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了半个小时,还是没有人出来,看来这老夫人确实想要给她来一个下马威想要惩治于她。因为过了这么久,她既不请她进入厅堂里给她张椅子坐,也不说泡杯热茶给她暖暖手。就让她在这正月的寒风里,把她干凉着站在这走廊之下任凭她吹着冷风也不闻不问。经过了一个晚上的惊魂之夜,虽然秦子沫被容芷保护得很好,可是还是有些疲累。脸上不由的显出了几分倦意。
“小姐,您在这里已经站了半个时辰了。”春兰看着秦子沫疲惫的神态,以及身上衣裙衣料上面的点点狼狈。她不知道在她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但她知道那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从她被秦子沫推开之后,她便一直有些耿耿于怀,她答应了要回去救小姐的,可是等她找了人回去之后,小姐却是不见了,作为小姐的贴身丫环她没有好好的保护住她,反而要小姐保护她,这让她心里很愧疚。
秦子沫这会儿抬头看了一眼面前阁楼二层亮着灯的一间房间。
“那我们回去吧。”秦子沫的嘴角冷笑了一下,陪这个老太太入戏已经一个多小时了,她敬她是长辈,所以才会在这里一站就是一个小时,若是换作常人,对不起,她可没有这个闲情也没有这个雅致陪着她玩这站木桩的游戏。所以面子她是给老太太了,但是至于她自己要不要,那得看她自己的意思了。不过她料到老夫人不会这么轻意的让她走,但是她的耐心已经快要被磨光了,最好她识相一点能够快点出来,否则可别怪她嘴上没德,逼她现身。
阁楼二层。
老夫人的起居室里,左墙之上挂着一副滴水观音金像,右墙前放着一排小载的青葱盆景,有青松、有文竹、有水仙等等,一个个小模样长得青绿可爱,一看就是经常被主人滋养修剪过后的结果。房间里的火炉烧得旺旺的,映起的红光照在一副白玉花鸟屏风上,竟可使得那屏风上面的花鸟鱼虫像是活了一般。
这房间里的每一件东西,每一个摆设都显出了其主人身份的尊贵。
一个华发初生但面容仍显精致的美一妇正半依在一张雕凤呈祥的红木大床上。她的身上穿着一套绛紫琼花锦袄,细看琼花的花瓣竟然是由玉石工匠用白玉预先照着图样刻好,再缝制到锻面上的,而花蕊则是由金丝压着金珠勾勒而成,在其领口与袖口边上全都是用金丝银线绣成的吉祥衬纹。整套衣服优美华贵得如同是一件精致的艺术品而且价值不菲。光打磨好的一片琼花花瓣就足让普通人家够吃三年的口粮。
在美妇的膝下面盖着一条红底牡丹成祥的锦被,膝盖之上趴伏着一只蓝眼纯白色的波斯猫肥猫。带着红宝石镶金指套的手指,正轻缓的抚摸过波斯肥猫身上柔软的白毛。显出几丝浅浅鱼尾纹的眼睛微微地轻睑着,带着犀利梭角的唇儿此刻正紧闭成一条线。这位就是王府内老王爷的发妻老夫人,也就是王府里身份地位最尊贵的女人。
当然在这间老夫人的起居室里,不光只有她一人,在其边上还站着一名老嬷嬷与一名小丫环。那名小丫环就是先前在走廊里值更来通报的那位,长相只算得上清秀并无半分特色。而那位老嬷嬷,观其面相,一看就是一个精明的主儿。怕是跟在老夫人身边的老人。这一老一少站在这暖人的房间里也已经有一个多小时,两人的鼻尖上甚至已经泛起了一层细细的热汗。
“她还在下面候着?”就在两人以为老夫人已经睡着了的时候,老夫人突然开口说话了。
老嬷嬷走到窗台向下张望了一下,回道:“回老夫人,她还在。”
“嗯。”老夫人的眼睛还是微微闭睑着,没有一丝想要睁开的意思,只是从棱角分别的唇儿中吐出了一声绵长的音符便没有了下文。
走廊下。
秦子沫收回了看向二楼灯火的目光。还不下来吗?看来不下记猛药,这楼上的那位还不知道要凉她到几时呐。
“春兰,老夫人应是睡下了,那我们不便打搅还是先走吧。”秦子沫嘱咐春兰的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是那音量足够楼上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哼,看你还坐得住,住不住?
