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生怕钮祜禄贵妃听不见一般,不长不短的一句话,被太子说的抑扬顿挫,咬字十分清晰。
钮祜禄贵妃:“”
从来只有钮祜禄贵妃噎别人的份,像是皇上在她这里也讨不到便宜,哪里有现在的憋屈呢。说不清是有意还是无意,在这会儿偏偏就是被太子连续两次的打断了。
瞧瞧,这还什么都不知道呢,就且护上了。
真不愧是嫡嫡亲的父子!
钮祜禄贵妃弯唇,慢悠悠的看皇上一眼,再扭过头来,看到太子一脸诚挚,亦是粉面含笑,道是:“原来是这么着啊。”
她也没说好与不好,只是慢条斯理的说着:“小九、小十话才刚刚能说囫囵,成日里除了吃喝,便是漫天的玩耍,不知太子是有什么事儿得专门找他们才成?”
太子不过是信口随便诹了一个由头,哪里知道有什么正经事可以找刚满两周岁的孩子们,这时再对上钮祜禄贵妃殷切的目光,就有些底气不足。
他不过是想躲开皇阿玛后宫的争斗、而已,一定要这么难过关吗?!当然,也有挺身护皇阿玛的意思。
不然,皇阿玛当着孩子与宫侍的面被贵额娘顶撞,传出去太不好听了。·
唉,皇阿玛在前朝独断乾坤,文治武功,样样都好,就是回到后宫后,在面对母妃们时太不会说话了,没见着方才都和和乐乐的,偏偏要多那一句嘴,真以为训儿子呢,他听着都不大高兴,更何况被教育的贵额娘本人了。这不,将贵额娘惹急了,被下面子也是自找的。
但是看热闹也是讲究时间、地点和机遇的,像这回是在老虎头上拔龙须、看热闹,他已然过了可以得到豁免权利的年龄。
太子自觉没这等好福气。
幸而,太子还有几分急智,他一本正经的回道:“回贵额娘,儿臣今个儿早上去慈宁宫请老祖宗安时,恰巧四妹妹与五弟都在,四妹妹因想九弟十弟,老祖宗这才命儿臣做这个信使,来瞧一瞧九弟与十弟的日常起居,明日且还要一一回禀给老祖宗知道呢。”
今晨去慈宁宫请安为真,见到四妹妹与五弟也为真,说话间提到九弟十弟更是真的,至于之后的,谁还能与他较这个真呢,不是每个人都是他的好大哥!
钮祜禄贵妃长眉一挑,笑意不减:“哦?太子原是有懿旨在身,专为了小九、小十而来呀,原不是专程来给本宫请安的,可见是方才本宫自作多情了。”
太子:“”
太子回答完后身体松弛,然则下一秒就被钮祜禄贵妃的话弄的不知如何应对的好。
胤礽:孤忘了,贵额娘也不是寻常人啊!做人难,做好人更难,要做皇阿玛心尖尖上的太子是难上加难!
太子将心口的怅然悄悄的、缓缓地叹出来,又连连作揖,痛心疾首的道:“万般都是儿臣的不是,儿臣以后定当时常来给贵额娘请安问礼。”
“时常?日日来、隔三差五来是时常,一旬来是时常,每月、每季来也是时常。太子所说的时常是多久啊?”
太子:“嘎?”
太子难以回话,自他入阁读书,便自觉与六宫妃嫔减少来往,亦鲜少踏足东西六宫。这也不难理解,长大了,也该与年轻的庶母保持距离,又加之对他有抚养之恩的孝昭皇后已然薨逝,对其他的高位妃嫔不过是保持明面上的礼遇,谁知钮祜禄贵妃会给他这样的惊喜呢。
孤是说,孤的皇阿玛难道只是出气用的吗?怎么不来解救他亲爱的儿子呢?!
没有皇上的首肯,太子又如何敢无缘无故的亲近庶母,特别是这位庶母还出自大族世家。
太子的笑意险些难以维持,幸好钮祜禄贵妃也不过是玩笑,及时道:“好了,本宫不过是玩笑罢了,太子读书辛苦,又怎好再添奔波呢。小九和小十方才午睡去了,这会儿也该醒了,他俩住在后殿,太子若寻他们,直接过去便是。”
太子顿时感觉如沐春风,他眼神一亮,仍旧恪守着礼节道:“谢贵额娘,皇阿玛若无旁的吩咐,恕儿臣先行告退。”
皇上就如刚醒一般,“嗯,去吧。”
然而在皇上将将要踏上正殿前面的台阶时,却又转身叫住太子道:“孝昭对你有恩,如今她不在了,若有心,你便时常来问候问候贵妃。”
“是,儿臣谨遵皇阿玛吩咐。”
太子躬身行礼,等皇上与钮祜禄贵妃都入殿后才转身,带着玉柱往后殿行去。他在心中认定,就是两人把整个主殿都拆了,他也不管了!
