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的南华帝国外交大臣阁下，穆罕默德向您问好。”穆罕默德受宠若惊的对着林安民行礼。
他只是个秘密特使，代表哈里发而来，但是自青年土耳其革命后，哈里发已经失去了权利，成为一个象征。
作为使者，地位和主人的地位直接挂钩，哈里发失去世俗权利，哈里发使者的地位大为降低，更别说秘使了。
虽然实际上他是来谈政府的事情，但是名义上他确实只是一个哈里发的秘使，代表哈里发，而不是代表政府。
哈里发尊贵吗？尊贵，但是那有什么用？你是秘密抵达的。
哈里发派去美国的秘使更先出发，更快抵达，他在美国只见到了外交部的一个一等秘书，部长秘书都没见到。
而他，刚下船就有大臣私人秘书接待，抵达火车站后车队接他去外交部，直接见到了外交大臣。
“穆罕默德先生，请坐，我们已经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不要拘谨。”林安民笑呵呵的请穆罕默德入座。
“奥斯曼帝国和南华帝国的友谊……”
按照流程，二人开启了冗长的吹捧和说瞎话缓解，或者说叫“试探”更加合适？
从两国的友谊扯到世界局势，最后回到正在进行的巴尔干战争，看聊的差不多了，穆罕默德却还不进入正题，林安民不得不强行切入。
“说起战争，穆罕默德，你们的处境好像不是很好，恕我直言，连续经历两场战争，贵国还顶得住吗？”林安民端起茶杯，仿佛是随口说道。
“连续的战争确实给帝国带来了一些压力，不过哈里发的勇士会消灭那些侵略者，一定！”穆罕默德思索了一下“恕我直言”的意思，他没听懂。
成语这东西，对于汉语二把刀的他来说有些太难了。
林安民一脸认同的点头，看着穆罕默德，等着他说下去。
哪知道默罕默德话音一转，开始吐槽起那些邪恶的侵略者，强调自己的正义立场。
听了一会儿，林安民实在有些厌烦了，毫无营养，毫无价值，他抽出时间来见穆罕默德，不是来听他说奥斯曼帝国有多么正义。
“穆罕默德先生，我还有些事要忙，如果您没事的话，我就先离开了。”林安民不能确定穆罕默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准备下去复盘一下。
“哦！不，大臣阁下，哈里发和奥斯曼帝国需要您和南华帝国的帮助。”穆罕默德都准备送林安民离开了，突然想起正事儿。
刚刚吐槽巴尔干联军吐槽的太入神了，一时间忘了这里不是伊斯坦布尔的咖啡厅或茶楼，而是正式的谈判场所。
“哦？”林安民毫无刚刚的热情，平淡的回了个字。
“长久的战争让我们的财政出现一些困难，我们希望能得到一些战争融资，请相信，我们能给出一个可观的利息。”穆罕默德拘谨的说道。
他察觉到了林安民态度的变化，却又不知道为什么发生这种变化。
毕竟，他没有忙碌过。
“融资吗……看在我们传统友谊的份上，我个人非常希望能帮助到你们，提供一笔数目可观的贷款。”林安民撇了撇嘴笑道，
“那就……”穆罕默德听到这儿也面带笑容。
“但是！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您知道的，我们是一个庞大的国家，我只是个外交部长，不能决定一切。”
“先说说，你们准备贷多少，利息多少，用什么作为抵押。我需要这些去说服议会，不然议会不点头，我答应再多也无法兑现。”
在穆罕默德的眼里，此时的林安民脸上带着恶魔般的笑容。
“我们希望最少得到一千万英镑的贷款，利息按照国际最高利率，6%，但是需要实付。”穆罕默德说道。
“一千万英镑？这并不是一个小数目，但是对于一个国家、一场战争来说，只能算杯水车薪，只要这么多吗？”林安民点了点头，也不说同意，也不说条件，摆明了不满。
“您知道的，这样的利息已经是高利贷了，我们的财政无法承受太多。”穆罕默德试探性的问道。
“如果我们能提供三年期贷款呢？6%的利息，三年期不过18%，低到不能再低了。”林安民抿了口茶。
“三年期？您是说真的？”穆罕默德惊讶的问道。
此时的国际贷款利率其实没有个准数，大额贷款利率有高有低，所谓4%或5%的利率，只存在于长期贷款。
一年5%，十年呢？三十年呢？别以为没有，四点五亿两白银的赔款，按三十九年支付，最后本息合计要还九点八亿两白银。
