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婵手中一颤,有那么一刹那,她以为萧墨寒是发现了什么的。
她按下心中的不安,清了清嗓子,强装镇定道:“你不派司机送我回去么,何叔呢?”
“何叔家里最近出了点事,他和方婶昨天连夜赶回老家了,估计要过个十天半月才能回来。”萧墨寒那双幽深的眸子,始终在她脸上打量,像是面镜子,仿佛能透过皮肤照到她心里去。
宋婵慌忙避开他的眼睛,低头继续喝着碗里的粥:“哦,那样啊,那我自己打车回去。”
“如果你希望有人送,那开完庭你坐我的车,等秦歌送我回公司以后再把你送回去。”萧墨寒喝了口粥,好商好量的提出一个折衷的办法。
宋婵一口回绝:“不,不用了,你们忙你们的,我自己打车就行。”
她的逃亡计划里最关键的一环便是担心开完庭后,怎么甩脱萧墨寒,甩脱司机,前去机场与母亲汇合。现下,一个两个的都有事,不能陪送,如此天赐良机,又怎会不好好把握。
所以对萧墨寒的提议,本能的拒绝。
浑然没发现,萧墨寒盯着碗里的粥,深邃的眸底此刻迸出一丝冷冽。
早饭过后,宋婵挽着萧墨寒的手臂出门,秦歌在后面帮忙拎着箱子。他走了几步,手腕渐感吃力:“宋小姐,你这袋子里是什么啊,好沉。”
袋子底部压的是小青的骨灰,用衣物遮盖,外面察不出什么,但一提到手里,重量感的差异一下子就出来了。
她很怕萧墨寒起疑,伸手要去接旅行袋:“还是我来吧!”
“我提都费劲,你提,岂不更累。”秦歌把袋子左手换到右手边,说道,“没事,又没多远。”
宋婵紧张得不行,跟在萧墨寒身边,全程盯着袋子,心不在焉。一会儿怕秦歌好奇忍不住去查看里面的东西,一会儿又担心秦歌不知轻重,磕到了骨灰盒。
总之,胆战心惊的。
好在,车子就在地下停车场的电梯旁边,下了台阶,就到了。袋子被放在前座。这时,白九棠从另一部电梯里出来,车门合上的那一刹那,他捕捉到了袋子一角和宋婵眼底浅浅释放的担忧。
他知道里面装的什么东西,走过去道:“要是挤的话,可以坐我的车。”
他想让宋婵有一丝喘息的机会,她太紧张了,这样容易露馅。
萧墨塞拉开车门,毫不迟疑地将宋婵推了进去,单手搭在门框上:“再来一个也不嫌挤,要不要一起坐?”
“不用了,我还是开自己的车吧!”白九棠从口袋里摸出钥匙,走向自己的车位。
他方才问这话纯就是多余,萧墨寒怎么可能放任宋婵弃他的车不坐,而去坐别人的。这几天,萧墨寒把宋婵看得紧,恨不得将人别在裤腰带上,走哪儿都揣着。
但愿宋婵能扛得住萧墨寒这多疑的性子。
“你出汗了,热吗?”萧墨寒坐进车里,握住宋婵搁在膝弯上的手,揉了两下,发现掌心是湿的。微抬起头,吩咐驾驶位上的秦歌,“把窗户打开。”
如此体贴温柔,令宋婵恍如梦中。
她惊恐地看着萧墨寒,她一直期待萧墨寒能这般对她,可真的这么做的时候,发现好说话的他,比不好说话的时候,更令人感到害怕。
像是暴风雨来的前奏,越是平静,越让她感到恐惧!