“是。”春兰应了一声,转身走在了秦子沫的前面。
“大小姐,请等一下。”这个时候从楼梯口赶下来先前通报的值更小丫环。
可是秦子沫明明听见了身后的叫喊声,但脚下就是未停半步。
值更小丫环一急,几下快步就跑到了秦子沫的面前,她气喘嘘嘘地对着秦子沫传话道:“老夫人,正在更衣,请大小姐再稍等一会。”
秦子沫犀利的目光扫过小丫环的脸上,直看得小丫环的眼睛一阵的躲闪。
还在更衣么?这想要骗谁呢?三岁小孩吗?还是骗骗以前这个身子的原主人?她可不是废物,一个小时的耐心已经足够了,她可不会再这么呆傻的站在这里吹冷风了。眸光一闪,秦子沫嘴角含笑。
“那就回了老夫人,她年纪大了手脚不方便的话,就不必勉强更衣出来见我了,这人老了就要懂得保养,要不然才五十岁的人便会老得像是七十岁的老妪一般行动不便不堪入目的。”秦子沫的话里藏针,说的话还是用能让二楼也听得清的音量。
值更的小丫环听着秦子沫的话后脸色巨变。老夫人可是最忌恨别人说她老的,她还记得有一回服侍她的大丫环红组儿说错了一句话,硬是被押到刑房里被拔掉了十指手指的手指甲。十指连心的疼啊,她还犹记得红组儿被拔掉指甲那会儿在下人房里嚎叫的凄惨模样。如今这大小姐敢说出这种话,还真不知道她是真傻还是假傻,反正铁定是落不到好果子吃的。
“春兰,走。”秦子沫抬腿绕过了值更的小丫环,打算这老夫人要是听了她说出这样的话后还不出来,那她就是一个怂货,她也就敢直接走回自己的院子里去补个眠。
“慢着,大小姐好大的胆子,居然敢骂老夫人?”这个时候秦子沫的身后来了那名随侍在老夫人身边的精明老嬷嬷。
秦子沫转身,看向后来的老嬷嬷,她的唇角微勾对着她说道:“难道我有说错了吗?老夫人不是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连穿件衣裳都要花掉半个时辰还没穿好吗?本小姐只是敬老不忍心看着老夫人如此辛苦,所以才好心的让老夫人多休养,休养,这岁月催人老啊,你们也真是的,明知她现在这个状况还要让她劳累,真不知爹爹都养你们干啥吃了?”