此时的货币是金属货币，即便是英镑也是一样，纸币只不过是“兑换券”，规定贵金属含量，可以在银行直接兑换金银，不存在通货膨胀的说法。
所以，长期贷款在所有人看来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利率6%，总金额一亿南华元相当于两千万英镑，分三年支付，怎么样？”林安民手指轻轻敲着桌子。
“感谢……”
“先别激动，我想知道，贵国准备用什么作为抵押？毕竟这是两千万英镑，放在任何国家都是一笔大数目。”林安民伸出手，制止穆罕默德的感恩戴德。
“抵押？”穆罕默德吸了口气。
“我们能以关税作为抵押。”穆罕默德说道。
“关税？包括土耳其海峡地区的关口吗？”林安民似笑非笑的说到。
奥斯曼帝国的关税不像青帝国，除了核心的土耳其地区，奥斯曼其他地方的苏丹、埃米尔、或者帕夏，都有独自的税收权。
很多地方干脆实行包税制，税收权利完全下放，包括关税也没有统一。
且，贵族的货物，是免进出口税的。
种种原因让奥斯曼帝国的关税并不高，至少相对于他们的贸易量来说并不高。
主要的关税收入来源，大部分集中在伊斯坦布尔地区，也就是环土耳其海峡地带，因为通过土耳其海峡的费用也是收归关税。
“土耳其海峡关系到我国的安全问题，我们能保证，关税收入不会减少，但是不能将其抵押出去。”穆罕默德直摇头。
此时的抵押可不是后世这么简单，抵押之后，放贷人是可以派人去查账，参与管理，甚至主导抵押物的后续发展。
例如青帝国抵押关税之后，海关就交给了别人来管理，名义上塞几个人进去共同管理，实际上权利在外国人手里。
不然，平均5%的关税，还是工业品，是从何而来的？
青帝国可不是没想过提高关税，在关税权利上青帝国进行了多年的争夺，毕竟关税的收入不少，最高时占青帝国收入的四分之一。
不过是外国管理者们为了让青帝国变成一个合格的商品倾销地，顺便打击青帝国工业发展而大幅度降低关税罢了。
穆罕默德并不在意关税的问题，他在乎土耳其海峡，即便只有短短三年时间，也是他不能接受的。
“关税收入包括土耳其海峡的关口，或者以土地作为抵押，价值两千万英镑的土地，您想想吧。”林安民保持着笑容，站起身，
“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您也舟车劳顿，先休息休息，体验一下南华的风土人情，热带地区的风光，失陪了。”林安民转身出了门，没给穆罕默德挽留的机会。
这是表达态度，要么拿出“等额价值”的土地作为抵押，要么用关税包括土耳其海峡作为抵押。
而且，由于用关税作为抵押物是穆罕默德提出来的，穆罕默德会下意识的认为这没问题，即便南华抛出土耳其海峡，也不过是为了谈判筹码。
他也确实是这样认为的，在他给哈里发的电报中，他附上了自己的猜想。
“南华帝国如同俄罗斯帝国一样，对土地有着割舍不下的贪婪，我认为他们的目标是从苏伊士运河到黎巴嫩的沿海一带，以便让他们的领土直接抵达地中海沿岸………”
“土耳其海峡远离南华，且仅仅是三年时间，到期之后我们便能重新掌握……”
…………
“陛下，事情比我们想象的简单很多，他们自己提出用关税作为抵押，不过两千万英镑是不是太多了？会影响我们发展的。”林安民告别穆罕默德后，直接来和刘一鸣汇报情况。
这次贷款是刘一鸣促成的，政府方面其实是反对的。
“多吗？他们同意的利息是多少？”刘一鸣问道。
“6%，一亿元，但是他们可能会选择兑换为金属货币。”林安民无奈的说道。
纸币传播出去他很开心，但是南华还没有这么强的信用能力。
“限制他们贷款的使用范围，例如军事用品采购，机械设备采购，必须南华优先等等，不然就不给钱，英美玩的那么多，咱们学一学。”刘一鸣笑了笑，借钱可以，想带走？顶多带三成走。
如果不是想到他们还要发军饷，三成刘一鸣都不会就给他们。
“至于资金来源就更不用担心了，向英国人、法国人或者其他什么人，借一个亿，利息4%，我相信有大把人愿意。”
刘一鸣说完，林安民眼前一亮。
“那……我看能不能让穆罕默德多借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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