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辱,走了,你等什么。”一堆人叫他。
耿辱顿顿,迈起步子:“来了。”
每月一度保护费,都带着刀枪,四五个混混成群结队一条街,好心人带上黄毛,等着一个人在路边吸东西解瘾。
“齐子,快一点啦。”一个小毛头催催暂时头头,齐子挥挥手,一口气吸完,不改混混特性,“走啦。”
耿辱跟在后面,见路灯混黑,街道清冷,听众人说话。
“你小子是不是又换了个妞啊。”
“舒服吗,还是雏儿啊。”
“捡到宝啦,诶对了,最近怎么不见你搞了,戒荤啦。”
“莫不是得病,老不带套,啧啧。”
他们说话越来越随性下流忽地提点:“耿辱你怎么不吱一声啊。”
耿辱一抬头:“啊?”
“你睡过哪些小妹妹啊?”他们问。
“不多,没什么感觉。”耿辱无心参与话题,随口一句。
“他这个小吊子肯定睡过很多妹妹啦,长得这么鸡巴的好看,藏着掖着不肯说而已。”
耿辱不说话了,由他们说,他们朝他笑笑,一会儿又把话题转走了。
耿辱只是跟着走,大家不排斥他。
“啧,怎么见不到人啊。”
“这么安静?”
他们抱怨嘟囔一声,忽地,脚步停下。
“哟,这个。”
耿辱抬头,见到混混脸上嘴角微扬,露出略微兴奋和兴意。
“漂亮啊,”混混一舔唇,转步,欲想往巷内走去。
巷内,一对母女往后缩两步,母亲抓紧女儿的手。
母亲长发,三十几岁上下,安静贤惠,女儿黑发披肩,十岁左右,一条连衣裙,白净苗条。
耿辱上前一步,神色犹豫:“齐哥,不要吧。”
混混似是没听到,兴致勃勃地又进一步。
“齐哥。”耿辱又喊一句。
混混盯着那对母女,饿狼般的眼神:“认出来了,这不是那个死差佬的仔女嘛,差点就忘了还有这回事,居然遇到了,没想到真巧。”
他如狼似虎地迈入暗巷。
耿辱心里一顿,上前伸手拦抓混混的手:“齐哥。”
混混抽甩开他,眼神紧盯前方,盯得那对母女浑身发毛。
“齐哥,说不定警察就在隔壁,这俩要出事了,那就给了把柄。不行的,齐哥我们找别的。”
耿辱喋喋不休,混混烦了,又要上前,耿辱挡在混混面前,用身体挡住母女俩,拨开混混的手。
“你让开,别烦我。”
两人纠缠起来,开始有推搡。
“让开!胆子大了是吧!”
混混掏出刀来,亮出刀光:“耿辱,你怎么啦,进化啦?大善人吗。”
“操她们又不是杀他们,干嘛,你是怕了还是同情他们啊。”混混拿刀指着耿辱胸口,“别惹我,不然第一个就搞你,滚一边去!”
一个和耿辱要好的上来劝架:“自己人,自己人,耿辱,快回来啊。”
耿辱仍把那对母女护在身后:“齐哥,这不好,这风险太大了,说句不好听还容易遭天谴,齐哥,你再好好想想……”
混混揪住耿辱的长发:“你比我干净多少,你不用遭天谴吗。”
混混拿刀对准他的脸,刺出一个血口子,泛起红腥:“耿辱,金盆洗手啦,死性悔改啦,当你兄弟一场,就这样对我是吧?”
“滚不滚,不滚是吧。”混混猛力揪着他额门往巷壁撞,沉闷一声,鲜血流过他鬓发。
耿辱死死揪住他的衣服,腹部撕裂般疼痛,混混怎么踢打,都不松手。
“滚开,你他妈的松手!”
有人上来劝:“别,停停,齐哥停手。”
耿辱头破血流,旧伤复发,眼前晕眩,混混跨过他,又要向那对母女走去。
耿辱扯住他,把他扯摔下地。
“你他妈的疯了吧!”混混爬起来,照头踢过去。
耿辱的血流到颈脖,倔强扯着他:“齐哥,别,”
混混打他耳光,踢他腹部,把他头往墙上撞:“他妈的操你妈,操你妈,操他妈的。”
“那么想死是吧,死啊,替她俩贱婊死啊,松手,他妈的松手。”
耿辱身体被捶打得一晃一晃,满面鲜血。
“去陪王秋夏那傻逼,你那么想去陪他是吧,滚啊,你他娘的以为自己是警察啊,主持正义啊,滚一边去啊!”
“别,不行的,不可以……”耿辱两唇颤抖,苍白,混混抽出枪对准他的后颈,一股寒凉迅速传入皮肤各处,如电流萦绕,汗毛林立,耿辱闭上眼,静止下来。
他呼吸声加重,在寒风中清晰可闻。
只要一开枪,这个声音就会消失,不存在这个世上。
生命如此脆弱,如此渺小,不值一提。
耿辱想,他现在也想要一个烈士名号了,一生如此短暂,荣誉可以点缀得没那么单调。
快收网吧,他真的撑不下去了。
昏迷的他被重力拖走,冷风灌入他的身体,意识回笼,一直扯纠的腿脚挪动。混混离开了,他的眼皮磕到地面的一粒小石子上,他睁开眼,静躺。
“叔叔,你为什么哭啊?”穿连衣裙的小姑娘过来问他。
他把小女孩抱住,抱紧。
“叔叔没哭,你妈妈呢,报警去了呀,你来照顾叔叔吗,叔叔给你唱首歌好不好?”
小女孩不反驳他,只是窝在他怀中,耿辱坐着,几乎整个人都要倒下,他笑问:“你听过《四季歌》吗,没有啊,那《夜上海》呢,就唱《夜上海》吧。”
耿辱咽着血,开始一句一句唱起来:“夜上海,夜上海,你是一个不夜城…华灯起,车声响,歌舞升平……”
他声音轻柔:“只见她,笑面迎,谁知她内心苦闷,夜生活……”
“胡天胡地蹉跎了青春……心灵随着转动的车轮远去……”
耿辱笑一下,又继续:
“换一换,新天地,别有一番新风景…回味着,夜生活,如梦初醒……”
警笛声传来,女孩母亲踉跄下警车,把小女孩抱走,姚陶上来,顶住耿辱:“耿辱,没事吧耿辱,”
耿辱接过温毛巾,擦掉血迹,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死不了,死不了,还能唱歌呢。”
“礼湘云这边准备收网了,你别回去了,赵志明把所有人都叫会「車」了。”
耿辱抹干净脸,伤痕可见,血腥味淡淡泛开,他回头一笑:“没事,我得回去,他们就是在等我回去。”
“姚陶,你别跟过来了,很危险。”耿辱嘴里泛着腥味地笑语。
“忘掉了,全都忘了。”耿辱往地上吐一口唾沫,手插起兜来,“姚陶,你回去吧。”
他迅速进入状态,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烂仔,踢翻一个路边的垃圾桶。
“他大爷的。”他骂。
“他大爷的一个两个没□□的。”他痛骂。
耿辱长发披落肩头,微微弓背,插兜独自往「車」走。
“一只雀仔跌落水……”
“跌落水,跌落水……”
“一只雀仔……”
他在路上,身影孤寂,高声轻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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