秦子沫的这席话,堵得老嬷嬷顿时目瞪口呆,不过她毕竟是老人见识过的场面比较多,所以很快便镇定了下来,狡辩道:“老夫人哪有大小姐说的那么不堪?她适才才刚起的身。”
“哦,那本小姐可是记得,早在半个时辰之前,就有人上去通报本小姐来了的。难道老夫人不是腿脚不利索,而是耳朵有毛病吗?那可曾请过大夫给老夫人看看?这久病不医可不好啊。”秦子沫装着十分关切的样子,可说出的话实则听在二楼老夫人的耳朵里,就连血都快要气得喷出来了。
而老嬷嬷与小丫环听着秦子沫挤兑老夫人的话后,脸色俱是一变。
只有站在秦子沫身侧的春兰,脸上依旧保持着面无表情的神态,只是那微抖的唇角却是泄露了她现在一丝的情绪。小姐还真的是损人不带脏字的。这老夫人听了这话之后,不气得跳出来才怪了。
果然,从二楼的楼梯那里传出了急促的脚步声,可以看到一截绛紫色的锦锻儿。少顷,从楼梯口处跳下了一只肥肥的波斯猫儿跑在了来人的前面。
“给老夫人请安。”秦子沫向着从二楼赶下来的老夫人行了一个礼。
“哼,秦子沫你好大的胆子,王府养你这么大,就是这般教你礼仪?教你怎么目无尊长的?”老夫人一见面就对秦子沫一顿的呵斥。
“老夫人,子沫真不知道哪里有冲撞到您了。自从子沫回府之后,便被护卫送来这里聆听老夫人的教诲,在老夫人未起身之时,一直静站在这里可不曾有半分的怨言,也不敢有半分的懈怠。”秦子沫面不改色的根本就不承认自己方才有说什么不敬的话。
“你。”老夫人自然是不能指出来秦子沫方才在楼下说的那些难听的话。要不然她这不是自打嘴巴,落了个偷听的罪名?可是她的这口恶气怎么可能咽得下?自从她嫁入王府之后,从来都是她训斥人,几曾有过被人挤兑成这样的?看来她的侄女说得没错,这个秦子沫确实是变了,变得牙尖嘴利的了。
不过她的威严怎么可能会让这么一个后生小辈挑衅?
“容嬷嬷,给我上去撑嘴。”老夫人眸光一闪,梭角分明的嘴里便吐出了惩罚人的话儿。
容嬷嬷一听,立马便走到了秦子沫的面前,精明的脸上带着一丝得色,扬手就要打向秦子沫的左脸。
“慢着,敢问老夫人,子沫究竟犯了什么错?要受到撑嘴之刑?”秦子沫瞬间全身散发出一股凌厉的气势,眼神更是犀利的瞪了容嬷嬷一眼,看得容嬷嬷一阵的心虚,心下暗叹她还从未曾在大小姐的身上看到过如此凌厉的气势,竟然让她心生惧意。
“目无尊长之罪。”老夫人说完之后狠狠的瞪了容嬷嬷一眼,厉声怒呵道:“还不给我撑嘴?难道要我亲自动手不成?”
容嬷嬷得了老夫人的令,胆子不由的一壮,管你气势凌厉又如何?现在在老夫人的地盘里,这里就数老夫人最大,她的话最管用。所以容嬷嬷扬在半空中的手,再一次的顺着轨道向着秦子沫的左颊抽去。
“啪。”很响亮的一记耳光声并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老夫人耳边听着这愉悦的两道声音,眼睛不由的一眯,可是当她看清被掴掌的人之后,不由的心中一怒大喝了一声:“秦子沫,你想造反了不成?”
原来,此处慢镜头回放。
容嬷嬷扬手一掌抽向秦子沫的左颊之时,眼看着那布满茧子的老手要碰上秦子沫细嫩的左脸。却是从她的边上更早一步的伸出来一只手掌,狠狠地抽在了容嬷嬷那张精明的老脸之上。掴撑的人力道很大,在造成了一声皮肉间的巨响之后,顿时从容嬷嬷口中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并且壮硕的身子在原地转了两个圈之后倒在了地上。众人只见被容嬷嬷捂着的右脸呈吹皮球般的肿涨了起来。不一会儿,便已经涨成了一个猪头。
看着容嬷嬷那样子,要不是地点时间不对,秦子沫肯定会狂笑出声。
这打人的不是别人,正是一直站在秦子沫身边不曾有半分表情泄露的春兰。
秦子沫的眼神瞟过春兰的脸,好样的,这才是她最忠实的贴身丫环么。
不过她的耳边很快的便传来了老夫人的怒吼声。
“老夫人,这造反两字可说不得,子沫也担当不得,想咱大周国一向国泰民安,民众安居乐业,爷爷、爹爹都是一门忠烈,国之栋梁,爹爹手中更是手握重兵,撑管着大周国半数的兵力。若是这两字被有心人由咱们府里传了出去,那可是大大的不妙,这不仅会给王府带来灾祸,更是会落得一个灭九族的悲惨下场。”
秦子沫目光如炬无畏的看着老夫人,她抓住了老夫人言辞中的把柄,一改被吼的弱势,迎着老夫人想要吃人的目光,不卑不亢的说完了这一通话。
“放肆,放肆。”老夫人被秦子沫这一顿的抢白,气得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心口,她觉得胸膛内一阵血气翻涌,外加一抽抽的疼。她颤抖着用戴着红宝石指套的玉手指着秦子沫的方向,“你,你这个逆女,给我跪下,还有你这个贱婢,还不给我自撑嘴巴?”
