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社的摊位在夏日祭的末端, 再过去就是观赏烟火的广场。广场旁边有一排大树,树上挂满了神社发送的绘马。
五颜六色的文字写在上面,一字一句都承载著下笔者粉色的祈愿。
这让夏日祭变得浪漫。
柴崎芽衣和迹部景吾也来到这一区, 选定了一棵比较高的,走入树荫底下。
书写愿望的过程是私密的, 两人分别站在树的两侧,藉著树干的硬度充当墙面固定著绘马。
神社没有规定愿望的类别, 只是若抬头一看,大多数的人都写下了“暗恋成真”“告白成功”“白头偕老”等等感情方面的愿望, 除此之外,也有很多的绘马上仅仅写著一个人名。
柴崎芽衣知道,自己心里的愿望也是这一类的, 不是夏日祭的气氛使然,而是一段时间以来,慢慢地产生的愿望。
她看向前方, 迹部景吾正在振笔疾书。
柴崎芽衣盯著树干后面被风吹起的发丝, 头脑一热, 差点就要成为在绘马上留下人名的一员。
只是她及时收手,改为书写一句语意含糊的愿望。
“写完了?”迹部景吾出声的时机巧妙,柴崎芽衣正好落下最后一笔。
柴崎芽衣点头,特意将写了字的那面朝向自己, 才走出来,“要挂在树上吗?”
“对。据说挂得越高, 愿望越有机会实现。”迹部景吾说。
柴崎芽衣伸长手又踮起脚尖,还向上跳了几下。她测试过后确定了一件事, 她最多只能将绘马挂在最下层的树枝上, 除非有人帮助她。
有迹部景吾帮忙, 她的绘马就能挂到至少中层以上的位置,但相对的,她的愿望在迹部景吾那里就不再是秘密了。若是迹部景吾从她的愿望中猜出了什么……
迹部景吾察觉柴崎芽衣略带纠结的视线,那正好落在他的绘马上。
迹部景吾笑道:“你想知道我的愿望?那你得公平一点,别把你的愿望藏起来。”
柴崎芽衣一顿,将绘马捂得更加严实,“不、不能看。”
迹部景吾莞尔,没继续逗柴崎芽衣,而是好心地提议:“你想把绘马挂在哪?我帮你吧。”
柴崎芽衣不假思索地将绘马递出,正如她这几个月以来所养成的习惯,有什么问题和疑难杂症,就找迹部景吾商量求助。手伸出去一半,柴崎芽衣发觉不对,又将手收回来。
“放心,我不会偷看。”迹部景吾从柴崎芽衣的动作猜到她的心思,便出言保证,“本大爷从不做那种不华丽的事。”
“好吧。那就麻烦迹部学长了。”
迹部景吾说到做到,他将两个绘马写字的那面朝内合在一起,外面都只有一片空白,过程里没有丝毫停顿或眼神飘动。
柴崎芽衣放下心,转而替迹部景吾指引方向。
即使是迹部景吾,要将绘马挂到树顶还是有困难的,必须爬树才能办到。
但爬树有风险,过几日还有全国大赛的决赛,柴崎芽衣也不愿意让他冒著风险帮她挂绘马,所以在指挥迹部景吾方向时,她一开始就明确地将目标定在中层高度。
挂好之后,一阵风吹过,两片紧贴著的绘马被吹动,仿佛神灵此刻真的伸手将两片绘马翻开,阅读他们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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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要写愿望了!有人可以想办法看到他们写了什么吗?”
“可能没办法,只能等他们离开后再摸过去看。那附近能隐蔽的地方太少,一靠过去就会被发现了。”
“好像写好了。”
“等等,他们不该聊聊彼此的愿望吗?聊下去就能戳破那层玻璃纸了。”
“都已经到夏日祭的最后了,迹部今天到底有没有
要告白?”