车子很快抵达法院,门口围了很多记者,将路堵得水泄不通。萧墨寒等一行人一下车,闪光灯便是闪个不停。各种问题,接踵而至,一个比一个尖锐。
萧墨寒不予理睬,闷头往里走,宋婵跟在后面。尽管有秦歌在前面开路,仍是寸步难行。好在,等候已久的萧家保镖们适时赶了过来,手拉着手,组成一堵人墙将一众记者拦在外围,这才得以顺利进到庭会现场。
苏陌白作为控告律师,比他们早到四十分钟,跟助理交代一些开庭准备。见到他们进来,立即挥手喊:“这边。”
萧墨寒领着人到原告席处。
苏陌白望着宋婵道:“还有三分钟就开庭了,你还有什么要诉讼的没有,比如赔偿什么的,可以现在说给我听,一旦开庭,就不能随心所欲的发言了。”
宋婵摇头:“我的目的一直很明确,不曾有任何改变。”
她只要张玉兰伏法,其他都不需要,什么补偿,忏悔,她不屑。
“那好。”苏陌白也是本着职责,问一问,其实心里也明白,宋婵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你在这边坐下吧。你们呢?”
他复又看着白九棠他们。
“我和墨寒自然去观众席。”
白九棠话音刚落下,门口传来一阵骚动。抬头一看,是顾志远到了。他浓眉紧皱,看来还没有从那件事走出来,浑身布满戾气。身后的律师天团倒是截然相反,一个个雄纠纠气昂昂地走进法场,望向苏陌白时,俱是抬高下巴,发出一致的挑衅神情。
白九棠忍不住扬唇,撞了下苏陌白的肩膀开起玩笑:“组团打你一个,你人缘很差啊!”
苏陌白从来不将那些人放在眼里,叹了声气,颇有几分天妒英雄的感慨说道:“没办法啊,谁叫我能力强啊!”
白九棠撇了撇嘴,露出一个不置可否的表情。
宋婵从那一堆律师天团里看了一个熟面孔,曾辉。帝都排行榜第五的金牌律师。
对方也看到她了。
抬了抬鼻梁上的镜眶,颇有些心虚的咳了两嗓子。
当初这个案子最开始是宋婵找的他,如果那时候他点头,现在便是控告方。现在倒好,成了被告方了。
本是盟友,现成敌对,多少有些尴尬!
宋婵没多想,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她无权无势,曾辉不帮她完全可以理解。
毕竟,顾家的势力,帝都也没几个人扛得住,说不定对方也是威逼利诱呢?
于是她大大方方朝他颌了颌首,打起了招呼,弄得曾辉一张老脸顿时不知道往哪儿搁,镜片后的两只眼睛左右瞟着,看都不敢看她了。
“不过话说回来,今日这场官司赢了倒还好,输了岂不是丢脸丢到姥姥家。”白九棠觉得这帮律师忒不要脸,以多对少,一场本不公平的战役,他们竟能表现得如此坦然。
俩字,佩服!
“你要是想看他们丢脸丢到姥姥家,那我就让他们把脸丢姥姥家去。”苏陌白早看不惯这群伪君子很久了,为了钱,什么官司都接。
甚至不惜放弃原则,背弃骨子里应有的是非观,为有钱人舔血埋没真相,罔顾正义!
这种人做律师是污辱了这两个字,他们只配做垃圾!
“开始了。”
法官席上陆续坐满了人,位置最上边正中间的那位,一入席,便拿起桌上的法锤敲响了三下,场面原本站成三个一团,两个一队的人堆,立马各归各位,热哄哄的场面即刻鸦雀无声。
法官面无表情地地扫了下会场,然后吩咐底下穿着制服的同志把嫌犯押上来。
一个月不见,张玉兰模样大变。原先都是把自己打扮得珠光宝气,光鲜亮丽,如今一身囚服,素面朝天,老态尽显。要不是法官当场念了一声她的名字,宋婵还以为他们押错了人。
差距太大,实在没认出来。
张玉兰在里头每日挨骂挨打,心灵和身体上备受煎熬,乍一看见顾志远,就像见到亲生爹娘一样,激动地热泪盈眶:“顾志远,快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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