秦子沫听到老夫人如此好笑的要求嘴角边不由的扯起了一丝嘲讽的弧度。这个老夫人是不是太养尊处优了,所以以为所有人都得听从她的命令?跪下?自打嘴巴?亏她还说得出口。
既然她已经和这个老太婆翻脸了,那她又何必还要对其委曲求全?想要她跪?她偏不?想要掌春兰的嘴巴,那她自己来动手啊。她就这样站着,看她能把她怎么样?这里已是深夜凌时,押送她来的护卫已经离开,了不起老夫人那里比她多了一个人,而她这边的春兰虽说是个女流之辈可是是经常干活的也有一把力气,所以在人数与实力上她并不吃亏。她就等着看眼前的这个老夫人脑残到了什么程度?
“你,还死杵在那里不动干什么?还不给我去掌这个贱婢的嘴?”老夫人这会儿真的是气疯了,在这王府里什么事不是她说了算的?就连她的丈夫都要卖她的几分薄面,成婚到现在从未曾与她红过脸,可偏偏到了今天,秦子沫这个她的嫡亲孙女却是让她气得快要吐血了。
值更小丫环心里是极度害怕的,方才她亲眼见到春兰抽了容嬷嬷的脸,那个下手重得让她看着都牙疼,可是老夫人的命令她又不敢违背,她只得硬着头皮向着春兰走近了一步。
春兰清冷的眼神扫过了向她靠近的值更小丫环的身上,值更小丫环却是有些承受不住这心里的压力,整个人还没有走到春兰的身边,就被她的气势吓到,最后腿脚一软,两眼一翻就软扒扒的倒在了地上昏了过去。
直气得老夫人,差一点就吐出一口心头血。可是眼下,她身边的人一个吓昏了,一个还赖在地上哼哼呀呀的,她权衡了一下还是走到了容嬷嬷的身后,抬脚就踢了一下容嬷嬷的后腰,对其怒骂道:“你是死人啊?还不快给我起来,去教训对面这个臭丫头。”
容嬷嬷抬头看向了秦子沫的方向,看到了在她眼里如凶神恶煞般的春兰,她这回子哪敢再上去啊?这不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找死么?现在她的左脸还肿得像个猪头一样,她可不希望自己的右脸也肿成这副模样。她怨恨的看了一眼已经昏倒在一旁的值更小丫环,这个死丫头倒是聪明,懂得装昏来脱罪。
不过老夫人命令的事,她也不敢违背。还是从地上颤颤悠悠的站了起来。一步一挪的向着秦子沫的方向走去。其间老夫人给她打了一个眼色,容嬷嬷心下一个机灵,原来如此,她心领神会的点了一下头,突然向着秦子沫发了疯的冲了过去,并且口中大声的嚎叫着:“来人啊,要杀人啦。”
这样一个寂静的夜里突然暴出一声“杀人”的叫声。那场面可想而知有多劲暴了。
一时间不光是落雪院,就是隔壁老王爷住的落英院都被惊动了。
秦子沫一看这个容嬷嬷的动向不动,她的目光便看上了站在她不远处的老夫人。
精致的妆容上浮现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老夫人眼中充满得色的看着秦子沫,哼,跟她斗她还嫩了一点,她的身边有那个贱婢又怎么样?容嬷嬷大哭小叫的把人一引来,任谁看了她现在的样子,再加上她在旁的解说,那秦子沫这目无尊长,顶撞长辈的罪名就成立了。
就在她得意的看着秦子沫的时候,秦子沫却是做了一个让她怎么也想不到的举措。