然则正殿里,虽古语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但钮祜禄贵妃到底内心不平,邪火不散。
两厢落座后,皇上还未来得及关切一句身子如何,她就直刺刺的说了一句,“难为皇上还念着姐姐的好。”
皇上略有些感怀,对着钮祜禄贵妃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于是他道:“孝昭在原先在后宫里上侍两宫太后,下抚阿哥公主,又将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条,宽仁并济,六宫无有不服,丝毫不必朕忧心其中,甚至多有劝谏之举”
皇上抬头缓了缓情绪,继续道:“她去了,六宫皆恸,别说是朕,就是太皇太后与太后也多有感念。你们家养女儿,倒与旁的家里不一样,都是豁达中正的性子。”
“这难道不好吗,皇上?”钮祜禄贵妃就着皇上的话音问道。
“挺好,挺好。”
钮祜禄贵妃轻蔑的笑了一声:“不管您如何想的,臣妾觉得这样的性格好极了,开阔公允,万事该是如何便是如何,便是存着花花肠子的人来了也得掂量掂量受不受得住沉寂。”
“也好过这后宫里都是玲珑心、九曲肠,弯弯绕绕的,不知道拐到哪里的黑沟沟里了。”
她这人性子便是这般,心情好时可以随意玩笑,待到心情不好了,说出来的话吐出来的字都带着倒刺,专往人内心深处扎。
而皇上越稳得住,钮祜禄贵妃越是愤愤不平。
她道:“姐姐与臣妾最是见不得这般不能见光的东西了!”
皇上将眼中的深情掩去,深深看了一眼钮祜禄氏:“贵妃是话中有话啊。这永寿宫从前便是孝昭的寝宫,再之后便是你了,从未有别的妃妾入住,你方才所说的附子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是啊,按说现在这永寿宫里,不过臣妾与九阿哥、十阿哥大小三个主子,且都身子康健,便是从前开方取药,也没有附子这一味,可它偏偏就出现在永寿宫里。若不是今日臣妾去翊坤宫恰巧遇到了乾清宫的钮嬷嬷,只怕这个孩子掉了臣妾都不知道她(他)来过。”
钮祜禄贵妃眼圈一红,泪珠子便跟掉了线似的一串一串接连往下掉,竟是擦也擦不完。
自太皇太后点了将,皇上也差人查过钮齐双其人,自然是清楚她的本事,如此一串线便明晰起来,他取过钮祜禄贵妃手中的锦帕亲自为她拭泪,安慰道:“不哭了、不哭了,仔细让孩子看到笑话你这个当额娘的。”
钮祜禄贵妃扭脸:“儿不嫌母丑,既托了臣妾这儿,也只能这般受着了。”
皇上被逗得发笑:“朕的贵妃哪里丑了?比钟无艳一流好看太多了。”又问道:“既在宫里查出了附子,可知是何人所携带的?”
“皇上莫急,臣妾且有一问要问。”钮祜禄贵妃按下皇上的手,自起身道。
“贵妃且说便是。”
钮钴禄贵妃杏眼一瞪,眼神从皇上一行人身上划过,直接点了梁九功的名:“本宫听闻那聂姑进慎刑司已有几日,怎么,还没吐出实情?”
她指着梁九功的鼻子,看着皇上问道:“究竟是慎刑司本事不济还是你梁九功,另有私心不敢探查呢?”
梁九功内心叫苦不迭,却不敢招惹怒意正盛的钮祜禄贵妃,他这时是无比羡慕先走一步的太子爷,但他在这殿内人微言轻的,哪敢有花花心肠。
他忙不迭跪下诉衷肠:“万岁爷、贵妃娘娘明鉴,因附子一案牵连甚大,影响恶劣,自聂姑入了慎刑司,奴才便一直督着查案,便是问讯之人也不许轻易离宫,生怕走漏了消息,实在是那奴才嘴巴过于硬气,一直撬不开口,一心求死明志,慎刑司的人又怕下手失了轻重,反而如了她的愿,如此僵持着。万不是娘娘所说的,奴才就是有千般、万般的胆子,也不敢糊弄皇上和娘娘。”
皇帝也道:“贵妃有所不知,太医院、御药房那边也正查处着,原先的记档多有删改,是以才一直没有突破。”
“臣妾信皇上的。”钮祜禄贵妃说完后,又对梁九功道:“既这么着,本宫再给你一人,聂姑不愿说,便从这个秋素入手,不妨炸一炸她们。”
“奴才多谢娘娘指路。”
“杭萱,去领公公提那秋素。”
待皇上点头,梁九功才随杭萱下去。
“若方才梁九功不能与贵妃一个合理的解释,贵妃打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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