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依稀记得，是城西的一家布庄，好像叫……素帛坊？
乔韵湘做姑娘时，其实没学过管家、经营打理之类的事，对那些账目的支出收入，也并没有什么概念。只是嫁过来之后，想着自己不管怎么说是这东宫的主母，有时闲着无聊就跟管事妈妈学了一些皮毛，现在也算是能摸着一些门路了。
她寻思着管家跟管店应该差不了多少，就兴冲冲地换了一身不那么显眼的衣裳，带上盈雪出了门。
以前倒也不是不想出来，只是自己太子妃的身份不便在外抛头露面，又没什么别的理由，只好窝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好不容易找到这个机会，她才不会错过。只是萧璟书房的门一直紧闭着，她不好打扰，晴月就主动留下来，替她给萧璟汇报行程。
乔韵湘坐在马车里面，听着外头久违的喧嚣声，心头缓缓升起一阵满足。她以前就挺爱凑热闹的，如果不是总被长姐摁在书房里读书，还有兄长的定期检查，她肯定能把这偌大的盛京城逛个遍。
不过说到长姐，她到底去哪儿了呢？
府里凭空消失了一个人，父亲这个宠女儿出了名的人，既没有追究，也没有大张旗鼓地派人去找，想必也是知情的。
罢了，长姐定是有她自己的安排吧，但愿她一切都好。
乔韵湘想着，手无意识地挑起车帘，远远地就看到“素帛坊”的招牌。
这布庄得名“素帛坊”，并不是因为他只卖白色锦缎和素衣白裳。相反，素帛坊出售各种颜色各种材料的布匹，还可以量身定制成衣。只是因为她母亲的闺名里有个“素”字，又是个布庄，才取名叫做“素帛坊”。
刚走进店里，就有小二热情地迎上来：“夫人想看点什么，棉布、彩绸还是最近新进的缎子？”
乔韵湘轻轻摇头，伸手拨开衣袖，露出那只白银缠丝双扣镯，“本妃找你们掌柜的。”
店小二一见那镯子，便明白眼前人的身份，一句“二小姐”已经到了嘴边，还是机灵地改口道：“娘娘这边请。”
二人一前一后来到了后院，这里没有什么人，很是清净。店小二将她引到一间屋子前，“掌柜的就在里面，您请。”
乔韵湘推门进去，就看到了一位穿着鸦青色长袍的中年男子，他看起来有些惊讶，“您是？”
这素帛坊，自母亲去世后，就是林姨娘在管，面上看起来生意不错，也不知道账目上有没有什么问题。
念及此，她微笑，却不直接回答：“本妃来查一查素帛坊的账目。好歹算在本妃嫁妆里，也该有点样子。”
掌柜听她这么说，也不敢推诿，从抽屉里面拿出一本泛黄的册子交给她：“娘娘请过目。”
乔韵湘接过账册，仔细翻看了一会儿，倒是没发现什么问题。但她对打理铺子之类的事情所知尚浅，也不能确定是不是真的没有问题。
“往后这素帛坊就是归本妃管了，”她将账册交回掌柜手里，“本妃会不定期来店里看看，你们有什么问题，也可以来东宫找本妃。”
……
与此同时，东宫。
萧璟刚刚见过了太子太傅等一众人，又批好了今日的奏章，好不容易闲下来，就听见了敲门声。
“奴婢晴月替娘娘送些糕点给殿下。”女子的影子映在门上，声音柔软。
萧璟皱眉，“进来吧。”
晴月推门进屋，手里果然端着一碟玫瑰酥，娉娉婷婷地往前走。
“她怎么不自己来送？”
“奴婢不知，”晴月低着头，眼底闪过一丝算计，“娘娘做好了就让奴婢送来给殿下，此刻该是……哎呀！”
她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娘娘定是要支开奴婢，和盈雪去城西了！”
萧璟闻言有些意外，但他想起了素帛坊这一回事，心里便了然，她大抵是觉得这东宫无聊罢。
不过……方才太傅来时就说碰见了湘儿乘马车出去，晴月怎么这会儿还一副才反应过来的样子？
除非……
他并未拆穿，目光里却多了几分审视。
晴月此刻还皱着眉，满脸愧疚：“娘娘自小就爱凑热闹，总是嫌府里太清净，盈雪又是那样跳脱的性格。有些事情于理不合，奴婢竟是怎么拦也拦不住的。”
“晴月，”她话音刚落，萧璟就平静地开了口，声音辨不出喜怒，“把玫瑰酥放下吧。”
“是。”晴月不知他是什么态度，但也不敢多言，行过礼便退了出去。
她本来还想服侍殿下吃她亲手做的玫瑰酥呢。只可惜他好像并不领情。
晴月的双眸逐渐变冷，她和盈雪那种世代为奴的人怎么会一样？她幼时也是清贵人家的小姐，只是家道中落被卖到乔府，她可不甘心一辈子就这样服侍别人，做个小小的丫鬟！
她回头看了看书房紧闭着的门，那可是太子殿下啊，日后的九五至尊！
再不济，也得混个良娣当当。
一次的失败并不能说明什么，晴月想着，嘴角泄出一抹冷笑，天长日久，她就不信太子殿下一点都不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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