哼,老太婆,打不过了就想要来阴的是吗?那咱们走着瞧。秦子沫突然伸手把自己的头发弄乱,然后用手在自己的身上撕扯了几下。原本就狼狈的裙子被秦子沫这么一弄之后,这会更像是被人蹂躏过的样子。然后她看着容嬷嬷向她冲来的身子,在快要相撞的那一瞬间,自己先倒了下去。
要演戏是么?秦子沫的嘴角勾勒起了一丝冷笑,那她乐意奉陪。
被吵醒的下人主子们从各自的院子里出来赶到落雪院的时候,正看到容嬷嬷像是发了疯一般把大小姐给撞倒了。而大小姐一身狼狈,不仅云鬓散乱,身上的漂亮衣裙更是被多处撕裂,有的上面还沾着暗红的血迹,不知是哪里受了伤,反正那模样看起来十分的可怜。
秦子沫卷缩在地,双手抱着头,瑟瑟发抖着身子哀求着,“容嬷嬷,不要打了,不要打了,疼。”
呃,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容嬷嬷暴打大小姐?那方才喊救命的是谁?不是容嬷嬷的声音吗?众人疑惑着。
而当事人容嬷嬷却是被秦子沫这个举动给吓了一大跳。她,她,她什么时候打过大小姐了?然后她看了一眼四周围众人扫向她的谴责目光,心下不由的慌了神。“我,我没有,我没有打大小姐。”
然后她又看到众人看向她时流露出来的那种鄙夷的目光。似乎在说着他们都看见她打大小姐了,还想抵赖?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这个时候一个带着七威严三分严厉的老者声音出现在了众人身后。
众人回身行礼,为来人让出了一个通道。
“王爷。”一声称呼表明了他的身份。
哦,哦,原来是这个身体的爷爷到场了,看来这动静闹得挺大的。
秦子沫稍稍整理了一下,便从地上站了起来。她向着老者行了一个礼,说道:“给爷爷请安。”
“嗯。”老王爷看了眼秦子沫,又看了眼肿成了半张猪头脸的容嬷嬷,最后把目光落到了他的发妻老夫人的身上。
“这是怎么一回事?”老王爷的质问带着不容人忽视的威压。毕竟他曾是那一生戎马,手握百万兵权,主宰过万人生死的兵马大元帅,身上自然而然的便带了一股强势之气。
“回王爷,是子沫身边的这人贱婢先出手伤了服侍我的容嬷嬷,所以我才让容嬷嬷过去教训她的。”老夫人睁着眼睛说着瞎话。
“哦,是这样吗?”老王爷把目光从自己的妻子身上收回,然后回落到了秦子沫的身上。
此时的秦子沫一扫先前懦弱之态,她的表情十分的坚定自然,清澈灵动的眸子更是无惧的直视着老王爷的眼睛。
“爷爷,你是想听真话呢?还是假话?”突然秦子沫对着老王爷笑了笑问出了这么一番话。
“真话何讲?假话又何意?”老王爷却是一个妙人。有意思,少有人能在他的直视之下还能保持住如此轻松的心态,他这个不被人看好的嫡亲孙女,倒是有几分魄力没有辱没了平南王府的名头与血脉。
“假话是大家都看到了容嬷嬷动手打我,真话是容嬷嬷要动手打我之前,我先动手打了她。”秦子沫把春兰打容嬷嬷的事一跳而过,只说是自己打了容嬷嬷。
“呵呵,你这娃儿,倒是十分有趣,那你给老夫说说,你为何要打容嬷嬷?”老王爷居然没有先问容嬷嬷为何要先打她,倒是反问了秦子沫为何要反击?
