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昱还没开口叫她,邶清歌就已经抬头,见是他回来了,十分高兴。
“阿昱,你回来了!”
“嗯。”南昱走进草棚。提着手中的油纸包对她说:“今天去了城里,我们有肉吃了。”
听见有肉吃,邶清歌也没有特别兴奋,只是仍希冀地看着南昱。
南昱叹气,“我去打听了,你父亲,好像还没有回来。”
邶清歌肉眼可见地失望。
南昱伸手拉她去吃饭,“没关系,我以后天天去城里,帮你打听你父亲的消息,他一回来就带他来见你。”
邶清歌暂时不能随便出现在盛州城里,以免碰上未离开的仙君又有危险。
邶清歌点头,只是吃饭的时候情绪仍然低落。
吃完饭后,南昱提议,“清歌,我带你去个地方。”
邶清歌愣了愣,还没有回答,南昱就拉着她的手带她走出去。
天边的最后一点余光消失,夜幕展开。
今天有个晴朗的夜晚,南昱带着邶清歌去到了他们所在的邰山的一处山崖。
站在崖边,南昱示意邶清歌往前看去。
邶清歌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万家灯火的盛州城。
“这是……”
邶清歌难以置信地往前走了两步,崖边的冷风吹过,眼前繁星点点,月光泼洒下是一片树丛茂密的山沟,再往前,能清楚地看见盛州城威严肃穆的城门,城内灯火燎亮,一片繁华。
邶清歌曾随父亲站在盛州城墙上,看过城内灯火繁华,也看过城外苍茫萧苏,但却是第一次,站在山上,将天穹之下的远景尽收眼底。
南昱看着邶清歌,见她郁郁的神色渐渐放缓,不禁松了口气。
“谢谢你。”邶清歌扭头对着南昱,认真地道。
南昱有些不好意思,“这没什么。”
“不,是谢谢你救了我。谢谢你将我带出坟地,谢谢你体谅我的害怕没有赶走我,谢谢给我活下去的希望,谢谢你你愿意帮我……”邶清歌眼睛在月光照耀下,格外明亮。“南昱,谢谢你。”
南昱有些不知所措,只得调转视线,扭头看向远处景色。
“不,不用谢。”
邶清歌注意到南昱的耳尖染上红意,笑了笑。认真道,“南昱,我会报答你的。”
南昱来了兴趣,“怎么报答端茶递水得了吧,你连烧水也不会、提水也不会。缝衣服你那手艺,绣花都不行,你缝过的衣服更穿不出去,扫地……”
“停。”见南昱打算一直数落自己,邶清歌赶忙打断。这也不能怪她,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姐,虽然岁心并没有可以溺爱,但是很多活还是根本没有机会做过。
南昱停了话头,绕有兴趣地问,“就你这样干啥啥不行、身无分文的,还报答我”
邶清歌噎了噎,“那你当初干嘛捡我回去”
南昱失笑,确实是捡,邶清歌当时那可怜的样子,就像只落魄的小猫,怪让人心疼的,“谁让我是个大好人呢!”
又凑近邶清歌,“不用特意报答,你到时候让你父亲多给点前当我这几天都伙食费就好了。”
邶清歌想了想,盯着少年明朗耀目的俊颜,试探地问,“如果,我父亲不愿意认我呢”
邶清歌最近一直心慌,她感觉自己等不来父亲了,但是她一直在盛州城外,只要父亲回来就能见到她,可是她就是觉得她等不来父亲了。如果是这样,那就是要出事了,可是具体什么事,她又看不清了。
南昱愣了愣,“对哦,那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随后,眯起眼打量着邶清歌。
“要不,把你卖了”说完,南昱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看得邶清歌心惊肉跳,连忙开口,“别呀别呀!我很有用的。”
邶清歌拉着南昱的衣袖,生怕他下一秒就把自己卖了。
“哦你能干好什么?”
“我……我,”邶清歌皱眉,忽然,眼睛一亮,掷地有声道,“我可以当吉祥兽!”
“咳咳咳咳!”南昱猝不及防被口水呛了一道。
邶清歌连忙帮他拍背顺气。
南昱缓过来,无语地看着邶清歌,“谁给你的勇气当吉祥兽……”
她说她要以身相许他都不会这么惊吓。
“怎么了?我觉得很好呀,我当吉祥兽,我可以给你带来好运的,吧?”
