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凌屏退了众人,寝殿只剩下了他和章弥两个人。玄凌冷冷看着站在地上的章弥,过了许久方道:
“还有什么瞒着朕的?”
章弥心跳差点停下来,勉强笑着说:“微臣愚鲁,不解皇上圣意……”话音未落,便被暴怒的玄凌打断,
“大胆!你还想瞒朕到几时?全家的性命不要了么!跪下!”
章弥顿时汗如雨下,膝盖一软就跪了下来,膝盖砸在冰凉的金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微臣罪该万死!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啊!!”
其实玄凌还真不知道章弥有什么隐瞒他的,只是直觉告诉自己这事一定不能轻轻揭过,
“不想死就赶紧从实招来!”
“回皇上话,皇上龙体确无大碍,只是有少量□□物残留。”
□□?玄凌握紧拳头,原来自己十五岁的时候就已经中了这一招么,怪不得前世甄氏那个贱妇随便几服药就把自己打倒了,是谁?
“既然如此,你又为何蓄意隐瞒!”
“皇上饶命啊!!微臣岂敢隐瞒皇上,只是……只是……”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回皇上话!皇上三日前晕倒之时,便是微臣请的脉。彼时已经察觉出皇上有用过□□物的迹象,不如说,不如说,那□□物极有可能是皇上晕倒的元凶!微臣当时便已经向太后娘娘禀报,可是……可是……”
“母后不许你声张,是么?”堂堂大周皇帝,登基不久,龙椅都还没捂热,就被□□放倒了,这种事何止是丢人啊,难怪母后不许声张。
“太后说兹事体大,关系到皇室声誉,要微臣不得声张。微臣本欲待皇上清醒过来,再向皇上密报,谁知刚才李公公前来通传之前,微臣的案上多了这么一封信。”说着,章弥从怀里贴身取出一封信,双手高举至头顶,递与玄凌。
玄凌前世中毒而死,今生自然小心谨慎,他戒备地伸手拦住,只说:
“你念与朕听吧。”
章弥抖开信纸,颤声念道:
“秘药一事,务请缄口。天子知晓,人头不保。”
说着章弥又从信封里掏出一块鹅黄的碎布来,声音已带了哭腔,
“皇上请看,这是微臣小女的衣袖,看这布料切口如此整齐,必是利刃切开。微臣卑贱,但膝下就这么一个女儿,平日里乳母妈子也有几个,寻常生人也是接近不得。方才见了这衣袖,一时方寸大乱,才会……才会做出这糊涂事儿,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啊!!”
说着章弥便在地上磕头如捣葱。
玄凌低头不语,母后虽说在后宫浸淫多年,称得上是心狠手辣,但她素来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对黄口小儿下手,这人……到底是谁?果然还是得从秘药下手!
“你说朕晕倒三日了,当时还有何人在场?”
“回皇上话,三日前微臣前来请脉时,皇上已在此处了。听公公们说,皇上是在太液池畔的亭子里晕倒的。当时,除了太后娘娘和前来侍疾的娴妃娘娘、端贵嫔。”章弥顿了顿,像是想起来什么,“还有前来陪伴娴妃娘娘的承恩公夫人和朱家大小姐。”
朱家大小姐?莫不是宛宛?原来现在是朕尚未封她为后之时,是了,因为宜修有了身孕,所以朕许了舅母来陪伴她,不意舅母还带了宛宛前来。那日,朕本是要去看宜修的,谁知太液池畔宛宛惊鸿一舞,朕一见倾心,一时忘情,便在亭中幸了她。接下来,接下来,便是三年恩爱,天人永隔……
不对!不是这样,朕那时虽然只有十五岁,终究是一朝天子,再怎么年轻气盛,也不至于不顾宛宛已经订了亲的事实,光天化日之下便临幸于她啊!何况那时宜修已经有了身孕,朕怎么可能不顾她肚子里的孩子,就这么直接打她的脸呢?说起来彼时宛宛来照顾宜修,她本无爵,又是待嫁之身,何以会身着妃位服制,大白天的就在朕必经之路起舞呢??
这样一想,玄凌顿觉头痛不已,他无力地挥了挥手,对章弥说:
“你且退下吧,今日之事,不许说出去一个字!”
章弥如蒙大赦,谢了恩便连滚带爬准备离开,又听玄凌说:
“站住!”
章弥心里还念着小女儿,无奈皇帝开了口,他忙站在原地不敢动,只听玄凌又说:
“朕单独留下你谈了这么久,只怕那贼人歹心不死,要伤及你女儿的性命。朕即刻任你为太医院院正,你出去时脸上欢喜些,休要叫人看出破绽来。”
章弥立马跪下了谢恩,这短短一个时辰,他大喜大悲,实在多说不出一个字来。刚要退出殿门,头顶又响起玄凌的声音,
“今日,你本意图蒙蔽上听,朕不罚反赏,这个中缘由,你心中可得掂量清楚了。”
章弥心口顿时突突跳个不停,他立马回身跪下,重重叩下头去,
“陛下隆恩,微臣铭记五内,定当为陛下鞍前马后,肝脑涂地!”