“爷爷,因为我姓秦。”秦子沫对着老王爷自豪的挺了挺胸,“平南王府的子弟,怎可被一卑贱之人随意殴打?我的血脉不允许我受此等侮辱。”
老王爷听着秦子沫的话后,眼睛瞪时一亮,他爽朗的哈哈一笑,大声的赞道:“好,说得好,这才是我平南王府的子孙该有的气魄,不愧是我儿的种。”
“谢谢爷爷的夸奖。”秦子沫大气的回了老王爷一个微笑。看来她这次是赌对了,本来在老王爷进来的一瞬间,她想了好了无数个应对的办法。可是她觉得坦诚与真诚却是应对目前困境最好的办法。
想那老王爷是什么人?是纵横沙汤一辈子的武将,他见过的人带过的兵可是她一辈子加起来都不够看的。她那点小花花肠子在像他这种老油条面前,那不是在关公面前耍大刀吗?所以她干脆直话直说,但也没傻的实话全说,只是说了九句真话加了一句假话而已。而且她还特意表现出一股不服输不怕输的样子,果然博得了老王爷的好感。
这边的老夫人看着自己的丈夫似乎极是喜欢秦子沫,心中不由的有气。
她从鼻吼里“哼”了一声,对着老王爷不阴不阳的说道:“王爷,就不问问她为什么容嬷嬷要打她的原因?”
“哼。”老王爷听了老夫人的话,却是更加哼了一声大的。他的面色一寒,对着老夫人说道:“容嬷嬷是你的贴身婢女,她为何要这么做,自然是与你脱不开干系。”
“王爷。”老夫人一听老王爷的口气,似乎隐隐中对她有些不满,她心下一慌,忙解释道:“是这个逆女先顶撞与我,我才让容嬷嬷去教训她的。”
“嗬,你三更半夜的不睡觉,招了小辈前来训斥,倒是吃饱了撑了?闲得慌了?”老王爷一针见血的指出了老夫人的用意,“别以为你那侄女在你面前挑唆了几句,你便拿辈份来压人,你要记着这个家姓秦不姓林,有些事适可而止。”
“王爷。”老夫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老王爷,她们成婚这么多年以来,虽然相敬如宾,可是他一句重话都没有对她说过,一次脸都没有对她红过,她掌管家里各类事物的时候,即便是她做错了,他都没有说过她。可是为何今天,为了这么一个不孝孙女,他竟然就对她说出这番重话?
“好了都散了各回各房吧。”老王爷向着众人挥了一下手,然后对着秦子沫说道:“你也回房去吧,不过下回记得该尊重长辈的时候,还是得必须尊重的,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是,爷爷。”秦子沫对着老王爷露齿一笑,然后牵起春兰的手便往外走。
走出一段路后春兰对着秦子沫问道:“小姐,方才为何要对老王爷说慌?容嬷嬷明明是我伤到的,为何要说成是你自己?”