说着说着,邶清歌又开始怀疑,自从重生之后,自己的能力时灵时不灵,祸兮旦福都有点不明朗了。
南昱噎了一下,合着你自己都知道自己不靠谱,你还好意思搁这大放厥词。
邶清歌看着南昱不回答,也觉得自己的提议似乎很离谱,还不如说自己会赚钱还他呢。
“要不我还是去赚钱吧,我会……”
“好。”南昱打断邶清歌,看着芙蓉玉面的小姑娘,“小爷行走四方,倒确实缺个吉祥兽,你就做小爷的吉祥兽吧。”
邶清歌怔住,这话虽然是自己说的,但听南昱讲起来怎么怪怪的。
罢了,南昱天生赤子之心,将来必定成就尊位,但奈何命运多舛、劫难万千,自己既然看出来了,就跟在他身边帮他一段时间,算是报答他的收留之恩。
过了会,邶清歌开口问道,“你是一直都住在盛州吗?”
南昱没想到她会问起自己,反应过来后摇了摇头,“我的家乡离盛州很远,只是后来遇到战乱,父亲……我就一直到处流转,世道不稳,我一直都是避开人群生活。是一年前才来盛州的。”
邶清歌点了点头,百年混乱,人族各地自立为王,内战不断,许多家庭流离失所,但是盛州城因为邶家军队的镇守,依托天险,倒成了乱世中少有的桃花源,不少人都慕名而来,进不去城就定居在城郊。
但是南昱住的地方很偏僻,她在这住了半个月,除了南昱之外就没见过其他的活人了。
南昱被邶清歌的问话勾起了脑中不好的回忆,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月已至中天,山上的夜晚凉风如故。
于是对旁边的邶清歌说,“走了,回去吧。”
“嗯。”
南昱与邶清歌并肩回去,夜路之下的两人相伴,不再是过去的孤凉萧索,哪怕冷风依旧,南昱也觉得心中暖流涌过。自父亲离开后,他便再也没有感受过这般的安稳,但不同于在父亲身边的安心,这是另一种南昱难以形容的感觉。
快走到草屋的时候,邶清歌心头忽然猛跳,一股危机感笼罩着她。
她停下脚步。
几乎同时,南昱也感受到了那一直追了他许久的熟悉气息。
南昱迅速伸手拉过邶清歌的手臂往后跑。
邶清歌觉得,南昱应该是也感受到那种危险的气息了。
两人用尽全力在邰山的丛林中穿梭。
终于,邶清歌实在跑不动了,两人气喘吁吁地停下,邶清歌靠在树干上喘息,看着还在警惕地张望四周的南昱。
“我们……”
南昱先开口打断了邶清歌,“刚才屋子里应该是追我的人。他们是庆岩堂的人,他们一直在悄悄抓半妖试药,之前他们还想抓我,被我跑了,后来他们就一直追我。”
说到这,南昱忽然意识到什么,看着邶清歌还略微喘气的脸,轻道,“我是半妖。”
说完,又紧紧盯着邶清歌,“我不是故意没说的,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开口。”
其实他当初带回邶清歌,更多的是同病相怜,他也曾因为自己半妖的身份被人追杀,辗转漂泊。
所以即使当初他对邶清歌在乱葬岗的事怀疑不已,但还是不忍心丢下这么一个小姑娘。
邶清歌笑着摇了摇头,“没事,我就说为什么你知道我是妖了却不怕我。”
其实邶清歌从见到南昱的第一眼就知道他是妖了,而且南昱可能因为血脉的关系,并不排斥她。
可是,为什么她好像还是没能给他带来好运……
邶清歌心中闷闷的,眼睛有些酸涩,但强撑着没让南昱看见。
南昱见邶清歌没有生气于他的隐瞒,刚放松了一下扬起笑,又马上严肃道,“不行,你不能跟着我,我们得分开跑。”
哪怕他费尽心思抹去自己的行踪,那些人还是能断断续续地追着他,应该是有特殊的手段,邶清歌跟着他会有危险。
邶清歌摇摇头,来不及了。这是南昱的劫,他们躲不过。
还没等南昱安排好,林中传来稀嗦的脚步声,南昱敏锐地看去,一群黑色斗篷、面带獠牙面具的人,从两人四周围过来,手里拿着玄黑古朴的罗盘,指针正指向两人。
“运气真好,居然一次就碰到了两只。”其中一人开口,沙哑的声音像是被火烧过。
南昱转身将邶清歌护在身后,两颗獠牙露出,四肢化爪,黑曜石般的眼瞳在月关之下变得幽绿,身上妖气浓郁,脸上带着孤注一掷地杀意。
邶清歌紧紧地抓着南昱的衣摆,心中慌乱极了。
“别怕。”南昱安慰,双眸警告地看着四周的黑衣人。
黑衣人手中的罗盘亮起来,很快,不同的罗盘发出的光线编制成一张金色的网,朝两人罩下,南昱跳起来想划破金网,却遭到金网上带着的雷电的反噬,很快便败下阵来。
“南昱。”邶清歌慌张地扶着吐血的南昱,金网将两人笼罩在内。
邶清歌恶狠狠地瞪着那些黑衣人,却无人理会她。
“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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