少年们已经从仁王雅治那里得到了消息,签诗的结果是喜人的。
只是柴崎芽衣和迹部景吾两人不知为何特别地守礼,不论是签还是绘马,竟然都是拘谨地说不看就不看,生生损失了一次确认彼此心意相通的机会。
皇帝不急太监急。少年们看得心焦,恨不得跑过去将两人的手掌搭在一起或者前后各推一下让两人相拥。这样就轻松完事了。
但他们不能这么做,否则迹部景吾就会知道他们是故意走散的。届时他们都会完蛋,即使他们是出于善意。
迹部景吾不是什么能容忍其他人看戏的人物,他们最好小心为上。
“再等等吧,烟花大会才是最浪漫的情景啊。”白石藏之介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
这也是他成功邀约迹部景吾逛夏日祭的原因,可以带著喜欢的女孩子一起看烟花。至少白石藏之介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我突然想到,迹部不是做什么都要华丽吗?会不会这次的夏日祭和烟花对迹部来说都不够华丽?说实话,我原本以为他告白会包下电视墙,或者是用飞船全国广播之类的。”有人说。
“迹部绝对不会那么做。”宍户亮说得很肯定。
凤长太郎也连连点头,“那样被告白的人会压力很大,迹部学长一向尊重女性,不会用这种半逼迫的方式告白。”
“你们对迹部到底有什么误解……”忍足侑士没忍住吐槽道,“迹部是喜欢华丽没错,但他要的华丽并不是烂俗的那一种啊。”
只有没和迹部景吾交手过的人才会对他的华丽有肤浅的认知,这点从几间学校的领头人都赞同忍足侑士说法的情况就能看出来。
“他们离开树下了。”幸村精市说,“我们也散进人群里吧,现在这样太显眼了。”
“尽量不要和他们碰面,如果遇上了就打个招呼,接著故技重施消失在人群里。”不二周助跟著补充,“都明白吗?”
少年们在这个时候都非常能沟通,纷纷表示使命必达,就算是少数演技特别差的,也有靠谱的人主动跟著。
不过一眨眼,聚集著的一群人就原地消失,完美地融入在夏日祭的游客群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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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散开一轮又一轮的光圈,有的渐渐消逝,有的转而成为某种像是亮粉质地的东西缓慢落下。
有几朵烟花绽放成了粉色的心形,引起一片惊呼。
“这还是我第一次跟这么多人一起看烟花。”柴崎芽衣仰面朝著天空,烟花彩色的光芒映在她的瞳孔,活力且灵动。
柴崎芽衣专注地欣赏烟花,迹部景吾却是一心多用,屡屡护著柴崎芽衣不让她与人碰撞。
人人都抬头看著天空,难免疏忽注意身边的人,轻微的碰撞推挤在所难免。迹部景吾乐于看见柴崎芽衣难得孩子气的表现,就在一旁护著她。
“喜欢吗?”迹部景吾低头问。
“嗯。”
柴崎芽衣满脸真诚,慢慢地说:“我以前都关在书房里,觉得只有书里的天地最吸引人。但和你们待在一起之后,我才发现,这样热闹的气氛也很棒。感觉上,一切都变得更加真实了。”
“总而言之,能和你们一起来夏日祭真是太好了。”能和你一起更好,柴崎芽衣在心里默默地说。
“喜欢就好。”迹部景吾说,“你还可以跟我们一起经历更多事。人生会很精彩。”
柴崎芽衣转头,差一点点就碰到迹部景吾的鼻尖。
温热的气息扑在脸上,柴崎芽衣一下子忘了原来要说些什么。
从她的角度看去,心形的烟花正好在迹部景吾头上散开,好像漫画上会以网点标示出主人公的心声,她的心事好像也被烟火给看穿
了。
柴崎芽衣不由得看呆了,连应该拉开距离后退两步都忘记了,等反应过来要退后,就有些失去平衡。
迹部景吾轻笑,伸手扶著她的肩膀。
柴崎芽衣轻轻推开迹部景吾的手,尴尬地在离迹部景吾一个脚掌的距离站好,“那个……我……”
迹部景吾通常会在此时佯装不知,绅士地保全柴崎芽衣薄薄的脸皮。但迹部景吾今天没有这么做。
柴崎芽衣后退了,他就向前,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到脚尖相碰。
“迹部学长?”柴崎芽衣惊惶不知所措。
“芽衣。”迹部景吾嗓音微哑,神色认真。
柴崎芽衣跟著正了正神色。
“新年的参拜,还有明年的夏日祭,也和我一起吧。”迹部景吾发出了邀请。
柴崎芽衣注意到了迹部景吾的主词变化,从我们,变成了我。
柴崎芽衣感到隐密的欣喜,却又不敢相信。也许是她阅读理解太强,误解了迹部景吾的意思也不一定。
“当然,我不会缺席团体活动的。“柴崎芽衣故意说道。
她害怕自作多情,所以在话里留了点退路,但她也怕迹部景吾认为这就是拒绝,所以说的小声又心虚,充满了不确定的情绪。
迹部景吾有足够的耐心,也足够了解柴崎芽衣。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芽衣,你可以再更自信一点的。这是我个人,对你发出的邀请。”
柴崎芽衣这下确定自己没有误解了。
新一批密集的烟花被发射到夜空中,柴崎芽衣的心上也开了花。
“好,我们一起。以后都一起。”柴崎芽衣听见自己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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