“傻瓜,这不明摆着的道理吗?爷爷要是执意袒护老夫人,那么我们一个也跑不了,相反他要是袒护了我,便不会让我受伤,只是你的身份低微,说不定为了平复老夫人的怒气,会拿你开刀。你既然已是我的人,那么我怎肯让你受罚?反正横竖是那容嬷嬷倒霉,谁让她惹了咱们主仆的。”秦子沫的一番话,听在了春兰的耳朵里,不由的让她的眼中有些动容。
看着秦子沫明媚的笑脸春兰的心里才算是好过了一些。
“对了春兰,暮有没有回来?”秦子沫这会儿想起了自己的暗卫,如果当时没有暮冲来,她与容芷在那个场面就难说了。
“没有。”春兰对着秦子沫摇了一下头,暮没有回来,所以她才会这么担心自家小姐的安危。
回到了东苑之后,秦子沫就一下子趴在了自己柔软的大床之上。
还是自家的大床躺着舒服啊。
“春兰,我想洗澡,你帮我去提水吧。”秦子沫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本来已经够破的了,可是被她自己一折腾下来,还真的是破烂不堪了。
“好。”春兰领了命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她便已经效率的把放在屏风后面的浴桶给打满了水。
“好了,小姐水打好了,温度适中可以沐浴更衣了。”春兰提着木桶打算出去。
“等下,你帮我拿套干净衣服。”秦子沫说完之后,解下了自己头发上的发簪,一头如云般的秀发便如瀑布一般散了开来。接着秦子沫解开了自己身上的小袄,然后是外裙,最后她步入了浴桶之中。
明亮的烛光照在她如象牙般的肌肤之上,在表面泛起了一层珍珠般的光泽。
秦子沫舒服的泡在了温度适宜的清水之中,口中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舒服的轻叹。她闭上了眼睛,把头整个埋入了水中,然后在憋足了一口气之后,又冒出了水面。她把自己的秀发清洗了一遍,然后把双臂架在了浴桶边上。这个浴桶个头比较大,可以装得下三个她这样的人,她把双手架在浴桶边上之后,可以让整个身子浮起来,她欢快的用脚踢了踢水,可是总觉得玩得不尽兴。虽说这个浴桶也够大,但她还是在心里考量着,是不是得建造一个游泳池?这样洗澡玩起水来也爽一些。
再玩了一会儿水,秦子沫觉着也洗得差不多了,她从浴桶里站了起来。可是当她低头看向浴桶水面时,发现其水体表面上竟然映着一个黑衣人,而且一双晶亮的眸子特别的显眼。
秦子沫刚想要尖叫,躲在房梁上面的黑衣人便快速的飘了下来,一只大掌捂住了秦子沫的小嘴,接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便架在了她的脖子之上。
“不许叫,叫了立马杀了你。”黑衣人略带阴冷的威胁声从秦子沫的身后响起。
“唔,唔。”秦子沫作势点了点头。
尼马的,今天难道她衰神附身了吗?晚上才经过了一场惊魂计,接着又智斗老太婆,现在好不容易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总想可以安全的休息一下了吧?可是居然在她的房顶之上还躲藏着一个不速之客。这些全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刚才是在洗澡吧?靠,那这个黑衣人不是把她给全看光了?
就在秦子沫心里心思百转的时候,黑衣人慢慢地移开了捂住她小嘴的大手,但是她脖子上的匕首没有移开。
“喂,你刚才看到什么了没有?”秦子沫不死心的问了一声。
“少废话。”黑衣人把匕首迫近了秦子沫的脖子一分。
“好好,你别激动。”秦子沫不由的举起了双手作投降状。
谁知黑衣人不懂秦子沫的动作,冷冷地问她道:“你想干什么?”
“没想干什么啊,不过你能先让我穿件衣服不?”秦子沫觉得现在实在是尴尬死了,如果她手里有银针,一定一针刺入身后这个混蛋的死穴里,让他死一百遍。
“我警告你别玩花样。”黑衣人收回了匕首,背转过身去。
秦子沫回头偷偷看了一眼黑衣人,发现他还算是君子,总算是背转过身子没看她穿衣。可是现在她又纠结了,话说这家伙倒底有没有把她给看光啊?她一边穿衣,一边抬头看着屋顶上方的横梁,以她这个角度,似乎应该可能大概只能看到她的后背吧。哎,不管了,现在在这里纠结这问题也没有用了。
她穿好了衣服,然后转身。鼻子在空中嗅了嗅,闻到了一股淡淡地血腥味。
“你受伤了?”秦子沫看着黑衣人的后背。
这是一个很孤独的背影,全身透出一股清冷孤傲的气息,秦子沫可以从他的身上感觉到一股子阴冷的寒气。她猜这个男人应该是个杀手。
“不用你管。”黑衣人回转身,一双如深水寒潭般的眸子定定的落在了秦子沫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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