问些什么呢?
窗外的雨还在下着,似乎有越来越大的架势,纷纷扰扰的雨声让也,鸣川的心头乱成一团,剪不断理还乱。
他凝视着教室门口,教室黑板旁的时钟指针滴答滴答地走动着,下课时间有十分钟,为什么每一次杨可珍来找林栀年的时候,她总要等到差不多快上课的时候才踩着铃声垂着头走回教室呢?
时钟上的指针走向整点时刻,同一时间,上课铃声响起,果不其然,林栀年又出现在教室门口了,她是急速奔跑过来的,肉眼可见此刻的她急速地呼吸着,然而踏入教室,她缺突然垂下头,慢慢的,拖着一副没有生气的身体慢慢地挪动着,挪回自己的座位处。
陈乐渔似乎压低了声音在问着林栀年什么,从叶鸣川的位置望过去,他只能见到她轻轻摇着头的后脑勺,接着任课老师便走了进来,开始上课了,林栀年和陈乐渔也就安静了下来。
这一幕几乎每天都在上演着,叶鸣川从一开始的不在意、疑惑、若有所思到现在的惊疑。
他心道:下一次,若再有下一次,他就跟上去,即便跟到女厕门口也无妨。
看着这阵子,林栀年越来越暗淡的眼神,越来越疲惫的身体,他的心里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只是还未证实,真相便猝不及防地在他眼前掀起血淋淋的画面。
连续下了一整天的大雨,放学时间天空依旧没有放晴,学校内积了二十厘米高的积水,学生们堆积在教学楼门口,忧愁地抬头看着黑云压顶的天际,又低头看看快要到达膝盖的积水。
同学们纷纷认命一般,弯下身子将校裤裤脚卷起,脱下鞋袜拿在手上,小心翼翼地淌进水里。
叶鸣川站在学生的最后面,抿着唇看着不远处的林栀年和杨可珍,此时杨可珍正靠在林栀年的身上。
他看着林栀年暗暗使力的右腿,杨可珍这是将全身的重量压在了她的身上,而她自己正拿着手机一边看一边笑着。
雨越下越大了,教学楼面前挤着的一大群学生几乎都要走光了,而杨可珍和林栀年依旧站在那里,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
不,应该说仅仅只是杨可珍不慌不忙而已,林栀年则是时不时地转头打量着周围。
看着教学楼前的学生几乎走空了,鬼神神差地,叶鸣川闪身躲进了教学楼内,他站在玻璃窗旁,借着窗户旁的柱子打掩护,这里形成了一个视觉盲区,除非是在他的正后方,否则不会有人能够看到这里站了一个人。
教学楼前此刻只剩下杨可珍和林栀年,杨可珍将手上的手机收起来放进书包里,淡声道:“走吧,回去了。”
虽然她说话的声音语气算不上温柔,但也算不上是什么大问题,叶鸣川心里一松,失笑地摇了摇头,暗道自己真是想多了。
果然他男生还是不能够理解女孩子之间的事情,就在他准备走出教学楼时,让他目眦欲裂的一幕出现了。
杨可珍说完“走吧,回去了”后,林栀年蹲下身子,双手碰上杨可珍的裤管时,杨可珍突然抬脚踹了她一脚,将人踹着坐到了地上。
“干什么挽我的裤脚?”杨可珍冷声喝道。
林栀年坐在地上,垂着头低声道:“积水了,等会儿你的裤管会湿。”
“我又不下水,湿什么湿。”杨可珍继续喝道:“快点,你背我。”
林栀年闻言,愕然抬头看向杨可珍,她的视线下意识地打量对方上下一眼,支支吾吾道:“可、可是、我、我……没有那么大的力气。”
话语一落,杨可珍勃然大怒,她大声喊道:“你是什么眼神,这样看我干什么,没有力气?难道我很胖吗?”
杨可珍确实是个有些胖的女生,她最讨厌的便是有人说她胖,就算对方没有明说,但眼神里透露出来她胖的信息也足够她歇斯底里了。
这时,她弯下身子,气势汹汹地伸手,狠狠的朝着林栀年的脸上,想要狠狠地扇过去。平日里,她欺负林栀年,从来不会在明显的地方留下她动手的痕迹,然而此刻她的逆鳞被触碰到了,还是她最看不起的软蛋,所以此时此刻她再也忍不住想狠狠地教训她。
杨可珍理所当然的要求和面目狰狞的怒吼,叶鸣川整个人愤怒得控住不住地浑身发抖,他看着对方竟然伸手往林栀年狠狠扇去,他脑海中轰然一声炸响,待反应过来时,对方已经被他一脚狠狠地踹进了水里。
林栀年下意识地侧躺在地上,闭上眼睛,双手抱住头,然而预料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却听到一声尖锐的叫声,伴随着“砰”沉闷的身体砸在地上的声音,水花溅起。
少女苍白的脸上满是无措,她愣愣地睁开双眼,杨可珍倒在水里,浑身狼狈地尖叫着。
教学楼前是有四五级台阶的,叶鸣川抬脚踹她时,力道使了十成,人几乎是飞出去的,这样的高度加台阶下的积水让杨可珍狠狠吃了一个苦头。
但这并不能使得叶鸣川心头的愤怒稍减,他无法想象,这样的日子,这样的欺辱,他心心念念的女孩忍受了多久。
叶鸣川的胸前上下剧烈地起伏着,余光看到一旁侧躺的少女惶惶呆住的表情,再一想自己刚刚那暴烈的动作、扭曲的神情似乎和杨可珍相似,他愤怒的表情一僵。
台阶下的杨可珍挣扎起身,污浊的雨水浸湿了她的全身,暴雨使她无法完全睁开双眼,视线模糊之下,她还是认出了站在台阶上将他狠狠踹下的男生──叶鸣川。
“叶、鸣、川!!!”杨可珍一字一顿地狠声喊道,雨水浇入她的口中,使得原本应该恶毒的声音变得含糊。
杨可珍气愤异常,报仇的信念支撑着她捂着疼痛的肩膀,蹚着水准备往教学楼台阶上走去。
然而层层雨幕中,台阶上的少年望过来的双眼满是阴森,一股森冷的感觉袭上心头,杨可珍顿时呆滞住了,犹豫着不敢往前。
片刻后,她强行挪开视线看向地上的林栀年,大声道:“林栀年,你给我等着!”
说完,她便急忙转身,离去的背影仓皇失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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