你好好办差,少不了你的好儿。如若不然……”玄凌冷下音调来,顿了片刻,方道:“去吧。”
章弥离开后,玄凌躺在御榻上上思前想后,承恩公夫人的突然出现、□□、太后对此事的态度……玄凌把几件事联系在一起,差不多也能推算出个来龙去脉了。只是玄凌前世跟朱柔则恩爱非常,如今根本没法接受心中佳人竟是这般不堪,这样烦恼纠结到了半夜方才沉沉睡去。
颐宁宫内,朱成璧冷冷看着地上跪着的承恩公夫人陶氏和朱柔则母女俩,两人今日已经跪了快一个时辰了,见朱成璧迟迟不肯叫起,也不敢吭一声。只是朱柔则身子孱弱畏寒,跪久了难免脸色乌青、嘴唇发紫。朱成璧看在眼里,心中说不疼惜是不可能的,只是一看到她身旁的陶氏,便一肚子火气。本来宜修有孕她这个做嫡母的循例来陪伴便是,带阿柔进宫作甚?不知道待嫁女应该恪守闺训,不能随意面见外人吗?连□□这样的腌臜物事儿也敢带到宫里来!皇帝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朱氏满门抄斩都不为过!自己这个太后只怕也当到头了!
何况,就算是皇帝不嫌弃,纳了阿柔,这强夺民妻的帽子一辈子都洗不清了,什么叫史笔如刀啊!就算是有为君者讳这一说,消息一旦传出宫外,朱家的姑娘们都别做人了!幸亏自己在宫中还有些眼线,事发时当即将事情按了下去,不然事情一旦闹大,自己拼着这个太后不当了,也护不了朱氏一门!
这样一想,朱成璧看向陶氏的目光又多了一分冷意,这个女人,素来不是个安分的。她嫁与兄长多年,兄长膝下只有阿柔和宜修两个女儿,至今香火无继。兄长几房妾室所出庶子女不是落胎就是夭折,唯有宜修的生母是个机灵的,才勉强保全了这一个姑娘。看来此事之后,这个女人,实在留不得了!
正想着,忽见竹息欢天喜地来报,
“娘娘,皇上醒了!”
朱成璧一颗心这才落了地,抚着胸口一屁股坐在了凤座上,“太好了,太好了!可是章弥诊的脉?即刻传章弥到颐宁宫,哀家重重有赏!!”
“回娘娘话,皇上醒了之后已经即刻擢升章太医为太医院院正,听李长说,章太医跪安时,面上很是欢喜。”
朱成璧心下稍安,看来章弥还是个嘴严的,她还没有想清楚要不要把□□的事儿告诉玄凌,自己娘家人干出这种事,朱成璧也觉得丢人得慌。抬眼又看到地下陶氏和朱柔则也是一脸喜不自胜,心里又浮上一层厌恶,阿柔也罢了,她素来单纯,哪里晓得这些事儿。倒是这个陶氏可恶,兄长性子弱,那就给兄长寻两门贵妾,好给这陶氏一点教训。
朱成璧未嫁之时,因是庶女,在家也看了陶氏不少脸色,只是她跟兄长年龄相差不大,陶氏嫁到朱家不到两年她就进了时为皇子的先皇的王府,跟陶氏倒也没有过太大的冲突。
朱成璧自知娘家不显,更是着力扶持朱氏,也没有在成为太后之后就对陶氏下手。可心中的不喜并没有消失过,为玄凌选妃之时,除了考虑到朱柔则已有婚约,朱宜修心性沉稳之外,朱成璧也不是没有过想给陶氏添堵的想法。犹记得听到自己当日那句“哀家坐不到的,就由宜修来坐吧。”后,陶氏那失望愤懑的面孔。不想这陶氏着实可恶,区区一个公夫人,手都伸到皇宫内院了,真真不知死活!
“朱陶氏,今儿先回承恩公府吧,哀家不留你了,你回去好生闭门思过,没事儿就不要四处乱走了。”
陶氏一听朱成璧称自己为朱陶氏而非承恩公夫人或者大嫂,心知太后气还没有消,不过阿柔这般得皇上爱怜,且看她那日回来身上的痕迹便知,阿柔登上后位简直易如反掌。自己是皇后生母,到时候太后顾及阿柔,顾及朱家,今日之事自然一笔勾销。天长地久,如今何必争在一时?想到这里的陶氏立马直起身子虔诚下拜,
“谨遵娘娘教诲。”
朱成璧看着她虽低眉顺眼,却难掩声音中的欣喜,分明就不知悔改,这样的女人,是怎么养出阿柔这样的柔弱性子的?罢罢罢,这样的女人还是让阿柔离她远些好,哀家自己□□便是。
“阿柔就先不回去了,再在颐宁宫陪哀家几日吧。”
“哼,朕要你肝脑涂地做什么,只要你好好办差,少不了你的好儿。如若不然……”玄凌冷下音调来,顿了片刻,方道:“去吧。”
章弥离开后,玄凌躺在御榻上上思前想后,承恩公夫人的突然出现、□□、太后对此事的态度……玄凌把几件事联系在一起,差不多也能推算出个来龙去脉了。只是玄凌前世跟朱柔则恩爱非常,如今根本没法接受心中佳人竟是这般不堪,这样烦恼纠结到了半夜方才沉沉睡去。
颐宁宫内,朱成璧冷冷看着地上跪着的承恩公夫人陶氏和朱柔则母女俩,两人今日已经跪了快一个时辰了,见朱成璧迟迟不肯叫起,也不敢吭一声。只是朱柔则身子孱弱畏寒,跪久了难免脸色乌青、嘴唇发紫。朱成璧看在眼里,心中说不疼惜是不可能的,只是一看到她身旁的陶氏,便一肚子火气。本来宜修有孕她这个做嫡母的循例来陪伴便是,带阿柔进宫作甚?不知道待嫁女应该恪守闺训,不能随意面见外人吗?连□□这样的腌臜物事儿也敢带到宫里来!皇帝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朱氏满门抄斩都不为过!自己这个太后只怕也当到头了!
何况,就算是皇帝不嫌弃,纳了阿柔,这强夺民妻的帽子一辈子都洗不清了,什么叫史笔如刀啊!就算是有为君者讳这一说,消息一旦传出宫外,朱家的姑娘们都别做人了!幸亏自己在宫中还有些眼线,事发时当即将事情按了下去,不然事情一旦闹大,自己拼着这个太后不当了,也护不了朱氏一门!
这样一想,朱成璧看向陶氏的目光又多了一分冷意,这个女人,素来不是个安分的。她嫁与兄长多年,兄长膝下只有阿柔和宜修两个女儿,至今香火无继。兄长几房妾室所出庶子女不是落胎就是夭折,唯有宜修的生母是个机灵的,才勉强保全了这一个姑娘。看来此事之后,这个女人,实在留不得了!
正想着,忽见竹息欢天喜地来报,
“娘娘,皇上醒了!”
朱成璧一颗心这才落了地,抚着胸口一屁股坐在了凤座上,“太好了,太好了!可是章弥诊的脉?即刻传章弥到颐宁宫,哀家重重有赏!!”
“回娘娘话,皇上醒了之后已经即刻擢升章太医为太医院院正,听李长说,章太医跪安时,面上很是欢喜。”
朱成璧心下稍安,看来章弥还是个嘴严的,她还没有想清楚要不要把□□的事儿告诉玄凌,自己娘家人干出这种事,朱成璧也觉得丢人得慌。抬眼又看到地下陶氏和朱柔则也是一脸喜不自胜,心里又浮上一层厌恶,阿柔也罢了,她素来单纯,哪里晓得这些事儿。倒是这个陶氏可恶,兄长性子弱,那就给兄长寻两门贵妾,好给这陶氏一点教训。
朱成璧未嫁之时,因是庶女,在家也看了陶氏不少脸色,只是她跟兄长年龄相差不大,陶氏嫁到朱家不到两年她就进了时为皇子的先皇的王府,跟陶氏倒也没有过太大的冲突。
朱成璧自知娘家不显,更是着力扶持朱氏,也没有在成为太后之后就对陶氏下手。可心中的不喜并没有消失过,为玄凌选妃之时,除了考虑到朱柔则已有婚约,朱宜修心性沉稳之外,朱成璧也不是没有过想给陶氏添堵的想法。犹记得听到自己当日那句“哀家坐不到的,就由宜修来坐吧。”后,陶氏那失望愤懑的面孔。不想这陶氏着实可恶,区区一个公夫人,手都伸到皇宫内院了,真真不知死活!
“朱陶氏,今儿先回承恩公府吧,哀家不留你了,你回去好生闭门思过,没事儿就不要四处乱走了。”
陶氏一听朱成璧称自己为朱陶氏而非承恩公夫人或者大嫂,心知太后气还没有消,不过阿柔这般得皇上爱怜,且看她那日回来身上的痕迹便知,阿柔登上后位简直易如反掌。自己是皇后生母,到时候太后顾及阿柔,顾及朱家,今日之事自然一笔勾销。天长地久,如今何必争在一时?想到这里的陶氏立马直起身子虔诚下拜,
“谨遵娘娘教诲。”
朱成璧看着她虽低眉顺眼,却难掩声音中的欣喜,分明就不知悔改,这样的女人,是怎么养出阿柔这样的柔弱性子的?罢罢罢,这样的女人还是让阿柔离她远些好,哀家自己□□便是。
“阿柔就先不回去了,再在颐宁宫陪哀家几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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